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掉进了盗墓笔记》赵欣来了

2、青铜回响2（完）

　　原来那句话，从来不是预言，而是交易。

　　林夏攥着那枚沾血的黑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铜门彻底闭合的闷响像重锤敲在心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雾气里的腥气渐渐淡了，只剩下潮湿的草木味，可她总觉得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已经钻进了骨头缝里。

　　“他不会有事的。”吴三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姓张的小子命硬得很。”

　　林夏没回头，只是盯着青铜门的方向。门身的云雷纹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无数条蛰伏的蛇。她突然想起张起灵转身冲进黑暗时的背影，单薄，却又决绝得让人心慌。

　　“你早就知道他会进去，对不对？”她声音发哑。

　　吴三省灌了口酒，喉结滚动：“老九门欠张家的，总得有人还。”他顿了顿，侧头看她，“你那鼎呢？”

　　林夏摸出青铜小鼎，鼎身还带着体温。刚才混乱中沾的泥污被她蹭掉了些，露出底下细密的铭文，那个像“汪”字的符号在天光下泛着冷光。

　　“这鼎到底是什么？”她追问，“你说你仿的张家古卷，可它……”可它能带人穿越，能映出未来，能镇住那些从青铜门里爬出来的怪物。

　　吴三省的目光在鼎上停了很久，忽然笑了，眼角的痣跟着动了动：“你知道‘牵丝’吗？”

　　林夏摇头。

　　“老九门里的秘术，”他用手指敲了敲鼎底的铭文，“用特殊的材料刻上血脉印记，能让两件东西产生联系，哪怕隔着千山万水。这鼎上的字，是我用张家的血混着朱砂刻的——你猜是谁的血？”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小子的。”吴三省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去年在长沙见他时，他后背受了伤，我趁机刮了点血沫子。本来是想试试这秘术灵不灵，没想到……”

　　没想到这鼎会落到她手里，还成了穿越时空的钥匙。

　　林夏突然明白那些闪回的画面是什么了。是张起灵的记忆碎片。这鼎用了他的血，又跟着她经历了青铜门的异动，就像一根线，把她和他的命运缠在了一起。

　　“用你的十年，换他的归途……”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鼎身的云雷纹，“这句话，也是你刻的？”

　　吴三省挑眉：“我可没那本事。”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这鼎在潘家园待了半年，谁碰过都说不准。说不定是……‘它们’留的。”

　　“它们？”林夏想起那些青灰色的触手，还有潭水里的怪物。

　　“汪家人，或者更老的东西。”吴三省的眼神沉了下去，“这世上想利用张家血脉的，可不止老九门。”他拍了拍林夏的肩膀，“别琢磨了，先下山。你一个小姑娘，在这林子里待久了，就算没被怪物吃了，也得被自己吓疯。”

　　林夏跟着他往回走，赵建国和另外两个队员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路过山涧时，那滩怪物化成的烂泥已经发黑发硬，像块被踩扁的沥青，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腐臭味。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赵建国忍不住问，声音发颤。

　　“守陵兽。”吴三省踢了块石头过去，“青铜门的看门狗，沾了‘终极’的气，杀不死，只能暂时打退。”他看了林夏一眼，“刚才要不是你那鼎镇着，咱们现在都成烂泥了。”

　　林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青铜鼎。三十块钱买的仿制品，用张起灵的血刻了字，还被不知名的“它们”动了手脚，最后成了她的护身符。这荒诞的命运，比《盗墓笔记》的剧情还离奇。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雾气彻底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夏这才看清，他们走的路根本不是下山的方向，反而越来越往密林深处钻。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她停下脚步。

　　吴三省回头，嘴角噙着笑：“回营地啊。”

　　“可这根本不是下山的路！”

　　“谁说要下山了？”吴三省挑眉，“那小子让你们别再来，可没说我不能待。”他晃了晃手里的猎枪，“青铜门开了缝，‘它们’出来了不少，我得在这儿盯着。”

　　林夏愣住了。他要留下？在这危机四伏的林子里，一个人盯着青铜门？

　　“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吴三省哼了一声，“以为出了这林子就安全了？守陵兽都能跑到山涧里，说明‘它们’已经往外扩散了。现在下山，等于把祸水引出去。”他指了指赵建国三人，“你们三个，沿着这条小溪往下走，走一天能看到个猎户村，报我的名字，他们会送你们出去。”

　　赵建国脸色发白：“那你呢？还有这位姑娘……”

