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佬退婚后[八零]》秦朝独立的榛子

39、拖字诀

　　顾孟平有些挫败，专栏计划几度夭折，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下定决心，非要采访到方舟不可。

　　他专门请贝聿铭到“老莫”餐厅搓了一顿，请他帮忙找找关系。

　　方舟此人实在神秘。她总共只向三家报刊投过稿，可这三家对作者信息都守口如瓶。顾孟平暗中打听了一圈，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拿到。

　　贝聿铭建议他换个人选，“历史系搞甲骨文研究的那位，前不久不是刚发表了论文？我看就很有话题性。”

　　顾孟平想也没想就摇头，“不行。他在专业领域内确实优秀，但论大众知名度，还是方舟更胜一筹。我这个‘新秀作家’专栏要做就得做像样，方舟是我千挑万选来打头阵的，关系到专栏能否一炮而红，绝对不能换！”

　　最初顾孟平其实只想给方舟做一期专访，还是贝聿铭提醒，不如做成系列专栏，每期定一个主题，专门采访国内各热门领域的青年新秀。比如这一期主题是“新秀作家”，顾孟平挑了五六个有潜力的，反复比较后，仍认为方舟最适合打头阵。

　　被请来作陪的贝聿菁和她的几位朋友也帮着顾孟平说话。

　　“今年最火的作家就是方舟了。哥，你可是执行主编，这怎么说也是你份内的事呀。”

　　“就是，顾学长今天可是诚意十足了。”

　　若不是顾学长请客，一般人哪有机会来这儿吃饭。

　　贝聿铭环视一圈桌上亮晶晶的期待目光，终于“啧”了一声，“我试试吧。”

　　说是试试，但顾孟平知道，只要贝聿铭应了的，就没有办不成的。

　　他立刻喜笑颜开，殷勤的招呼大家一会儿吃完饭，去长城饭店的迪斯科舞厅续摊儿。

　　赵绰没料到专访这事还有后续——对方竟然直接说动了陈副主编。早上刚上班，她就被叫进了主编办公室。

　　陈副主编姿态闲适，一边沏茶一边说道：“燕大校报想做专访，这是好事。方舟那边是有什么顾虑吗？”

　　赵绰如实汇报：“您也知道，《失落三十年》连载已近两个月，即便抗压能力再强的作者，也难免感到压力。方舟一向对自己要求极高，这又是她的第一部长篇，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消耗，可能比其他作者更大。她既然说没有精力，我也不好强求。”

　　“另外，”赵绰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方舟至今还没有明确答复是否愿意出版。我认为，与其现在就开始造势，不如将燕大校报这张牌留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打。”

　　此前方舟干脆地拒绝了专访，赵绰没有再劝，也正是出于这番考量。小说离正式出版尚早，一来不急于宣传，二来她也担心万一出现变数，反倒替别人做了嫁衣。

　　陈副主编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方舟还没答复？是对报酬不满意吗？”

　　赵绰答道：“我猜想她可能还想观望一下形势。当然，也不排除已经有其他出版社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陈副主编皱了皱眉，指示道：“这事你继续跟进。作者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再谈。至于采访，你再沟通沟通。压力要缓解，宣传也要做，不能因噎废食。”

　　赵绰只好点头应下：“那我再和方舟谈谈。您放心。”

　　赵绰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来时，陈芳华正在家里热火朝天地帮同学参谋志愿。

　　十几个学生挤在不大的客厅里，有的趴在书桌上，有的干脆席地而坐，挨个等着向陈芳华询问。

　　房门敞着，赵绰一眼就望见屋里这番景象，心头一紧，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离门最近的一个女生抬头看见了她。

　　“你也是来找陈芳华同学咨询学校的吗？”

　　但看赵绰的衣着打扮不太像学生，女生脸上露出几分迟疑。赵绰却确定了自己没找错，因为对方说出了陈芳华的名字。

　　她立刻扬起笑容问道：“我就是来找陈芳华的，她……在吗？”边说边踮脚朝里张望，目光扫了一圈，终于从人堆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女生正要提醒“咨询得排队”，赵绰已经朝里面喊了一声：“芳华！”

