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90、该死的姑父

　　第二天上课时，温满发现林空青的座位空着
　　直到第三节课，他才匆匆赶到，脸色苍白，右腿似乎比平时更僵硬
　　"没事吧？"温满小声问
　　林空青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素描本，翻到某一页推给她
　　那是一幅速写：两个西装男人在豪华办公室里交谈，其中一个面目模糊，另一个赫然是王振国
　　画角标注着日期，昨天下午
　　"我去了父亲公司"林空青声音极低，"听到王振国在谈'清理证据'的事"
　　温满的血液瞬间变冷"你告诉警方了吗？"
　　"没有确凿证据"林空青合上素描本，"而且..."他没说完，但温满明白了,告发亲生父亲，不是谁都能做出的决定
　　放学后，五人如约来到音乐教室
　　音乐老师热情接待了他们，展示了各种乐器和设备
　　韩忍冬像进入糖果店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每一件乐器，最后停在大提琴前面
　　"可、可以试试吗？"她问，眼睛闪闪发亮
　　得到允许后，她坐下来，熟练地调音，然后拉了一段《天鹅》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琴弦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山奈站在角落，目光一刻不离她的手指；向闻枫夸张地抹眼泪；林空青则迅速素描着这一幕；温满感到眼眶发热，这是她见过最自由的韩忍冬
　　"太棒了！"音乐老师鼓掌，"韩忍冬，你们要是组乐队的话，你绝对是乐队核心！我们需要找个吉他手和鼓手..."
　　大家手舞足蹈，兴奋的讨论着即将组建的乐队
　　导致离开音乐教室时，五人都有点飘飘然
　　连一向冷静的山奈都主动提出周末去乐器行看看贝斯
　　向闻枫已经在一家二手交易平台寻找便宜的鼓组了
　　"等等"温满突然想起什么，"我们是不是忘了还有考试？"
　　众人哀嚎一声，但很快又笑起来
　　学业压力固然重要，但此刻，组建乐队这件事仿佛给了他们一个逃避现实的小小避难所
　　接下来的日子，五人像上了发条一样忙碌
　　上课、复习、乐队排练、偶尔的小组聚会...表面上看，这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日常
　　但温满知道，每个人都在平静水面下挣扎着各自的暗流
　　每周三下午，她仍然要去警局配合调查，案件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次她偶然看到张警官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印着林海生，那是林空青父亲的名字
　　林空青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乐队活动外几乎不参与其他社交
　　他的素描本上开始出现一些阴暗扭曲的图案，与为乐队设计的明亮海报形成鲜明对比
　　韩忍冬在音乐中找到了自信，说话结巴明显减少，但每次放学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校门口，仿佛在防备姑父突然出现
　　山奈总是默默陪她走到公交站，然后才转向自己回家的路
　　向闻枫表面上依然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开心果，但温满不止一次看到他盯着手机里哥哥的照片发呆，有传言说向晨确实在考虑国外的工作机会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五人决定在咖啡馆突击复习
　　向晨为他们准备了提神咖啡和点心，然后识趣地下楼看店，留给年轻人空间
　　"这道题谁会？"向闻枫抓耳挠腮地盯着物理试卷
　　林空青扫了一眼，三言两语解释了原理，山奈补充了两个关键公式，韩忍冬用彩色笔画出思维导图，温满则总结了解题步骤
　　这就是他们的小组模式，互相弥补，共同进步
　　学习到傍晚，大家都有些疲惫
　　向闻枫提议休息一下，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旧相册
　　"看我找到了什么！我哥年轻时的乐队照片！"
　　众人围拢过来，照片上的向晨大约十八九岁，穿着皮夹克，站在一个小舞台上激情演唱，背景是某个地下音乐酒吧
　　"酷！"温满由衷赞叹
　　"我哥以前是地下乐队主唱"向闻枫骄傲地说，"后来为了养我才开了咖啡馆"
　　林空青仔细看着照片"这个酒吧...是不是以前在城东的'迷鹿'？"
　　"你怎么知道？"向闻枫惊讶地问
　　林空青没有回答，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温满突然想起什么，城东正是山奈寻找姐姐的地方，也是林空青父亲公司所在地
　　"你哥...认识很多音乐圈的人？"林空青继续问，语气刻意保持平静
　　"当然！"向闻枫点头，"他…"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怒吼
　　五人面面相觑，随即冲下楼去
　　咖啡馆一片狼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揪着向晨的衣领，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温满倒吸一口冷气，是韩忍冬的姑父！
　　"就是你！教唆我老婆和外甥女离家出走！"姑父喷着酒气，一拳砸在向晨脸上
　　山奈第一个冲上去，一把推开姑父
　　韩忍冬则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发抖
　　向闻枫怒吼一声扑向姑父，被林空青拦住
　　"报警！"林空青冷静地命令，同时挡在所有人前面
　　温满迅速拨打了110，姑父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往外跑，临走前恶狠狠地指着韩忍冬"小贱人，你以为躲在学校就安全了？你姑姑迟早会回来求我！"
　　警察很快赶到，做了笔录并承诺会加强巡逻
　　姑父虽然跑了，但这场闹剧给所有人蒙上了阴影
　　向晨的嘴角破了，向闻枫小心翼翼地为他擦药，手抖得厉害"哥...他为什么找你麻烦？"
　　向晨叹了口气"他之前来店里闹过，说韩忍冬姑姑在这里工作...其实根本没有，那男人就是个疯子"
　　韩忍冬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清晰"他不是找我姑姑...他是来要钱的"她转向众人，"姑父欠了高利贷...他以为姑姑把钱藏在我这里...对不起…是我给大家带来麻烦了…"
　　这是温满第一次听韩忍冬说这么长的句子没有结巴
　　山奈默默站到韩忍冬身边，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无声地传递支持
　　林空青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向晨受伤的脸，眼神复杂
　　温满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张警官发来的消息"紧急情况，明天上午必须见面，关于林海生有新发现"
　　她抬头，正好对上林空青询问的目光
　　温满轻轻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平静的校园生活下，暗流正在汇聚成漩涡
　　而期中考试，乐队排练，校园文化节...所有这些普通高中生的烦恼，此刻都成了他们甘之如饴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