　　“我们留下。”吴三省没等林夏说话，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她手里有鼎，比你们有用。”

　　林夏刚想反驳，吴三省突然朝她使了个眼色，眼神里带着警告。她愣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赵建国还想说什么。

　　“别废话！”吴三省打断他，从背包里掏出地图和指南针塞给他，“按我说的走，保你们活命。”

　　三个勘探队员对视一眼，终究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赵建国看了林夏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另外两人沿着小溪走了。

　　等人走远了，林夏才转向吴三省：“你到底想干什么？”

　　“活命。”吴三省说得理所当然，“‘它们’怕这鼎，你留着它，比跟那些菜鸟一起下山安全。”他往密林深处指了指，“前面有个废弃的木屋，是以前猎户住的，先去那儿落脚。”

　　林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人比书里写的更复杂。他嘴上说着不管张起灵的事，却要留在这危险的地方盯着青铜门；他把队员赶走，却留下她这个“外人”，理由是她手里的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她追上去问。

　　吴三省脚步一顿，没回头：“我知道有人会来。”他轻笑一声，“老九门和张家的账，欠了几十年，总得有人来清。”

　　林夏没再追问。她隐隐觉得，吴三省知道的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得多。他就像个藏在暗处的棋手，一边提防着“它们”，一边又在等着某个时机。

　　废弃的木屋比想象中干净，看样子不久前有人来过。屋里有张木板床，一个破桌子，墙角堆着些干柴。吴三省熟练地生了火，又从背包里掏出些罐头和压缩饼干。

　　“将就着吃点。”他把一罐午餐肉扔给林夏。

　　林夏没胃口，只是摩挲着青铜鼎。鼎身的温度似乎比刚才高了些，鼎底的铭文隐隐发亮，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它又发烫了。”她低声说。

　　吴三省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要显影了？”

　　“显影？”

　　“牵丝术的后遗症，”他用手指碰了碰鼎身，立刻缩了回来，“血脉印记被激活时，会映出关联者的记忆。你刚才是不是想那小子了？”

　　林夏的脸有点热，没承认。

　　就在这时，鼎身突然发出一阵幽幽的绿光，和她在出租屋里看到的手机光一模一样。绿光中，鼎内壁的云雷纹开始扭曲、流动，渐渐组成模糊的画面——

　　是青铜门内部。

　　黑暗中，张起灵靠坐在石壁上，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衣角。他手里的刀插在地上，刀柄微微颤动。远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游走。

　　他抬起手，指尖抚过胸口的伤疤，眼神空洞得像结了冰的湖。

　　画面突然晃了一下，变成了雪天。

　　张起灵站在长白山的雪地里，穿着黑色的连帽衫，背影比七九年时更瘦削。他面前站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年轻人，眉眼间带着倔强，正是二十多年后的吴邪。

　　“你终于来了。”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

　　“我来接你了。”吴邪的声音带着哽咽。

　　绿光突然熄灭，鼎身恢复了冰冷的触感。林夏愣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胀。

　　那是……十年后的画面？

　　“看到了？”吴三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夏点头，眼眶发热：“他……他出来了。十年后，吴邪去接他了。”

　　吴三省灌了口酒，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说，他命硬。”

　　“可他现在……”林夏想起绿光里张起灵流血的后背，还有那片无边的黑暗，“他一个人在里面，怎么撑过十年？”

　　“撑不过也得撑。”吴三省的语气硬邦邦的，“这是张家的命。”他看了林夏一眼，“你也一样。”

　　“我？”

　　“‘用你的十年，换他的归途’，”吴三省重复着那句话，眼神锐利，“既然是交易，总得付出代价。你以为穿到这里，就是来观光的？”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吴三省为什么要留下她了。他不是觉得她手里的鼎有用，而是知道，她已经被卷进了这场跨越十年的交易里，根本逃不掉。

　　“我该怎么做？”她抬头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吴三省看着她，突然笑了，眼角的痣跳了跳：“先学会在这林子里活下来。”他指了指墙角的弓箭，“那是猎户留下的，练练手。等你能一箭射穿兔子的眼睛，我再告诉你下一步。”

　　林夏看向那把落满灰尘的弓箭，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青铜鼎。鼎底的铭文已经暗了下去，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激活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林子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林夏握紧了弓箭，指尖触到冰冷的箭镞。