　　听见有人叫自己，陈芳华百忙之中转过头，看到赵绰，很是意外。

　　“我刚说的你们先自己琢磨一会儿。记住啊，机电确实是个好专业，男生可以直接冲，女生的话……”她看向身旁两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你俩细胳膊细腿的，再慎重考虑考虑。”

　　匆匆交代完，陈芳华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一到门外她就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赵绰顾不上回答，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么多人。”

　　“唉，不是快中考了吗？我正跟同学商量报志愿的事呢。”

　　其实陈芳华自己的志愿早已填妥，第一师范学校的文科班。毕业后可以直接当小学语文老师，如果想继续深造，也能直接报考大学里的中文专业，与自己的写作事业也能衔接得上，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之前在夜校里，她和几个也想报中专的同学聊天时发现，他们对所选专业几乎一无所知。比如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想报机电专业，理由只是家附近有个机电厂。陈芳华立刻想起自己当年高考选专业时也是这般茫然，不知道专业将来能做什么，先糊里糊涂考上再说。

　　于是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其他同学听了，也围上来请她指点。陈芳华之前为自己选专业时搜集过不少中专信息，这时便毫不保留地分享出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就在纺织厂中学传开了。

　　今天来找她的，除了少数几位夜校同学，大多是纺织中学的学生。

　　眼看这阵势，陈芳华一是指导不过来，二是担心自己给的信息可能有偏颇，于是又把唐宁和周至叫来帮忙。虽说大学生和中专生有层次差别，但他们毕竟是经历过这一关的人，在心理上和选择目标上，总比这些初中生成熟些，也能提供一些参考。

　　此时虽然分身乏术，但赵绰特意找来，陈芳华知道她定是有要紧事，便朝屋里喊了唐宁出来，交代道：“你们先看着，我下楼处理点事，一会儿就上来。”

　　唐宁打量了赵绰一眼，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听见屋里周至在叫自己，赶紧应声转身进去，只丢下一句：“那你快点啊。”

　　陈芳华把赵绰带到楼下院子里，带着歉意说：“屋里实在没法请你进去了，要不咱们去外面找个馆子坐着聊？”

　　赵绰见到刚才那阵势，也明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到了楼下，只想赶紧说明来意，免得耽误对方正事。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这次来，还是为了燕大校报采访的事。我们领导也知道了，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陈芳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算日子：“今天交志愿，明天体检，下周二到周四连考两天半，然后等着出成绩——差不多得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别人在忐忑中休养生息，我却得一边忐忑一边赶稿。我的大编辑，你总不希望一个有前途、有潜力的作者，第一篇长篇小说连载就开天窗吧？”

　　赵绰看她轻轻松松就把一个月说没了，心情也没轻松到哪儿去，“你之前不是挺勤奋的吗？就没存点稿子？”

　　陈芳华苦笑：“实不相瞒，前两天寄给你的那五万字，就是现赶出来的。你收到的时候要是仔细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最后几页的墨迹都没干透呢。”

　　这当然是句夸张的玩笑。稿子寄出去两三天才能到，就算是寄信前一刻写的，墨迹也早干了。但陈芳华的焦头烂额，赵绰确实看在眼里。

　　“关键是我们主编那儿不好交代，他态度挺坚决的。我想着咱们之前合作一直挺愉快，总不能让你一开始就在他那儿留下不好的印象。除非你个人确实反感采访，那也是个理由。”

　　陈芳华沉吟片刻。反感倒谈不上，将来小说出版时，她还得指望燕大校报这类报刊帮忙宣传呢。略一思索，一条缓兵之计浮上心头。

　　“算了，既然你们这么重视我，我也不好再三推辞。但你也看到了，最近我确实一点空闲都挤不出来。如果他们能等，我愿意在一个月之后接收采访。”到时候，《失落三十年》的连载也接近尾声，时间正好衔接。

　　赵绰低头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比起一口回绝，直接拂了陈副主编的面子，陈芳华这个“拖”字诀，或许值得一试。

　　于是她勉强点头：“我尽量协调看看。”

　　陈芳华脸上露出笑意：“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