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24、爷爷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温满站在一栋老式洋房前，手里拎着水果和茶叶。
　　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得正好，一朵朵小巧玲珑的桂花挂满了枝头，宛如繁星点点，点缀在翠绿的树叶之间。
　　微风轻拂，那些桂花便如雪花般飘落，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那香气清新淡雅，却又如此持久，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它在初秋的空气中肆意飘荡，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却明亮如炬。
　　他上下打量了温满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温丫头吧？空青说你这几天会来。"
　　"爷爷好！"温满微微鞠躬，"打扰您了。"
　　"进来进来。"老人热情地招呼她，"正好泡了茶。"
　　客厅里摆着老式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温满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林空青和爷爷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大学校园。
　　"空青小时候的照片。"爷爷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他考上大学那年。"
　　温满接过老人递来的茶杯："林空青说您想见我？"
　　"那小子。"爷爷摇摇头，"明明是自己想见你，拿我当借口。"
　　见温满疑惑，他补充道，"地址是他给你的吧？他不好意思直接找你，就想了这么个迂回的办法。"
　　温满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是菊花枸杞，和林空青在柏林给她泡的一模一样。
　　"那孩子从小就不善表达。"爷爷啜了一口茶，"母亲走得早，父亲又...不提也罢。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温满想起林空青手臂上的伤疤，想起他处理危机时的冷静，想起他在柏林说的："第一次遇到抢劫时，没人帮我。"
　　"他跟你提过他父亲吗？"爷爷突然问。
　　温满摇头："只说过母亲去世后，有些事需要处理。"
　　"那个混账东西。"爷爷罕见地动了怒，"活着时没尽过父亲责任，死后留下一堆私生子女争财产。空青大学退学就是为了处理这摊烂事。"
　　温满握紧了茶杯，原来这就是林空青突然消失的原因——不是抛弃，而是承担。
　　"他在柏林那几年，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爷爷的语气柔和下来。
　　"后来信里开始频繁提到一个高中同学，说她画画很好，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温满的心跳加速，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的波纹。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他从来不承认。"爷爷笑着摇头，"直到半年前，他突然说要结婚，对象就是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茶几上，茶杯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温满和爷爷聊了很多。
　　林空青小时候害怕打雷，高中时获得过数学竞赛冠军，大学退学后独自在德国边打工边读书...
　　"他书房里有个盒子。"爷爷突然说，"宝贝得很，谁都不让碰。我猜里面是和你有关系的东西。"
　　温满想起那个装着心形折纸的透明盒子，想起高中毕业合照，想起他保存的她的数学笔记...原来林空青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珍藏着关于她的记忆。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爷爷狡黠地眨眨眼："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小子算准了你会来，特意'偶遇'呢。"
　　林空青推门进来，看到客厅里的温满时明显愣住了。
　　他手里拎着两袋食材，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微微松开，这个居家的模样让温满想起柏林的那个清晨。
　　"我..."林空青罕见地语塞，"不知道你来了。"
　　"是我冒昧拜访。"温满站起身，"爷爷很热情。"
　　爷爷识趣地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晚饭。空青，带你媳妇去花园转转，桂花开得正好。"
　　花园里，桂花香气浓郁得几乎有了实体。
　　温满和林空青并肩走着，中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备考还顺利吗？"林空青打破沉默。
　　"嗯。"温满点头，"你给的资料很有帮助。"
　　"爷爷跟你说了很多？"
　　"嗯。"温满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父亲的事？"
　　林空青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桂花树上："不想让你看到那些肮脏事。"
　　"那大学退学呢？为什么不联系我？"
　　"当时..."林空青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自己不配。处理完那些事之后，总觉得身上好像沾了洗不掉的污秽。"
　　温满的心揪成一团，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重逢后林空青总是若即若离。
　　他买下她的房子，提出婚姻交易，都是在用自己认为"干净"的方式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林空青。"她轻声唤道，"看着我。"
　　他转过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温满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没有变脏，你还是高中时那个帮我装热水，偷偷改我数学作业错题的林空青。"
　　林空青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住她的："温满，我..."
　　"吃饭了！"爷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晚餐出乎意料地丰盛，爷爷不停地给温满夹菜，讲着林空青小时候的糗事，气氛轻松得像真正的家庭聚会。
　　林空青话不多，但眼神柔和了许多，偶尔还会因为爷爷的爆料无奈地摇头。
　　饭后，爷爷坚持要林空青送温满回家。
　　秋夜的街道安静祥和，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前面公园的长椅。"林空青突然说N"我高中时常在那里看书。"
　　温满跟着他走过去，长椅有些年头了，木质表面被磨得发亮。
　　她坐下来，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那时候…"林空青坐在她身边，"我经常看到你背着那个蓝色的书包。”
　　温满惊讶地看着他："你注意到了？"
　　"嗯。"林空青的声音很轻，"每次都会多看几眼。"
　　这个小小的坦白让温满眼眶发热。
　　原来在那段她以为只有自己的时光里，他也曾默默注视着她。
　　"公务员考试…"林空青转向正题，"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温满微笑，"如果考不上，可能得找你走后门了。"
　　林空青难得地笑了："随时欢迎。"
　　夜风轻柔地吹拂着，仿佛是大自然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世间万物。
　　这微风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时而在树梢间穿梭，时而在草丛中嬉戏，时而又在水面上跳跃。
　　随着夜风的舞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那是一种清幽而又迷人的香气，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这股余香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又仿佛是隐藏在夜风之中，随着它的吹拂而四处飘散。
　　这夜风与桂花的余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
　　在这宁静的夜晚，人们可以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股香气的萦绕，让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和放松。
　　温满鼓起勇气，轻轻靠上林空青的肩膀。
　　他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
　　"林空青。"温满轻声说："我们的婚姻，要不要...重新开始？"
　　林空青的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我以为永远不会等到你问这句话。"
　　在遥远的天际，一轮皎洁的明月宛如银盘一般，静静地悬挂在夜空中。
　　它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仿佛是夜之女神的微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银辉之中。
　　月光如水，轻轻地洒落在那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这对恋人仿佛被月光所祝福，他们的身影在银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和动人。
　　这一次，没有利益的交换，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
　　有的只是两颗历经沧桑、漂泊许久的心，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并找到了彼此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