　　十年。

　　她看着青铜门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念着。

　　那就等吧。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和这个叫张起灵的人，和这扇青铜巨门，紧紧绑在了一起。

　　夜色渐浓，木屋的篝火噼啪作响。林夏靠在墙角，手里攥着那枚黑玉佩，玉佩上的“吴”字被体温焐得温热。吴三省坐在火堆对面，擦拭着他的猎枪，动作慢条斯理，像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它们’今晚会不会来？”林夏低声问。

　　“说不准。”吴三省头也没抬，“守陵兽只是小喽啰，真正麻烦的是‘它们’的主子。”

　　“主子？”

　　“汪家人养的‘蚰蜒’，”吴三省放下猎枪，眼神沉了下去，“长着百足，能钻地，专啃活人的骨头。老潘八成是栽在那东西手里了。”

　　林夏想起笔记本里“绳子断得蹊跷，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门板。

　　吴三省立刻举起猎枪，示意林夏噤声。

　　篝火的光芒透过门缝照出去，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正在门板上缓缓蠕动。那影子有成年人的胳膊粗，身上布满了环节，像极了……蜈蚣。

　　“来了。”吴三省的声音压得极低。

　　林夏握紧了青铜鼎，鼎身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外面的东西。她想起赵建国被黏液灼伤的手臂，还有潭水里那只长满眼睛的怪物，心脏狂跳起来。

　　门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被什么东西啃出了个洞。一只漆黑的爪子伸了进来，指甲闪着寒光，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砰！”

　　吴三省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打在爪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是打在了钢板上。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爪子猛地缩了回去。

　　“这玩意儿皮厚，得打七寸！”吴三省冲林夏喊，“拿鼎砸它！”

　　林夏抓起青铜鼎，跑到门边。门板上的破洞越来越大，能看到外面那东西的全貌——足有两米长，像条巨型蜈蚣，却长着颗类似人脸的脑袋，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呕……”林夏差点吐出来。

　　“别愣着！”吴三省又开了一枪，逼退了那东西，“它怕鼎上的血味！”

　　林夏咬咬牙，把青铜鼎从破洞里塞出去，鼎底的铭文正好对着那怪物的脑袋。

　　“滋——”

　　像是热油浇在了冰上，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它的脑袋碰到鼎身的地方，冒出阵阵黑烟，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掉。

　　“有效！”林夏惊喜地喊。

　　可那怪物只是后退了几步，并没有逃走。它晃了晃脑袋，剩下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门板，突然猛地撞了过来！

　　“小心！”吴三省把林夏拽到身后，举起猎枪对准怪物的腹部。那里的环节比别处更软，隐隐透着粉色。

　　“砰！”

　　子弹没入，黄绿色的黏液喷溅而出。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庞大的身躯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木屋外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远处林子里传来的风声。

　　林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吴三省走到门边，踢了踢怪物的尸体，啐了一口：“汪家的走狗，果然越来越不经打。”他回头看林夏，“还行，没吓哭。”

　　林夏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怀里的青铜鼎突然剧烈地发烫，烫得她差点扔出去。鼎身的云雷纹再次亮起，这次映出的画面，让她浑身冰凉——

　　青铜门内，张起灵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触手，像是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正一点点往他身体里钻。他握着刀的手在发抖，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痛苦。

　　“小哥！”林夏失声喊道。

　　画面骤然消失，鼎身恢复了冰冷。

　　吴三省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林夏抬起头，眼眶通红：“他出事了。在青铜门里，有东西……在吸他的血。”

　　吴三省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起猎枪：“看来，这十年，我们等不起了。”

　　林夏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去青铜门。”吴三省的眼神异常坚定，“那小子要是死在里面，老九门欠的债，就永远还不清了。”他看了看林夏，“你敢来吗？”

　　林夏握紧了青铜鼎，鼎身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去。她想起绿光里张起灵痛苦的眼神，想起那句“用你的十年，换他的归途”。

　　十年太久，她等不起。

　　“走。”她站起身，声音虽然发颤，却异常清晰。

　　吴三省笑了，眼角的痣在火光下跳跃：“有点意思。”

　　两人冲出木屋，朝着青铜门的方向跑去。夜色中的原始森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黑暗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林夏紧紧攥着青铜鼎，鼎身的云雷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一盏指引方向的灯。

　　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交易，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但她知道，她必须去。

　　为了那句没说出口的“再见”，为了那个在黑暗里独自守护的背影，也为了……她自己选择的十年。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