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黎雾芋

4、第 4 章

　　谭俞泽伸手从服务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正欲品尝。

　　“少喝点，你昨天刚喝醉。”

　　一句冷冷的话在耳旁响起，谭俞泽小口抿了一口，垂着眼。

　　“昨天是因为心情不好，今天不会的。“

　　陆尚年冷哼一声，心情不好是因为离婚的事我没答应吧。

　　此次慈善拍卖会是艺术大师张宗策展，一部分是他的个人藏品，一部分出自他手，总得来说都是挺有收藏价值的。

　　会展开始，展出的是些名贵字画，谭俞泽自已对这些不感兴趣，陆尚年倒是拍了几件，应该是送家中长辈。

　　“第13件藏品，桔梗花胸针。”

　　谭俞泽饮酒动作顿了顿，将目光重新放到拍卖台。

　　红布拉开，玻璃匣里，一只很漂亮成色极佳的胸针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此件藏品，是张宗先生游历欧洲时，从一位收藏家手中购入，由白玛瑙雕刻出花瓣的栩栩如生，中间镶嵌冰蓝宝石和钻石缠绕的藤蔓，彷佛花瓣还带着露水，随时会摇晃，同时桔梗花的寓意也是很有深意的。”

　　桔梗花，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桔梗花胸针，起拍价150万。”

　　“200万。”

　　“250万。”

　　“3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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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俞泽心下一动，他并不是挥霍无度的公子哥，自小的经历也不会允许自己花一大笔钱去购入心怡之物，但他这次想放纵一把，就当是份礼物，他在心中默默想好了最高额度。

　　谭俞泽举起手牌，语气带着些郑重。

　　“800万。”

　　此话一出，周围也没有加价，谭俞泽心里有种不切实际的安定，自己喜欢的终于属于自己的梦幻。

　　“1500万。”

　　一声懒洋洋的声音横插一脚，在谭俞泽左后方向的梁栋明搂着女伴靠着椅背一副毫不在意的风流模样。

　　陆尚年侧头瞥了一眼，看谭俞泽并没有加价的打算，手微微攥紧。

　　“1500万一次。”

　　“1500万二次。”

　　果然，就不该奢求的，如果接受不了失去，那就不算是真正拥有，谭俞泽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看着展台。

　　“1500万——”

　　“2000万。”

　　陆尚年声音很平淡，但谭俞泽还是捕捉到一丝微妙的难过。

　　是因为什么，谭俞泽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已经超过了胸针的归属，他用余光观察着身旁这个人，试图再清楚地看清对方。

　　梁栋明没有接着跟价，拍卖师倒数结束，拍卖槌落下，最终陆尚年成功拍下胸针。

　　“梁少，你既然喜欢，为什么没继续加价？”

　　香甜的omega攀上梁栋明的肩膀，语气暧昧。

　　梁栋明冷哼一声，勾了勾彭思梦小巧的下巴。

　　“我可不是陆尚年，他那个人看中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拿下，他都举牌了那就一定势在必得，我又何必抬价。”

　　“再说，桔梗花的寓意不吉利，我不喜欢。”

　　“永恒的爱多浪漫啊，梁少这么没情趣？”彭思梦手指点了点梁栋明的心口。

　　“还有一个啊，绝望的爱……”

　　“就是不知道这绝望的爱究竟是谁对谁。”梁栋明嘴角带着一抹笑，眼神没有看着身旁的omega，彭思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陆尚年和谭俞泽。

　　这些年和谭俞泽闹出绯闻的人不算少，前两天彭思梦还刷到以“细数谭俞泽历任绯闻”为标题的报道，可盘点的不是照片就是微表情，净是些捕风捉影没有实锤。而陆尚年年纪轻轻能掌控整个陆氏自然不是什么善茬，像他和梁栋明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前仆后继的示好。

　　彭思梦收回目光，继续和梁栋明调情，说着自己剧组的一些事。

　　拍卖品展出结束，后面就是些娱乐安排，谭俞泽和陆尚年都对此不感兴趣，就先行离开。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深秋的夜里下起了小雨，坐上车后谭俞泽发着呆看着车窗外划落的雨滴。

