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黑玉牵丝(1) ...


  •   青铜门彻底闭合的刹那,林夏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那道青黑色的巨门像从未开启过,云雷纹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门轴转动的余震顺着石板缝爬上来,震得她膝盖发软。她死死攥着掌心的黑玉佩,玉质冰凉,边缘还沾着张起灵的血,腥气混着雾气里的腐味,呛得她直咳嗽。

      “别走……”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门扉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成碎片。那些在书里读过无数次的离别,此刻化作石板上未干的血迹、断落的触手残肢,还有那道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地面的震动还在持续,只是频率慢了许多,像某种巨兽的余息。林夏低头看向脚边,那些白色的虫子不知何时退去了,只留下腐叶上星星点点的黏液,被雨水冲刷着渗入泥土。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还在流血,刚才被触手扫过的裤腿破了个洞,伤口火辣辣地疼。

      “找到吴三省……”她想起张起灵最后那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吴”字。七九年的长白山,吴三省应该还在附近,可这茫茫林海,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找?

      更要命的是,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现在是1979年。

      她的出租屋,她的手机,她二十多年的人生轨迹,全被那尊青铜鼎和一道闪电劈得粉碎。她就像张被风卷走的纸,糊进了这本写满了危险与别离的书里,还是最混乱的前情章节。

      “冷静,林夏,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忆书里的细节。吴三省年轻时在长白山的经历,三叔自己的笔记里语焉不详,只提过和陈文锦的队伍汇合,还有那次导致老九门元气大伤的“史上最大盗墓活动”。按时间算,现在距离那次活动应该还有几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笔记本里写着“队伍里少了两个人”“姓张的小子”,难道这是一次独立的勘探队行动?

      林夏把背包卸下来翻找,除了水壶、饼干和麻绳,再没别的东西。她忽然想起刚才情急之下塞进包里的青铜鼎——不对,那鼎明明留在出租屋里,可她现在摸遍了背包,只摸到笔记本的硬壳封面。

      “难道……”她心头一跳,猛地摸向自己的口袋。

      右手插进口袋时,指尖碰到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那尊三十块钱淘来的青铜小鼎,巴掌大小,鼎身的云雷纹沾着些湿泥,底下的铭文还能看清,那个像“汪”字的符号在雾气里泛着微光。

      它竟然跟着她穿越了?

      林夏捧着小鼎,指腹划过鼎耳上的缺口——那是她买的时候就有的瑕疵,此刻摸着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她突然想起出租屋里最后看到的那行字:“用你的十年,换他的归途。”

      难道这不是单向的穿越?她的到来,本就和张起灵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鼎身突然微微发烫。林夏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却见鼎底的铭文开始逐个亮起,青灰色的光顺着纹路游走,像一条条小蛇钻进她的掌心。

      “嗡——”

      一声极轻微的震颤,不是来自地面,而是鼎身本身。林夏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往上爬,流到心口时突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涌进脑海:

      ——雪地里的青铜门,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少年背对着她,刀身映着残月。
      ——潮湿的墓室,有人用红绳捆着糯米,嘴里念叨着“鸡鸣灯灭不摸金”。
      ——医院的病床,陈文锦的脸在绿光里模糊,她说“它就在我们中间”。
      ——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西沙的甲板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蛇眉铜鱼,笑得像只狐狸。

      画面快得像放电影,最后定格在吴邪的脸上,他站在长白山的雪地里,头发白了大半,对着青铜门轻声说:“我来接你了。”

      “啊!”林夏疼得捂住头,那些画面像玻璃碎片扎进太阳穴。等她缓过神来,鼎身的光芒已经褪去,只留下掌心淡淡的灼痕,像个没干透的纹身。

      她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T恤。刚才那些画面……是书里的情节,却又带着强烈的真实感,尤其是吴邪鬓角的白发,张起灵刀上的寒光,甚至陈文锦语气里的恐惧,都清晰得仿佛她亲身经历。

      这鼎到底是什么?难道不只是个普通的仿制品?

      林夏正想再仔细看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拨开藤蔓。她立刻警觉起来,把青铜鼎塞进牛仔裤口袋,抓起地上的黑刀鞘——张起灵的刀刚才留在了门边,现在只剩这个空鞘,好歹能当个武器。

      “谁?”她压低声音喊,后背紧紧贴着一棵大树,心跳得像擂鼓。

      雾气里走出个人影,穿着和张起灵相似的蓝色工装,手里拿着把工兵铲,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皮肤上全是被蚊虫叮咬的红点。他看到林夏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举起手示意没有恶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嘴唇上方留着点胡茬,眼神里满是惊讶,却不像坏人。林夏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军用指南针,表盘已经碎了,和笔记本里写的“指南针失灵”对上了。

      “你是……勘探队的?”她试探着问。

      男人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对!你也是队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他上下打量着林夏,“你穿的这是……”

      “我不是勘探队的。”林夏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军绿色背包,“我捡到了这个。”

      男人看到背包上的“勘探队”字样,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抓过背包翻看:“这是……老吴的包!他在哪儿?你们怎么分开了?”

