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江户川洛雪

30、第 30 章

　　放学，左万宁在学校门口等着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安施诗。
　　“这人怎么还没来？”左万宁蹲在路边，百无聊赖地揪着花坛的树叶，脚下已经散落了一片或黄或绿的树叶。
　　“我来了。”安施诗的身影终于从校门口出现。她看了看左万宁脚下的树叶，挠挠头，“你这人也太没公德心了，没事揪树叶子干什么。”
　　“你还说呢。”左万宁转身往前走，“送个作业而已，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里面把作业又写了一遍。”
　　“说正事啊。”安施诗快走两步赶上左万宁，“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还特意约我一起放学。”
　　“……你跟我来。”

　　安施诗七拐八绕地跟着左万宁来到了闹市区商场的儿童乐园。
　　“来这里干什么？”安施诗看着左万宁在儿童乐园的家长等待区坐下，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里最安全，比较吵闹，而且家长都关心自己的孩子，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我们说话不容易被听到。”左万宁拍了拍自己旁边，“坐。”
　　“你是特务？”安施诗没有动，歪着脑袋跟他开玩笑。
　　“……”左万宁有一瞬间的无语，但还是正色道，“这些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你说，我会相信你的。”安施诗也收起了戏谑的神色。她看得出来，左万宁是认真的。
　　“安施诗，有人要杀你。”

　　崔真叶关掉了电脑。
　　一切正常，开始得很顺利。
　　接下来是记录参数，提取锚点信息，整合，发回总部。
　　这样的操作，崔真叶早已烂熟于心。
　　他搓了搓脸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桌旁边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发起了呆。

　　安施诗和左万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安施诗站在原地，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震惊。
　　“左万宁，你，说要约我出来，又把我带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跟我开这种玩笑？”安施诗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左万宁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安施诗。
　　“……你等一下。”安施诗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钞票，“我今天没带什么钱，这个先给你，你去医院看一下……”
　　“我真没骗你，这都是真的！”左万宁站了起来，“该死……我要怎么和你说呢……其实我自己都还没有没搞明白……”
　　“呃，你先坐下。”安施诗把钞票揣回口袋，“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下轮到左万宁面露疑惑了。
　　“自从小学毕业，你家从我家旁边搬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也打不通你的电话……如今高中又恰好分到了一个班，我再次见到你，觉得……你变了好多。”安施诗犹豫着开口，“现在又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发生的事。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左万宁有些急，但是更多的是无奈。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也根本不会相信。
　　“呃，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死的？”安施诗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在我回到过去……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12月25日凌晨的时候，有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的人，把你逼入了一个深巷中，然后用刀捅死了你。”
　　“就是这样？就只是这个梦吗？”安施诗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不……起初，我也以为这就只是个梦罢了，但是由于那个梦太过真实，我就去到了我梦中的那个地方。在那里的墙上，我发现了血迹。我报了警，接下来我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了。”
　　”之后我就像平常的那样过了一周。到了9月22号，你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下午的时候突然来了两名警察。他们把我带到了警局，我才知道你已经……死了，死法与梦里一模一样，只是时间不同……你的死亡时间提前了。随后我便晕了过去，再次做了同样的梦，然后又回到了这一天，也就是今天。”
　　“……这是你的梦？”安施诗顿了一下，慢慢开口。
　　“是。不管你信与不信，这就是我经历的事实。”左万宁轻轻点头。
　　“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安施诗慢慢坐下，“我梦见……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间闯进了死胡同，被人逼到了墙角。那人就像你说的那样穿着一身黑衣，用刀捅死了我，然后，我就醒了。”
　　“是一样的梦？”左万宁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惊呼。
　　“……并不完全一样。如果按你说的，时间是在12月25日，那么我身上穿的该是冬季的校服才对，但是在梦里，我身上穿的就是我现在穿的夏季校服。”安施诗摇摇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具体时间的呢？”
　　“我在梦中的视角，可以看到旁边废弃的民房里，有一块电子表。”左万宁说道。
　　他皱起眉头，仔细地回忆梦中的场景。
　　他好像的确没有特别注意那块表，他下意识的以为两次的梦一定是相同的，所以他一直盯着凶手的那一边，试图从现场找到更多线索。
　　但是听到安施诗的话，他想了起来，两次梦境中，安施诗身上穿的校服好像确实有所不同……
　　“两个人在同一天晚上做了相同的梦，这种事情……很难用巧合解释。”安施诗深吸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相信你。”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安施诗起身，离开儿童乐园，往商场外走去。左万宁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
　　“相信了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两人走出商场，左万宁问她。
　　太阳已经西沉，将人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怎么做……？除了加强自己的警戒心，一放学就回家，不在外面多做逗留，我也做不了什么……”安施诗看着远方的落日。
　　“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都是……”
　　“是。我还是一直一个人住。你搬走的那一年，照顾我的管家带着我搬到了这座城市，随后他就回了我爸妈那边。”她扭过头，强颜欢笑道。
　　“……”左万宁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却又没有说出口。
　　“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安施诗转头。
　　“我……送你回去？”左万宁犹豫着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安施诗摇摇头，“明天见。”
　　“等等……我刚刚说的，记得不要和别人提，我害怕凶手会对其他人出手。”左万宁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