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今天的点心》保持通话

29、魅之味（2）

　　“意国也有下界人定居么？”玄羲问。

　　“虽然欧洲范围的大部分下界人都在瑛国，但也有少数分布在其他国家。”路东律说，“由于欧洲国家实在太多了，过去五十年里瑛国分部对自己人的跟踪统计做得有些混乱，我们也不知道意国都有谁在……”说着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你带光钥了么？”

　　“没有，我当然不会随身带着那玩意儿，就像人不会随时把五百万支票带在身上。”玄羲说。

　　路东律有点慌：“哈，希望莉莉丝只是在吓我。”

　　“别想了，我们人已经在空中了，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有什么情况到了米蓝再说吧。”玄羲说。

　　航班全程两小时，玄羲翻开了他在机场便利店买的书。

　　“你在看什么？”路东律问。

　　玄羲把书封立起来给他看。

　　“《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路东律念道，“犯罪小说么？”

　　“不，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得国作家帕特里克·聚斯金德所著。”玄羲说，“我也被副标题误导了，买来当作漫画情节参考。实际上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制香天才的故事，他杀死众多少女，用她们的体香制成香水，这种香水拥有让人着迷的效果，你可以理解为，人使用了这种香水可以变成‘魅魔’。”

　　路东律点点头：“人性邪恶起来，连他们口中的‘恶魔’都不遑多让呢——这个制香天才最后进监狱了么？”

　　“没有，他把自己制的香水全部洒在自己身上，让狂热的人们把自己分食了。”玄羲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意识到他的香水无法使别人‘爱’他。”玄羲耸肩。

　　“那他的香水还是不如魅魔厉害。”路东律说，“魅魔能让任何人无条件爱上他们。”

　　“听起来是一种很强大的能力，可以让别人为你做任何事。”玄羲说。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你不能用人类的思维理解下界人的爱。”路东律叹了口气，“人类爱你会希望和你滚床单，看你好好活着，可下界人爱你只会想和你来一场决斗，分生死的那种。”

　　玄羲点点头：“可以理解。”

　　路东律：“喂！我都不理解！我一直觉得咱俩投错胎了，你显然比我更适合做恶魔！”

　　下飞机后，米蓝机场看起来一切正常。路东律想给莉莉丝打电话，问问她米蓝到底有什么需要暗钥才能解决的事情，但被玄羲制止了。

　　“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看完秀马上回龙游市，知道得越多，责任就越多。”玄羲深谙甩锅之道。

　　路东律赞成：“有道理，有事就让瑛国分部自己解决吧。”

　　两人出机场时夜幕已降下，瑛国分部体贴地把酒店订在了秀场附近，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酒店。

　　出租车开到米蓝市中心，路过壮观的哥特式大教堂，这种尖塔形状的建筑让玄羲感觉很新奇，如果是旅行来到此地，他会很想出去漫步观赏这座陌生城市的夜景。

　　但他和路东律一致决定不要到处乱逛，以免不小心揽到活儿。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酒店吃早餐。

　　玄羲突然感受到了时装周的氛围——周围的人全部穿得像街拍照片里的潮人一样。而他自己虽然换掉了昨天去参加宴席的上界办事处“工作服”，穿的是在雾都机场随便买下的牛仔外套和休闲裤，在一群潮人中显得过于朴素和随意了。

　　“我们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下服装？”玄羲问。

　　“没关系，请柬上说，我们是‘品牌贵宾’，我们的座位在观众席第一排，会有人帮我们做造型，待会儿我们直接去门店就好。”路东律说，“放心，Jil Sander的风格是极简主义，不会把你打扮得奇奇怪怪。”

　　玄羲吃惊：“贵宾？瑛国分部到底让你来做什么？”

　　路东律挠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们这次看秀的待遇好过头了，都快比得上品牌的合作艺人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就去了离秀场最近的Jil Sander门店。

　　这家奢牌店里居然人满为患，工作人员比顾客还多，看起来都是为时装周而来的。

　　两人出示了邀请函后，店长热情地把他们请到了化妆室，两个本地小哥拎着一摞成衣走来，对他们说“Ciao”。

　　…………

　　玄羲觉得他把看秀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他本以为看秀就像看话剧、听音乐会一样，默默观赏别人表演就完事了，但是看秀不一样，秀场的观众也是秀的一部分。

