《碎玉》江户川洛雪

32、第 32 章

　　崔真叶一早，便被电话吵醒。
　　他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男声：“崔，实验体为什么会离开木和市？”
　　“实验体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个体，他想要去什么地方，理论上我们不可以干涉。”他声音平静。
　　“你身为实验的记录者与监视者，难道不该及时阻止，开启下一轮回吗？”
　　“总部的指示么？”
　　“……总部已经知道了，但是并未表态。”
　　“……”
　　崔真叶沉默了很久。
　　“喂？你还在吗？”
　　“……报告总部，我已知晓。”崔真叶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出声。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
　　“不要说了，我已经坦然接受了。只是我还……”
　　剩下的话，崔真叶没有说出口。他从床上坐起来，简单的洗漱后，打开电脑，按下了一个按键。
　　还想拯救我想拯救的灵魂。

　　天气逐渐变凉，金秋的盛景自身际展开，一路延伸至高远的蓝天。
　　“孙英泽，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自古逢秋悲寂寥。”
　　孙英泽和温承熙站在机场门口的街边，一片枯黄的树叶飘下来，落在温承熙的头顶。
　　孙英泽伸手，轻轻摘下了那片落叶。
　　“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像它？”温承熙笑了笑，从孙英泽手中拿过那片落叶，“出来之后就会在想远在千里之外的，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总觉得恍若隔世，自己像落叶一样，在一场又一场梦境中兜兜转转。”
　　“可是我会陪着你。”孙英泽低头看着温承熙，“我们还会回去的。不要太想家。”

　　三天前，温承熙和孙英泽向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
　　不同于孙英泽学校审批得快速利索，温承熙的班主任、级部主任、教育部主任、校长，挨个对他进行了痛心疾首的劝说。
　　温承熙顶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压力，坚持了自己的退学要求，最后无奈之下，校长终于在他的退学申请上盖上了章。
　　“温承熙，你们学校真关心学生。”温承熙的家里，孙英泽百无聊赖地拧着温承熙的魔方。
　　“才不是关心我呢。”温承熙无所谓地摇摇头，“分明就是因为我大概率能考上重点院校，我退学他们就少了一个能宣传招生的好机会罢了。你们学校倒是批得快。”
　　“你不也清楚吗？我这种问题学生，他们早巴不得我走了。”孙英泽撂下魔方，“不过你能答应我躲去外面，我也很意外了……”
　　“现在只能这样了呀。凶手既然是一个机器人，那么他能获取信息的能力就会比我们高出许多倍，我们在这座城市躲着，他早晚会找到我们的。”温承熙整理着行李，“不过，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我上网查了很多天的机票，这几天只有海良镇的机票。”孙英泽打开手机，打开购票界面，“不过那里是个沿海城市，风景不错，我觉得去那里也挺好。”

　　“可是那个地方，真的能被称之为家吗？或许我只是习惯了在那里生活而已……孙英泽，你觉得，家，到底是什么呢？”
　　“家并不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孙英泽扭过头，看向温承熙，“它是人漂泊在世界的港湾，在这里你可以舒服自在地生活。所以在我眼中，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好。”温承熙笑了笑，把手伸向孙英泽，“走，我们回家。”
　　“我前几天在这里找了一个短租房，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就好。”孙英泽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给温承熙打开车门。
　　“嗯，好，辛苦孙英泽了。”温承熙坐了进去，“我就只好坐享其成了。”

　　他们到达小镇的第二天一早，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孙英泽用被子蒙着头，带着起床气正打算出去开门，就听见温承熙已经把门打开了。
　　孙英泽心中窃喜，正打算继续睡觉，房门便被打开，温承熙走进来：“孙英泽，起来。”
　　“是不是邻居要借什么东西？你找出来就好了……我困。”孙英泽没睁眼。
　　“不是，对方和你一样，也经历了时间的重置。”

　　邻居是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生，此刻他正头发蓬乱，满脸惊恐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缩成一团。
　　“快，告诉我，今天是几月几号？”男生的眼中满是红血丝，“我，我只是晕了过去，做了一个梦……醒来，醒来之后，所有人都告诉我今天是9月27号！可是，今天不应该是，的10月31号吗？”
　　“你有见过什么人在你面前……死掉吗？”孙英泽心中警铃大作。
　　“有，我看到……我们班里，我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我好不容易可以约到她出去，和她一起过万圣节……结果，我和她两个人在参加百鬼夜行的活动，她突然被一个黑衣鬼捅了一刀，然后那个人带扛起她就跑……他的速度很快，我追不上……”男生声音颤抖了起来，“我好不容易追了过去，追到一条深巷里，就看见她已经死了……然后，我晕了过去……醒来，就是9月27号……你，你也经历过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是我在做梦吗？”
　　“不是梦，是时间重置了。”孙英泽叹一口气，“你应该是只是第一次经历。我们已经经历过四次了。”
　　温承熙伸手，轻轻地抓住孙英泽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一次？难……难道，还会有很多次？”男生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
　　“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疑问，不过我现在开始庆幸这个人是我。”孙英泽的后半句声音很低。
　　不是他的话，温承熙是不是就被别人抢走了？
　　“在她真正死亡之前，你应该有做过关于她死掉的梦吧？”孙英泽回归正题。
　　“有过……不过，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但是，她最后断气的地方，好像和梦里是一样的……”
　　男生突然站了起来，眼睛通红，“是不是……是不是那是一种提示，但是我没有在意……如果我能……”
　　“不要这么说。”温承熙突然出声，“这不是你的问题，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于离奇，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把它当成一场梦的。你只要……”
　　“你只要这一次保护好她就可以了。”孙英泽抢在温承熙前面说。他回头和温承熙对视了一眼，温承熙低下头，不作声了。
　　“保护好她……吗？”男生坐了下来，声音很颓丧，“从入学我就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我……约她出去，还是以，想感谢她指导我复习的名义……”
　　“起码你们原本就认识，我们一开始甚至都不认识。”孙英泽宽慰他，“这也算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嗯，谢谢你们……啊，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么？”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马上还要去上学……我父母刚才还以为我疯掉了。”
　　“我叫孙英泽，他叫温承熙。”孙英泽递出手机，“我们并不在这里长住，你非要的话就加我的微信吧。”
　　“啊，我只是想问一下更多的信息……这个事情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男生起身。
　　“我叫庄绍祺，谢谢你们，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