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佬退婚后[八零]》秦朝独立的榛子

40、终于考完

　　送走赵绰，陈芳华转身上楼，在楼道里迎面遇见二楼的一位住户，张婶子。对方一见她，连忙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我家闺女早上刚把志愿交上去，这回可真多亏了你帮忙！晚上来家吃饺子，婶子好好谢谢你。”

　　张婶子两口子都是纺织三厂的工人，文化程度有限，一心想让女儿读个中专，毕业后直接进纺织厂。

　　奈何她女儿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死活不愿意，被逼急了就哭道：“我不想跟你们一样三班倒，一辈子耗在车间里。”张婶子气得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女儿却又答不上来，眼里一片茫然。

　　无奈之下，张婶子只好带着闺女去找她的班主任。班主任听了情况，又评估了成绩后，就一个劲劝孩子听家长的：“当工人有什么不好？工人最光荣。”

　　张婶子深以为然，可见女儿仍然不乐意，咬咬牙，又去找了同住筒子楼的吴敏欣，想着她带毕业班，又是邻居，说话也方便些。谁知吴老师一开口就直接推荐报师范，还说：“中专里头，除了师范，其他专业都不够看。”

　　张婶子当然也希望女儿将来教书育人、受人尊敬，可师范专业录取分数最高，女儿的成绩根本够不上。她想请吴老师再推荐推荐别的，对方却直接不耐烦地甩出一句：“除了师范，其他都是下苦力的命，没什么可挑的。”

　　这话气得张婶子心口发闷，合着就你们老师高贵，我们工人为国家干了大半辈子，反倒一文不值了？咨询没结果，还憋了一肚子火。

　　母女俩回到家，闷闷不乐了大半夜。后来女儿忽然想起，最近常有同学结伴去找陈芳华问志愿的事。张婶子原先也听过这事，却一直觉得，自家姑娘是正经初三生，尚且弄不明白，她一个夜校生能懂什么？可眼下实在没别的办法，两人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当晚就去敲了陈芳华的门。

　　陈芳华并不像一些邻居传的那样不好相处，反而客气地将她们请进屋。听完来意，她先问了姑娘平时的模拟成绩，然后沉稳地说道：“纺织厂也不全是三班倒的岗位。如果想做轻松一点的文职工作，可以考虑技术类或管理类专业。”

　　说着，她从书桌上抽出一个笔记本，翻看片刻，向她们推荐了几个方向。

　　“要是走技术路线，可以考虑纺织品设计、纺织机械、纺织工程这类专业；要是想将来做管理，就选纺织企业管理或纺织企业会计；如果只想做纯文职性工作，比如收发文、写材料之类的，报文秘也行。”

　　这些信息并非空口无凭，而是陈芳华跑遍京市几所不错的中专，从招生简章上一一抄录下来的。

　　张婶子一听，立马说要报纺织企业管理，让女儿以后当干部。

　　陈芳华却没急着赞成，而是先问了姑娘平时与人相处和交友情况，并耐心解释道：“企业管理培养的确实是干部苗子，但分数要求也高。按往年分数线，您家姑娘的成绩就在边缘，冲刺一下可以，但也得考虑实际情况——管理岗重在管人管事，要会沟通协调。如果性格偏内向，将来走上工作岗位可能会比较吃力。当然，也不排除以后能锻炼出来的可能。”

　　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那纺织品设计呢？”

　　“这个专业主要培养技术干部，毕业后很可能进厂里的技术部门，做图案设计、织物设计或者产品开发等等，说白了就是搞创新的。”

　　陈芳华解释道：“学好了有个优势，分配到大厂的几率比较高，因为小厂一般很少独立搞研发。”她以纺织厂为例，“比如纺织总厂才有技术研发部门，分厂只设了岗位，不设独立部门。”说着，她看向张婶子求证。

　　张婶子作为内部职工，自然清楚，连忙点头：“确实是这样。”

　　“最后是会计，”陈芳华指了指本子上的这个专业，“好处是就业面广，哪个单位都需要会计。但关键这行适合数字敏感、心思细腻的人，跟钱打交道，责任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她条分缕析的说完，合上本子，最后温和地总结：“这三个方向，你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我个人的建议是：技术路线首选纺织品设计，管理路线选企业管理或会计。文秘主要跟文字打交道，对文字功底要求比较高，你要是语文学的不错，也可以作为备选。”

　　母女俩听完，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可面对具体选择又难免犹豫。陈芳华见天色已晚，便让她们回去慢慢商量，反正填报还有时间。二人连连道谢，这才告辞。