　　此外，这两个造型师小哥虽然长得很好看，也很热情友善，但他们英语只会“Hello”“How are you”和“You are looking good”。

　　玄羲和路东律都不会说意语，于是两人只能任由对方摆布，在他们的指挥下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甚至还要做发型，路东律看起来乐在其中，玄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玄羲忍着想要走人的心情配合了两个多小时，造型终于完成了。确实看起来很贵——这是玄羲对于自己造型的唯一想法。

　　秀在下午进行，还有两三个小时，店里来了几个摄影师，路东律便很有兴致地跟他们拍照去了，玄羲就在化妆室百无聊赖地翻着全是意语的时尚杂志。

　　“玄羲老师？”

　　忽然间，玄羲听到了一句中文。

　　玄羲诧异地扭头，看到说话者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有着夏国人面孔，长相如明星一般帅气。

　　“真的是您啊，玄羲老师！”男子惊喜。

　　“您是？”玄羲问。

　　“哦，玄羲老师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陈辰，是一名演员。”男子说。

　　玄羲心说那你怎么认识我？

　　“我在热搜上看过玄羲老师在《月无声》剧组客串的视频，非常惊艳，令我印象深刻！”陈辰主动解释。

　　玄羲心说这事儿怎么还有人记得，网民的记忆不是只有七天么？

　　玄羲礼貌微笑：“谢谢。”

　　“后来我得知玄羲老师是上界人，当时是在剧组当卧底，太酷了！”陈辰继续说。

　　玄羲心说这样说是没错，但他不太理解这人在兴奋什么。

　　“据说玄羲老师当时在执行拯救人类的伟大任务，是真的吗！”陈辰眼神放光。

　　据说？原来外面已经传成这样了吗……虽然这个说法好像也没错。

　　玄羲只能礼貌微笑：“那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您过奖了。”

　　“玄羲老师也是来看秀的？”陈辰又说。

　　“是的。”

　　陈辰点点头：“这么说您真的要进军娱乐圈了？”

　　玄羲：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只是偶然得到了邀请函，来见一见世面，就当旅游了。”玄羲谦虚地笑笑。

　　“这样啊，那祝玄羲老师看秀愉快！”陈辰说。

　　“谢谢，也祝你看秀愉快。”玄羲说。

　　走秀开场之前，玄羲和路东律来到Jil Sander的秀场，赛尔贝罗尼宫。

　　这是米蓝市中心众多宫殿之一，建于18世纪，外观优雅简约，内里却有着繁复的装饰和华丽的壁画。像是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的模特和时尚达人如流水般涌入。

　　路东律的脚步忽然慢下来。

　　“怎么了？”玄羲发现他神情严肃。

　　“我好像闻到了……魔法的气味。”路东律说。

　　“魔法还有味道？”玄羲问。

　　“修辞啦，意思是这种感觉非常飘忽不定。”路东律说。

　　玄羲默默叹气，心想免费的果然是最贵的，这时装秀的票果然不是白给他们的。

　　“也许是合法暗钥的持有者。”玄羲怀抱着希望说。

　　“我问问莉莉丝。”说着路东律走到角落，避开了人群。

　　片刻后，路东律回来了，脸上挂着失望。

　　“莉莉丝不接电话，留言是她休假去了，十天后回来……我又打给了秘书，他告诉我米蓝确实有点异常。”路东律说。

　　“什么异常？”玄羲问。

　　“过去一年里米蓝有好些犯罪分子主动去警局自首。”路东律说。

　　“这不是好事……等一下。”玄羲突然想到了什么——类似的好事在广陵市刚刚发生过，过去一年里，广陵生病的人大幅减少。

　　“那瑛国分部为什么不自己来调查？”玄羲问。

　　“秘书的说法是米蓝警方没有报案，所以他们也不好插手。”路东律说。

　　“那总部就好插手么？”

　　“大概率是莉莉丝自己想去度假，刚好我来参加周年庆，就把活儿推给我了。”路东律叹气，“报酬就是Jil Sander的看秀资格。”

　　玄羲点点头：“明白了，你加油。”

　　“喂，什么叫我加油，你要丢下我自己回龙游市么，不行，你也收了票的！”

　　玄羲好笑地看着他：“票是你自己给我的，哪条协议约定我收了票就要帮你们了？”

　　“大牌走秀的贵宾资格是很珍贵的，你就不想回报我点什么吗！”路东律据理力争。

　　“你这叫强买强卖。”玄羲不上道，“入场时间只剩十分钟了，你是去看秀，还是去调查魔法的源头？”

　　“我当然要先享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