      老吴?难道是吴三省?

      林夏心头一紧:“你认识吴三省?”

      “认识?我跟他睡一个帐篷的!”男人急得抓头发,“我们昨天分头找水源,他说去东边看看,让我们在营地等,结果等到天黑都没回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捡到他的包?”

      “我叫林夏,”她决定暂时隐瞒穿越的事,“我醒来就在这林子里了,包是刚才在那边捡到的。”她指了指张起灵出现的方向,“对了,你见过一个很高的年轻人吗?穿蓝色工装,背着一把很长的刀。”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见到他了?”

      “怎么了?”林夏察觉到不对。

      “那小子就是个灾星!”男人突然激动起来,工兵铲在手里攥得咯咯响,“昨天老潘就是跟他走了之后失踪的!绳子断得那么蹊跷,肯定是他搞的鬼!还有这雾,这鬼天气,全是从他来之后开始的!”

      林夏皱眉:“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深吸几口气,像是在平复恐惧:“我们是地质勘探队的,上周进的山。那小子是半路加进来的,说是总局派来的向导,可他连指南针都不用,整天就知道往林子深处钻。老潘跟他吵过几句,说他不怀好意,结果……”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夏已经明白了。在队里其他人眼里,张起灵恐怕就是个来历不明、行为诡异的危险分子。他们不知道他是在保护他们,更不知道他即将独自面对青铜门后的“终极”。

      “他不是坏人。”林夏忍不住辩解,“刚才有怪物从……从一个地方出来,是他挡住了那些东西。”

      “怪物?”男人脸色更白了,“老潘也说看到了怪物,长着好多手的……你也看到了?”

      林夏点头。

      男人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里的恐惧变成了决绝:“妈的,这鬼地方不能待了!不管老吴和老潘怎么样,我们得先出去!”他看了看天色,“雾好像要散了,顺着水流声走,应该能找到下山的路。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这儿太危险,跟我来吧。”

      林夏犹豫了一下。跟着这个陌生人,未必比独自行动安全,但至少有个了解情况的人。而且他认识吴三省,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

      “好。”她捡起地上的水壶背好,“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赵建国。”男人扛起工兵铲,“走快点,这林子到了晚上更邪门。”

      两人顺着水流声往山下走。赵建国话不算少,一路走一路念叨,说他们队里一共五个人,除了失踪的吴三省和老潘,还有两个在营地守着。他说吴三省这人看着油滑,其实挺靠谱,懂点风水勘探的门道,这次进长白山说是找矿,其实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总对着一张旧地图看,”赵建国挠挠头,“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跟你这包上的……”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林夏背包侧面——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点青灰色的粉末,正顺着布料的纹路晕开,形成一个模糊的符号,和青铜鼎上的铭文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赵建国的声音发颤。

      林夏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粉末像是从青铜鼎上蹭下来的,刚才慌乱中塞进口袋时没注意。她正想找个借口,赵建国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眼神惊恐地指着她的身后:“你……你背上……”

      林夏猛地回头。

      身后的雾气不知何时又浓了起来,青灰色的,像活物一样翻滚着。雾气里隐约有无数道影子在晃动,细长的,扭曲的,像刚才从青铜门里伸出来的触手。更可怕的是,那些影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空气里的腥气浓得化不开。

      “它们追来了!”赵建国的声音都劈了,拉着林夏就往前面跑,“快!过了前面那道山涧就安全了!”

      林夏被他拽着往前冲,树枝划破了胳膊也顾不上疼。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影子在雾气里越来越清晰,果然是无数条青灰色的触手,贴着地面蠕动,所过之处,草木都被腐蚀成了黑褐色。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夏大喊。

      “不知道!老潘说像是……像是古时候守陵的玩意儿!”赵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这山里有座大墓,我们全闯进人家地盘了!”

      大墓?林夏想起笔记本里的地形素描,还有那些和青铜鼎相似的符号。难道长白山深处除了青铜门,还有别的墓葬?

