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76、不完美的相遇

　　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温满喘着粗气奔跑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
　　她看了眼手腕上五块钱买的电子表，七点五十八分
　　高二文理分科之后的开学第一天就要迟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温满一边喊着，一边躲避着人行道上的行人
　　就在她冲进校门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侧面飞速接近
　　温满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与一辆全碳纤维的山地自行车狠狠相撞
　　她跌坐在地上，手肘火辣辣地疼，书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瞎吗？不会看路？"一个冷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温满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正扶起他那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自行车
　　他穿着整洁的校服，头发微微遮住眼睛，表情冷漠得像块冰
　　"明明是你骑得太快！校内不能骑车，你不知道吗？"温满迅速爬起来，拍打着校服裙上的灰尘，心疼地看着散落一地的文具和妈妈要吃的药
　　男生瞥了一眼地上的药盒，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素描本，检查了一下，然后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
　　"这些够赔你的东西了吧？"他将钱递向温满
　　温满的脸瞬间涨红"谁要你的钱！"她蹲下身快速捡起自己的东西，"有钱了不起吗？"虽然她这么说但是还是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份赔偿
　　男生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推着车走了
　　温满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似乎有点不便，但很快被愤怒冲散了这短暂的观察
　　"倒霉透了"温满小声嘀咕，"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种自以为是的富二代"
　　等她匆匆赶到高二(7)班教室时，班主任李老师已经开始点名了
　　温满红着脸喊了声"报告"，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溜到最后排的空位上
　　"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新转学来的同学，"李老师环视教室，"韩忍冬同学，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站起来
　　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大、大家好，我、我叫韩、韩忍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女孩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她慌乱地摸向耳朵，调整了一下助听器的位置
　　"我、我从滨、滨城转、转学..."
　　"好了，谢谢韩同学"李老师显然看出她的窘迫，温和地打断了她，"大家欢迎新同学"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韩忍冬迅速坐下，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温满注意到她泛红的耳廓和颤抖的手指，心里突然一紧
　　午餐时间，食堂人声鼎沸
　　温满从书包里拿出便利店昨晚处理的临期饭团，正准备吃，余光瞥见韩忍冬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什么也没有
　　温满犹豫了一下，拿着两个饭团走了过去
　　"嗨！"她在韩忍冬对面坐下，看到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我是温满，这个给你"
　　韩忍冬抬起头，眼睛里有明显的警惕和疑惑
　　温满把饭团推到她面前，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手语："朋友"
　　韩忍冬的眼睛瞪大了"你、你会手语？"
　　"一点点"温满笑了笑，"我弟弟听力也有问题，我学了一些基础"
　　韩忍冬的眼圈突然红了，她低下头，小声道谢，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团，周围的嘈杂仿佛远去了
　　放学铃响起，温满匆忙收拾书包，她四点前要赶到便利店上班
　　校门口，她再次看到了早上那个骑车的男生，林空青。她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
　　三个看起来像混混的学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正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
　　林空青面无表情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那些人笑着离开了
　　温满皱起眉，加快脚步从另一侧离开
　　果然是有钱的软柿子，随便被人勒索都不敢反抗，她在心里给林空青贴上了标签
　　她不知道的是，林空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凌晨两点十七分，温满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强撑着不让自己趴在便利店收银台上睡着
　　夜班总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五，她的身体还没适应这种睡眠不足的节奏
　　玻璃门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
　　温满起身整理货架，把即将过期的饭团和三明治挑出来，准备打上折扣标签
　　这些临期食品是她和弟弟偶尔能吃到的最接近正餐的食物，如果店长允许她带回去的话
　　正当她弯腰查看最下层货架时，余光瞥见门外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影
　　温满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发现那人正低头在素描本上画着什么
　　那人抬起头，一瞬间和温满四目相对
　　林空青
　　温满皱起眉头，这个时间，一个高中生不该在外面游荡，更不该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直接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空青似乎没料到她会出来，愣了一下，迅速合上素描本"没什么"
　　温满注意到他身边放着一个书包和一个小行李袋，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林空青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家里没人，出来透透气"
　　温满狐疑地看着他，发现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校服外套也有些皱巴巴的，和白天那个光鲜的富二代形象相去甚远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温满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透气'的时间有点奇怪"
　　林空青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打开素描本继续画画
　　温满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很特别，像是经过专业训练
　　"你要在那儿站一整晚吗？"林空青突然问道，眼睛仍盯着画纸
　　温满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便利店制服站在夜风里"我得回去工作了"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如果你需要什么...店里24小时营业"
　　回到收银台后，温满忍不住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的林空青
　　他画得很专注，偶尔抬头看看夜空，然后又低头继续
　　什么人会在凌晨两点对着夜空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