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江户川洛雪

27、第 27 章

　　崔真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
　　他从房间里拿出一台老式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对面传来一个女声。
　　“蔓草，我……”崔真叶搓了搓脸。
　　“你等一等。”对面说出这句话后，好像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知道这项工作很折磨人性，但是我们没有办法。”
　　“总部的人或许都已经麻木了……可是我始终没办法达到那种状态，这项工作真的不适合我。”
　　“可是没有其他人选。真叶，你是唯一一个免疫者，只有你可以担任这项任务。”
　　“多么可笑，”他苦笑，“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如果铁轨的一边只躺着一个人，另一边躺着五个人，扳动开关，牺牲一个人来救五个人，对于这个问题，或许有人会迟疑，会犹豫，会否认。但如果，一边躺着21个人，而另一边躺着的是80亿人呢？”对面的女声十分冷静，“这个问题，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犹豫。”
　　两边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最后，林蔓草打破了沉默：
　　“总部给实验体设立了纪念碑，我们的孩子也埋在那里。”
　　“蔓草，有时我会想，如果带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或许……”
　　“别这么说！”蔓草立马打断了他，“你要知道总部也时刻在监视你，这台手机是我秘密研发的，为了和你通讯用，我避开了总部的监视设施……如果让总部知道你有对实验不利的想法，你会立马被召回……总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么？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又是一阵沉默。
　　“蔓草，大重置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会的吧。”
　　“又在骗人了。”
　　“大重置抹去的是大脑的记忆，或许它不会抹去灵魂的烙印。”
　　“但愿吧。”
　　“我要走了，离岗时间太久会被察觉。”
　　“嗯。再见。”

　　“所以，我临死之前做了一个口型？什么口型？”温承熙问。
　　“……大概是这样。”孙英泽照着记忆中的模仿了一下。
　　“机……器……？”温承熙思考了一会。
　　“机器？”孙英泽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你说，我把刀子送进了那个人的胸口，然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是吧？”
　　“对！所以……”
　　“所以……凶手，是机器人。”
　　为什么有时他们会感觉对方缺乏变通，又有时感觉对方料事如神？
　　又为什么，对方看起来那么高大，移动速度那样快，走起路来没有起伏？
　　为什么刀子捅进去，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为什么对方从不开口说话？
　　因为……是机器人。
　　只会分析线索，而无法揣摩心思。
　　那么，攻破凶手的想法，就是一个笑话了。
　　那么，是谁布置了这个机器人呢？
　　再次去找崔真叶？
　　不，没有用……他昨天的答复已经很明确了。
　　而且……如果让温承熙知道通过崔真叶可能会挖出更深的秘密，他一定会探索下去。
　　那样的话，他会比现在更危险。
　　孙英泽决定向温承熙隐瞒崔真叶的线索。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只要抓住他是机器人的漏洞，就可以躲过他了……你这次和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想着去引出凶手了……”
　　“呃……”温承熙欲言又止，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谈恋爱，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不过，现在孙英泽出现了。
　　他喜欢的人，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爱人，是爱他的人，那么他——
　　荣幸之至。
　　只是，自己失去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记忆，好可惜。
　　他看向孙英泽，孙英泽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孙英泽，我还没谈过恋爱……”温承熙起身，把刚脱下来的校服外套挂在衣架上。
　　不过看着孙英泽委屈的表情，他又心软了。
　　“孙英泽，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

　　次日，孙英泽一整天都很开心。
　　“你小子，一整天在这傻乐什么呢？“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同旭一把抢过孙英泽的手机，”还在这聊天，让我看看你跟谁聊呢。“
　　“谈恋爱了，高兴。”孙英泽夺回手机。
　　“哦，谈恋爱了啊。”
　　李同旭哦了一声，扭过头接着吃饭。
　　“不对，你谈恋爱了？”下一秒，李同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时候？？？”
　　“你猜。”孙英泽嫌李同旭烦人，端着饭就准备出去。
　　“不是你要端着饭去哪？？这个方向是厕所啊大哥！”李同旭赶紧拦住孙英泽，“怎么谈个恋爱谈的要去厕所里吃饭了？”
　　“……哦，谢谢提醒。”孙英泽转了个方向，上了天台。
　　下午放学，孙英泽走出校门，抬头看着天空，九月的天空澄澈高远，倾泻的斜阳，是他最开始对温承熙动心的那一天。
　　他从未来几次回到这一天，时空的错乱，仍然不能阻挡他与温承熙走到一起。
　　他看向对面的校门，温承熙正安静地等在那里，看到他，便立刻露出了笑容，向他招手。
　　“孙英泽，我想好了……”温承熙慢慢地说，“如果凶手是一个机器人，那再往深处的操纵者恐怕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探知的。我答应你先好好生活，不去贸然行动。”
　　“真的吗？”孙英泽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惊喜，“太好了……”
　　孙英泽抓住温承熙的手，开心得像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的小孩子。

　　崔真叶坐在机密办公室，正在写一份报告。
　　每一次实验结束，他都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发给总部。
　　作为记录员，他的工作异常繁琐。不仅要记录实验，还需要确保实验能够按照预定的安排执行。因为一旦位于重置范围内，除了免疫者，没有人能够逃出时间的掌心。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崔真叶把文件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发往了指定的邮箱。
　　随后，他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电脑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拉近，是一个长发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