      脚下突然出现一道窄窄的山涧,水流湍急,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潭水。涧上搭着根碗口粗的树干,看样子是前人砍倒的,树皮都被磨光滑了。

      “快过去!”赵建国把工兵铲扔到对岸,率先踩上树干。

      林夏跟在后面,刚走到中间,突然感觉脚踝一凉。低头一看,一条青灰色的触手不知何时缠了上来,鳞片刮得皮肤生疼。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赵建国回头想拉她,却见更多的触手从雾气里涌出来,像一张网罩向他们。他吓得手一松,林夏整个人从树干上滑了下去,重重摔进山涧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窒息感像只手掐住了喉咙。林夏拼命挣扎,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缠住了她的脚踝,往深潭里拖。她睁开水眼,看到潭底漆黑一片,无数条触手在水里摆动,像水草一样密密麻麻。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时,口袋里的青铜鼎突然又开始发烫。这次的热度比刚才更甚,像是揣了块烙铁。她感觉一股力量顺着水流涌进身体,那些缠着脚踝的触手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纷纷松开了。

      林夏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向上游,终于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到赵建国已经跑到了对岸,正对着她大喊,却因为触手的阻拦过不来。

      “拿着这个!”林夏掏出青铜鼎,用尽全身力气扔向对岸。

      赵建国下意识接住,触手碰到鼎身的瞬间,突然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纷纷缩了回去。雾气似乎也淡了些,露出后面陡峭的山坡。

      “这东西能对付它们!”赵建国又惊又喜,举着青铜鼎朝触手挥舞,“你快上来!”

      林夏刚抓住树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咆哮。她回头一看,潭水里掀起巨大的浪花,一个庞然大物从水底浮了上来——那是个像章鱼一样的东西,却长着无数只人眼,每个眼球都在死死盯着她,瞳孔里映出扭曲的云雷纹。

      “我的天……”林夏吓得浑身僵硬。

      “快爬!”赵建国在对岸大喊,把工兵铲朝她扔过来。

      林夏咬着牙抓住树干,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身后的水花越来越近,腥臭的黏液溅到她的背上,腐蚀得T恤滋滋作响。就在她快要爬上岸时,一只布满眼睛的触手猛地从水里窜出来,缠住了她的腰。

      “啊——!”剧痛和窒息感同时袭来,林夏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勒断了。

      恍惚中,她看到赵建国举着青铜鼎冲过来,用鼎身狠狠砸向触手。“滋啦”一声,触手像被硫酸泼过,迅速萎缩,墨绿色的黏液溅了赵建国一身,他惨叫着后退,手臂上立刻冒出一串水泡。

      趁着触手松动的瞬间,林夏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刚想道谢,却看到赵建国的脸突然变得惨白。他指着她的身后,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夏猛地回头,那只章鱼一样的怪物已经爬上岸,无数只眼睛在它身上滚动,每只眼睛里都映出青铜门的影子。它张开嘴,里面没有牙齿,只有密密麻麻的触须,正对着她缓缓逼近。

      “跑!”林夏拉起赵建国就跑,可他的腿像是被吓软了,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从斜刺里射出来,精准地刺穿了怪物的眼睛。

      “嗷——!”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动起来。

      林夏惊讶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坡上,手里握着一把改装过的猎枪,枪口还冒着烟。他戴着顶牛仔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砰!”又是一枪,这次打中了怪物的核心部位。黄绿色的黏液喷溅而出,怪物的身体迅速萎缩,最后变成一滩腥臭的烂泥。

      男人吹了吹枪口的烟,慢悠悠地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烂泥:“啧,长白山的‘守陵兽’,多少年没见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调,林夏却觉得莫名熟悉。

      男人摘下牛仔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右眼下面有颗痣,笑起来的时候像只狡猾的狐狸。他看到林夏手里的黑玉佩,挑了挑眉:“小姑娘,这东西哪来的?”

      林夏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这张脸,这颗痣,还有这说话的语气……

      “吴三省?”她试探着问。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居然有人认识我。”他上下打量着林夏,“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老东西的玉佩?”

      林夏这才注意到,玉佩上的“吴”字其实是个简化的符号,更像是吴老狗那辈人用的标记。她把玉佩递过去:“是一个姓张的年轻人给我的,他说让我交给你,还说……让你们别再来了。”

      吴三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变得复杂:“那小子……进去了?”

      林夏点头。

      吴三省沉默了片刻,突然把玉佩扔给林夏:“你拿着吧,这东西现在对你更有用。”他看向赵建国,“老赵,队里其他人呢?”

      赵建国这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在……在营地……”

      “带路。”吴三省扛起猎枪,又看了林夏一眼,“你也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林夏跟着他们往营地走,心里充满了疑惑。这就是年轻时的吴三省?比书里描写的更张扬,也更……危险。他似乎早就知道青铜门的存在,甚至可能和张起灵达成过某种协议。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用藤蔓伪装着,里面燃着篝火,另外两个勘探队员正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老吴!你可回来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激动地站起来。

      吴三省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对林夏说:“坐。”

      林夏在篝火边坐下,青铜鼎被她放在腿上,鼎身被火光照得泛着红光。吴三省盯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