　　“先送我去机场。”陆尚年吩咐着司机。

　　“我今天飞西雅图，一会司机再送你回璟居。”

　　谭俞泽点点头，过了一会，垂着眼说：“其实你也不用花那么多钱买那个胸针，我也只是觉得挺好看的。”

　　谭俞泽为什么穿孔，为什么会纹桔梗，为什么要提离婚，中间不联系的6年里有没有想起过他，这些问题，在陆尚年脑海里不停浮现，时刻提醒着他谭俞泽会离开，谭俞泽会爱上别人，谭俞泽不爱你。

　　“谭俞泽，你为什么要纹桔梗花？”

　　纹身很疼的，你是为了纪念谁愿意在身上留下印迹。

　　谭俞泽没想到陆尚年会答非所问，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应该是大三那年，他在咖啡店兼职，同是兼职的几个omega女同学经常聚一起小声闲谈网络上的八卦。谭俞泽平常根本不会在意只当做背景音处理，或许是陆尚年这三个字在他心头默念过无数遍，当听到她们讨论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屏住呼吸，安静地听着。

　　下班后已经很晚了，谭俞泽不知道该去哪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他又抑制不住地想去穿孔，来到经常去的店里，他却改了主意，临时决定纹身。

　　当时，他翻看着册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能纹桔梗花吗？”

　　纹身师是一位很漂亮的姐姐，乌黑的头发被随意的簪着，闻言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纹这种大面积的会很疼，你确定吗？”

　　谭俞泽点点头，坐在那里等待着，店里人不算多，大家因为各种原因来到着，寻求一个出口，他在这里突然松了口气。纹身时，谭俞泽感觉被疼痛裹挟着心里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

　　“小同学，你是为什么要来纹身呀？”每一个来纹身的人都有原因，为了体验，为了逃避，为了证明爱，纹身师看着他好奇发问。

　　谭俞泽闭着眼认真想了想，笑着说。

　　“因为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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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在脑海闪现，谭俞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心意隔了太久了，不是一天，一个月，整整6年，他不想说是因为你成为用情感挟持对方的坏人。

　　“当时年少轻狂吧，我们搞艺术的总是这样追求独特。”

　　陆尚年知道他在扯谎。

　　谭俞泽知道陆尚年知道。

　　“很疼吧。”

　　这句话陆尚年用陈述句说出来，一点不给谭俞泽扯谎的机会。
　　凌晨的机场人并不是很多，陆尚年站在机场门口谭俞泽也从车上走下来。

　　路尚年突兀地想这是谭俞泽第一次送他出差，虽然不是自愿的。

　　距离他们不远的是一对正在拥抱告别情侣，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女生拉着男生不撒手，男生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女生的头。

　　真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谭俞泽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陆尚年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看了眼谭俞泽没说话。

　　谭俞泽在隔壁难舍难分的气氛衬托下，实在不好意思不说些什么对即将出差的伴侣，他抬起头小声说道：“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陆尚年听到后还没开口，旁边那对情侣的对话传了过来：“你会不会想我？”

　　男生的回答陆尚年没在意，他沉沉的看着谭俞泽，向前朝他迈了一步，轻轻地抱住他。

　　陆尚年侧着头，低低说道：“我会想你的。”

　　谭俞泽坐上车，心被陆尚年的那句话填满，变得又酸又涨，他吸了吸口气，靠着车椅轻轻闭上眼睛。

　　“我会想你的。”

　　一句话像烟花般在他脑海反复绽放，如果不是太真实的温度和耳旁温热的吐息谭俞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症。他们不是没说过情话，可大多都是在床上，情到浓时说出来助兴的，算不上真心。

　　谭俞泽摇了摇头，将莫名的情绪从脑海中剔除，陆尚年一句话你就想那么多，他也许只是随便说说，也不知道和多少个小情人随口说过的话别太当真了。

　　当真你就输了，谭俞泽你是没输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