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95、天各一方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温满每天往返于学校、图书馆和打工地点之间，生活只剩下学习和生存两件事
　　但每周五晚上，她都会雷打不动地登录那个加密邮箱，查看是否有林空青的消息，同时向闻枫和山奈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林空青的邮件总是简短而隐晦，但温满学会了从字里行间读取信息
　　他说"今天画了雪山"，意味着情绪稳定；"疗养院换了新医生"，暗示监控更严了；"想念火锅"，则是心情低落的表现
　　向闻枫的消息则充满异国风情，新加坡的美食、学校的奇葩规定、他如何努力适应全英文教学
　　每封邮件结尾都是同一句话"等我回来"
　　山奈很少发邮件，但每次都会简短汇报寻找韩忍冬的进展
　　五月底，他发来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找到她姑姑的工作单位，确认韩在杭州艺校，见面需谨慎"
　　高考前一周，温满收到一个来自瑞士的包裹，里面是四枚精致的书签，上面画着象征每个人的图案：给温满的是便利店和书本，山奈的是飞鸟和代码，向闻枫的是相机和咖啡杯，韩忍冬的是大提琴和花朵
　　每枚书签背面都写着同一行字"高考加油，我们同在——L"
　　温满将书签小心收好，只把自己的那枚别在复习资料上
　　每当疲惫时，她就摸摸那枚书签，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高考那两天，天气异常晴朗
　　温满和山奈不在同一个考场，但每科考完都会简短地通个电话，不讨论题目，只是确认彼此状态良好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温满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环顾四周
　　教室里其他考生有的欢呼，有的哭泣，有的呆若木鸡
　　而她只是静静地整理好试卷，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平静，她已经尽了全力，无论结果如何，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些暂时离开的人
　　校门口，山奈已经在等她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考得不错
　　"结束了"山奈罕见地先开口
　　"新的开始"温满微笑着纠正
　　他们找了家小店庆祝，点了韩忍冬最爱的草莓蛋糕和林空青常喝的美式咖啡，为向闻枫留了个空位，放着他的那杯特调奶茶
　　这个小小的仪式让两人既心酸又温暖
　　"什么时候去杭州？"温满切着蛋糕问
　　"明天"山奈的回答简短有力
　　温满并不惊讶，山奈一向行动力超强，尤其是在关于韩忍冬的事情上"带我的话给她"
　　山奈点点头，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照片，是五人小组唯一一张完整合影，艺术节后台拍的
　　韩忍冬站在中间，怀里抱着大提琴，笑容羞涩而真实
　　"我会告诉她"山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一直在等她回来"
　　回到家，温满给所有人群发了一条消息"高考结束，一切顺利，等你回来"
　　林空青回复得最快"等消息"
　　向闻枫发来一串欢呼的表情符号"我就知道你们能行！申请材料已准备，等我！"
　　山奈没有回复，但温满知道，他已经在前往杭州的火车上，带着四个人的期待，去寻找那个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女孩
　　温满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
　　五个人，五颗星，虽然此刻散落各方，但终将在同一片天空下重聚
　　这个信念，比任何分数和录取通知书都更重要
　　她打开日记本，写下高考后的第一篇日记"今天结束了人生一个阶段，明天开始，我要一步步把散落的星星都找回来"
　　合上日记本，温满发现窗外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在夜空中坚定地闪烁，就像那些暂时离开却从未真正远去的人
　　杭州的夏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山奈站在杭州艺术学校门口，汗水顺着背脊滑下，浸湿了T恤
　　他已经在这里蹲守三天，从清晨到日暮，只为了捕捉那个熟悉的身影
　　手机震动起来，是温满的信息"找到她了吗？"
　　山奈简短回复"还没"他没告诉温满自己已经查到了韩忍冬姑姑的工作单位，杭州一家小型音乐培训机构
　　他想先确认韩忍冬的情况再通知其他人
　　校门口的学生逐渐稀少，山奈正准备离开，突然僵在了原地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校门走出，头发更长了点，耳朵上戴着熟悉的助听器，那是韩忍冬
　　但她的姿态与山奈记忆中的截然不同：背挺得笔直，步伐坚定有力，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山奈的心跳加速，喉咙发紧，他刚要上前，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拦住了韩忍冬的去路
　　山奈的脚步更快了点，下一秒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韩忍冬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为首的男生放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得像个专业格斗家
　　另外两人愣神的瞬间，她已摆出防御姿势，声音清晰而冷冽"再跟着我，下次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没有结巴，没有颤抖，这个韩忍冬说话流畅得令人陌生
　　三个男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韩忍冬整理了一下衣领，正要走，突然察觉到山奈的视线
　　她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山奈看到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微微颤抖，这是唯一熟悉的反应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陌生的冷静
　　"山奈"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却像在称呼一个普通同学，"好久不见"
　　山奈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但绝不是这样"忍冬..."他艰难地开口，"我们找了你很久"
　　韩忍冬，或者说，这个像韩忍冬的人，微微点头"我知道，但你不该来"
　　"为什么？"山奈上前一步，"我们约定过要考同一所大学，你忘了吗？"
　　"没忘"她避开他的目光，"但那个韩忍冬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山奈头上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同样的五官，同样的助听器，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那个说话结巴、容易害羞的韩忍冬
　　"什么意思？"山奈的声音低沉下来
　　韩忍冬看了看表"跟我来，但别指望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她带山奈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馆，要了个僻静的角落
　　服务员上茶时，山奈注意到韩忍冬的手指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地绞在一起，而是平稳地端起茶杯，动作优雅而自信
　　"你不是忍冬"山奈突然说
　　"我是"她放下茶杯，"只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我'"
　　随着她的讲述，一个惊人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韩忍冬从小就有双重人格倾向，这是父母车祸去世后确诊的心理创伤后遗症
　　主人格是山奈所认识的那个结巴、害羞的女孩；第二人格则是在遭受严重威胁时出现的保护者，冷静、果断、善于隐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