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霁》木可以痛

1、阴雨天的烟花

　　情人节来临之际，维港显得异常热闹，阮霁再三推脱也总是免不了一番应酬。终于又送走了一批攀谈的宾客，阮霁推开玻璃门站在游艇甲板上，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脚下翻涌的浪花在灯光的折射下显出几分诡谲，一簇簇烟花在维港上空炸开，美丽绚烂却也稍纵即逝，这让她不禁忆起了十年前的那场雨中“烟花”和那个无意间放“烟花，”的人，或许命运的齿轮便在那时开始缓缓转动。
　　记忆中海市的秋天总是以一场连绵又萧瑟的雨无声的宣告着他的到来，老人们说这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滴答，滴答”雨珠落入小小的积水潭，阮霁走出家教学生的小区就被一阵夹杂着雨丝的阴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她裹紧外套顶着愈来愈大的雨珠低头匆匆往前走，身影在雨幕下显得瘦削单薄。在红灯前停下脚步，被灯光折射的炫目的积水潭映入眼帘，阮霁不由晃了晃神。
　　下一秒一辆林肯缓缓滑过，水珠迸入水潭与灯光相应和，倒像是在水中放了一场烟花，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绽开的盛大绚烂，经久不散。直到潭水再也泛不出涟漪，阮霁才回神，猛然抬头看向车辆驶去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车尾和那个显眼的888888牌照，收回视线，一路小跑进地铁站，暖风打在身上才稍许活过来了一些。
　　与此同时，车里的男人缓缓抬头，淡声道：“张叔，如果雨天遇积水减速避让行人这种事还要我来提醒你的话，你可以提前退休了”“是，少爷，我下次一定注意。”司机颤颤巍巍开口。
　　终于回到宿舍，打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兜头就是一条带着香气的毛巾和林嫣担忧的声音“下这么大的雨你还非要出去做家教，而且不带伞又穿这么薄，我看把自己搞生病了你就老实了”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一刻也不停的帮阮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又小跑去冲红糖姜茶。
　　阮霁乖乖地捧着杯子坐在凳子上笑了笑，不算短的头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上，显得十分乖巧“没淋到多少啦，刚开始下我就躲进地铁站了”
　　林嫣看着手上快湿透的帕子撇了撇嘴，颇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什么又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坐下“软糖，我这里有一个大单子你要不要，就是对方对老师的条件有点苛刻，但报酬绝对丰厚”
　　“多少啊，能让你林大小姐说报酬丰厚。”林嫣放下帕子，在她颇为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手比了一个数。
　　阮霁眼睛一亮：“接!谢谢你啊嫣嫣，给我介绍了这么多单子”
　　“你先别谢我，能不能成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我倒希望给你少介绍点，谁让你口碑这么好，那么多家长都排着队找你。不过话说你家也不缺钱，你怎么对钱就这么热忱呢”林嫣撑着下巴嗔怪道
　　阮霁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画面和片段，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后化为一丝无奈的笑容“可能有钱了才会让我对人生有点掌控的实感吧”
　　目光投向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划下一道道细线，像是谁落了泪却又无声地被擦掉，楼下的水洼中浮着零星落叶，想那些未说出口的情绪，在水里打着旋又被一点点冲淡，最后杳无踪迹。见她如此，林嫣也只能叹气。
　　“哦对了，你说的那个单子对老师要求有多高啊，竟然能开那么高的薪资”阮霁看着那一串零惊讶道
　　“哎呀，这些钱对他们这种人来讲就是随手的零花罢了，只要是能把小孩教好让大人满意，钱又算什么。不过......”“嗯？不过什么？”正想跟阮霁讲那个家族深不可测的实力和错综复杂的内部关系，但又转念一想她一个家教老师也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况且那家当家人又是个严苛的，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林嫣便止住了话头，只是让她加油做好面试的准备。
　　但林嫣不会想到，在她眼里的两个世界的人最后经真的有这那样深的纠葛，让她去后悔没有早一点让阮霁了解这样恐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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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老师的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危珩翻过一页合同，转头问助理，“筛选了一批A大的学生，最后入围了三个，请您过目”
　　接过合同，一张足以称得上是惊艳的脸庞映入眼帘，但是照片上的不苟言笑又为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增添了几分疏离和清冷，视线下移，便是一串串荣誉的介绍，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死角的优秀履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再往下翻，剩下的两份简历相比起来都差了点意思“这位是林家小小姐推荐的，说是她的朋友，而且这位老师也颇有口碑”助理观察后试探性开口。
　　“嗯，我知道了，明天约个时间让这两位老师去南湖那边我亲自面试，顺便也让瑄瑄选一选”危珩抽出两份简历淡淡道
　　“好的，危总”助理拿上简历，背身关门。
　　雨早已停了，夜幕降临，危珩揉揉鼻尖，站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晚是看不到一点星光的，天空只有一点光污染后产生的朦胧，像是一张大网笼罩着车水马龙的繁华，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压抑，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旦风雨来临，繁华的躯壳下便是一场惊涛骇浪甚至是腥风血雨。
　　回到家，危珩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龙舌兰，让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又翻看了筛选出的最后两份简历，在一片静谧中缓缓合眼。
　　彼时林嫣也收到了消息，让阮霁好好准备最终的面试，语气激动却又觉得应当如此，“软糖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阮霁笑了笑“这个学生的主人家你了解吗，小孩大概是什么性格啊”
　　林嫣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这家我还真是不了解，只是知道明天面试你的那位危总十分不近人情，听人说站在他身边像冬天光着身子，冻死人”
　　“真的这么吓人”“明天你去见过就知道了，我在一次宴会上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帅是帅，冷也是真的冷”林嫣回忆，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好好，那小孩呢？”“小孩的话，被保护的很好，只知道是个女孩，除了他们自家人和几个极为亲近的世家外都没见过那个孩子，而且孩子的身份也是个谜”林嫣神秘道
　　“唉，听上去还真是有点特殊，不过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阮霁撑着脸
　　“你啊，财迷加赌徒”林嫣啧啧两声“好了，不跟你说了，本小姐我要去过夜生活了，你赶紧睡觉准备明天的面试吧”
　　“呵呵，一会喝醉了别让我来接你”“你放心，这次谁让你接谁是狗”林嫣出门，没想到这次确实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