　　这会儿在楼道碰上，见张婶子满脸是笑地道谢，陈芳华虽然着急上楼，但还是顺嘴问了一句：“最后定了哪个？纺织品设计吗？”

　　张婶子连连点头：“正是！我家丫头虽然胆小内向，但她从小就喜欢画画。想来想去，还是听你的建议，选了纺织品设计。”

　　陈芳华闻言微微一笑：“那就预祝她考试顺……”

　　最后一个“利”字还没出口，她抬头看见楼梯上站着吴敏欣，话音戛然而止。陈芳华下意识地敛起笑容，神色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吴敏欣不知何时下的楼，此刻正用一双吊梢眼死死盯着说笑的两人，显然是听到她们的谈话了，脸色难看得厉害。

　　张婶子察觉到陈芳华的异样，扭头也瞧见了这位“不速之客”。想起昨天吴敏欣那番嘲讽，她心里还憋着气，当下冷哼一声，故意抬高声音对陈芳华说道：“晚上可一定要来啊！”嘱咐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陈芳华则继续上楼。经过吴敏欣身边时，两人谁也没看谁，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直到陈芳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吴敏欣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上回换老师的事，两人已经结下梁子；这次陈芳华又公然拂了她这个老师的面子，吴敏欣心里恨得牙痒，暗暗咒骂不止，巴不得她这回落了榜，再也狂不起来。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对陈芳华来说，半点不假。可即便少做几道题、少写几千字小说，能把省下的时间用来多帮一个迷茫的学生，她也觉得比多拿几块钱稿费更有成就感。

　　三年的努力，成败浓缩在这短短几天的志愿填报里。当然，也凝聚在两天半的考试中。

　　考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陈芳华却只想蒙头大睡，睡它个昏天黑地。

　　她也真的在家里整整睡了两天，才收拾收拾，去上夜校的最后一堂课——估分。

　　其实考完再估分意义不大，如今都是先报志愿后考试，一旦考完，大局已定。但估分仿佛是学生的天性，即便知道无用，也挡不住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争执对错。

　　陈芳华走进教室时，已经估完分的同学一拥而上，纷纷问：“芳华，考得咋样？”

　　裴俊清和吴江川也在其中。陈芳华精神不错，笑道：“自我感觉还行。不过感觉这事，有时候也不准。”

　　“得了，你就别谦虚了，”吴江川情绪高涨，“你要是考不上，我们这些人明年都得重来一回。”

　　“嗐，你说什么呢！”

　　“乌鸦嘴！你才要重来呢，我估分可不比你低……”

　　吴江川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被众人接连挤兑，连忙抬手作势自扇巴掌：“抱歉抱歉，说错了！大家肯定都能宏图得展！”

　　“那当然！别忘了今年的冲刺题可是咱们一起弄出来的！”说这话的同学满面红光，语气自豪得仿佛题目不是搜集来的，而是他亲自出的。

　　在一片热闹声中，分数终于估完。散场时，大家三五成群，相约过两天去吃散伙饭。

　　吴江川性格爽快，谁来约都应下，回头又拉裴俊清和陈芳华一起去。

　　裴俊清只挑关系好的几位答应；陈芳华则干脆利落地全拒了。她打算从明天开始闭关，找回创作状态。要是隔三差五出去玩，之前那股巅峰期的写作手感就很难再续上了。

　　“我最近有事，不方便。要聚就等成绩出来吧，到时买书的分红也该到手了，大家手头宽裕，正好请老师们吃顿答谢宴。”

　　“你这就不仗义了，怎么老不方便啊？”吴江川正在兴头上，不依不饶，“请老师是请老师，咱们同学私下聚是同学间的情分。”

　　“还私下聚？成年了吗？能喝酒吗你？”陈芳华故意挤兑他，“也不看看人家都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大？小屁孩一个，老实在家呆着吧。”

　　吴江川被噎得一下子没了脾气。陈芳华趁机赶紧溜出了教室。等她人影不见了，吴江川才猛地反应过来，冲着门口嚷道：“我可以喝汽水啊！酒有什么好喝的？”

　　陈芳华还没走出学校，就被裴俊清追上了，他问：“真不打算跟同学们聚聚了？”

　　陈芳华道：“最近真不方便，但我说话算话，到时候组织谢师宴，我一定到。”

　　两人边说边出了校门。陈芳华跟裴俊清回家是两个方向，她朝他挥挥手：“先走了，路上小心。”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影干脆利落。裴俊清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没有挪步。

　　昏黄的街灯把陈芳华渐渐远去的身影拉的细长，裴俊清静静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想，以后大家奔向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了，再见面的机会恐怕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