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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每个灵魂都伤痕累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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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叶知渝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与游走的白云,心里却像蒙了一层雾,感觉到说不出的迷茫,一模考试的数学成绩她创下历史新低,她整个人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苏云卿:“来看我会不会想不开跳下去吗?”
苏云卿轻笑:“我相信你不会的。”他顿了顿,“因为你最怕疼了。”
叶知渝没好气地转过身:“你就不能夸我坚韧不拔嘛?”
“你坚韧不拔,你肯定不会的。”苏云卿乖乖照做。
叶知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人机吗?”
“好了,只是一次模拟考,代表不了什么。”苏云卿在她身边站定,“别难过了,我来帮你补课吧。”
“真的吗?”叶知渝眼睛一亮,要知道苏云卿可是他们班稳定前三的选手,数学更是多次满分,是数学老师眼中的宝贝。
她立马展现超绝变脸,兴奋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可不能反悔哦!”
于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午后,两人相约在镇图书馆一起自习。
苏云卿准备了一套数学卷子,叶知渝就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她打着哈哈:“晚点做,晚点做,我背完历史啊,历史也是很重要的!”
苏云卿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满是纵容。
叶知渝正摇头晃脑地背着历史,突然好奇地问道:“维新派到底是有软弱性还是什么?谭嗣同不就是要同封建束缚彻底决裂吗?”
苏云卿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这问题......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清楚。就是说谭嗣同要推翻封建君主专制政体。建立君主立宪,维新派主张是走君主立宪的,谭嗣同是激进派,就是说他的言论是最猛的,他虽然言辞激进,但说到底他的核心还是维新派的主张。他也没有企图通过革命来推翻,所以他也被纳入维新派。说到妥协性的话,那不光是维新派有,孙老先生他们也有软弱性和妥协性,一个是让位给了袁世凯,可以看出他们的妥协性,还有一个是在一开始没有提出反对帝国主义。”
叶知渝托腮沉思,秀眉紧蹙,反复琢磨他的话。
苏云卿笑道:“这种肯定不会考的,你就当趣味解读吧,还是好好做一下我给你的数学卷子吧,不许拖延时间了。”
叶知渝哀嚎一声:“苏大人,饶了小的吧!”
苏云卿拿笔轻敲她的头,面无表情的接梗:“快做吧,就算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叶知渝抓耳挠腮地做完了一套数学卷子后,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上,望着替她批阅卷子的苏云卿,真心地说道:“云卿,谢谢你,这数学我看着就犯怵,没有你的话,我肯定就摆烂了。”
苏云卿抬起好看的眉眼,笑道:“数学是你的薄弱项目,只要数学稳住,就你的绘画水平,上s大没有问题。”
她眼里闪光:“你怎么知道我想考s大!”
苏云卿轻笑:“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这也太神了,”她好奇地追问,“那你呢?你想考什么大学。”
苏云卿没有再看她,低下了头,掩藏住眼里的情绪,声音有些缥缈:“我也想上s大。”
叶知渝并没有看出他一瞬间的恍惚,立马惊喜道:“好啊,那我们一起考!”
苏云卿望着对面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望着她在眼光下熠熠生辉的眉眼,轻声道:“好,我们一起考s大。”
一模都到了,二模还会远吗?
4月底的时候,二模轰轰烈烈的来了。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苏云卿的魔鬼训练,至少,叶知渝再次看到数学卷子的时候能不犯怵了。
二模成绩出来的时候,她心惊胆战地查看自己的数学成绩。
进步了20分!
按照数学老师的说法啊,她已经领先了20万人了!
她转头望向角落里的苏云卿,挥了挥手里的数学卷子,笑靥如花。
苏云卿嘴角也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们隔着人群对望,笑容灿烂的令周遭都失了颜色。
收回视线的时候,叶知渝不经意瞥见赵青稚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探究。只不过对方立马就低下了头,她并没有看清,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心情大好的看着数学卷子,愣是把数学看顺眼了,真是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
因为数学进步显著,叶知渝二模的成绩相比于一模一下子前进了十几名,爷爷奶奶特地做了大餐来奖励她。
她开心地吃着最爱的油焖大虾,一边想着,一定要请苏云卿吃顿饭好好谢谢他。
于是吃晚饭后,她立马打了个电话给苏云卿,电话响了几声,听筒里传来一个清冷的成熟女声:“你好。”
这不是苏云卿的手机吗?
叶知渝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是苏云卿的没错呀,她心想应该是苏云卿的妈妈,于是乖巧开口:“阿姨你好,我想找下苏云卿,请问他在吗?”
“稍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苏云卿的声音传来:“小渝,有什么事吗?”
“云卿,刚刚是你妈妈呀?”她好奇地询问。
“是陈阿姨。”苏云卿简洁地说道,似乎是不想透露太多。
陈阿姨?叶知渝心里疑惑,却也没多问:“这样啊,我是想说这周末我请你吃个饭呢,感谢苏老师的辅导。”
苏云卿轻笑:“是你自己用功的,我也没有帮什么忙。”
“话不是这么说的,主要是我现在看到数学不害怕了,这一定是你的功劳吧!说好咯,这周末镇图书馆附近,我请你吃大餐。”
拗不过她的坚持,苏云卿只好答应:“好。”
随着高考的临近,立夏也不远了。周日的天气格外的好,太阳明媚的不像话。叶知渝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连衣裙,和渐渐青葱和茂盛的草木相映成辉。
图书馆门口,苏云卿已经等在那边了,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衬衫和宽松牛仔裤,柔软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扬,满满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叶知渝眼睛一亮:“呀!咱俩穿的还是同色系的呢!”
苏云卿耳尖微红,轻轻点头。
他们先去图书馆放好了包,去饭店的路上,叶知渝终究还是没忍住:“云卿,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什么陈阿姨接的电话?是你家保姆吗?”
苏云卿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是我父亲现在的妻子。”
这个特别的称呼让叶知渝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原来,这就是他的秘密吗?窥见到了所谓的真相好像也并不开心,他过于平静的语气反而让她愈发难受。
倒是苏云卿看着缄默的她,一脸坦然:“过不下去了离婚也很正常。”
叶知渝侧头看他,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一点都不想要深究了,每一次说出口,都是对心脏的一次重压,就像她从来不会轻易在人前说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
只是苏云卿却没有停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平静而清晰地开始诉说:
苏云卿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却在不到一年就迎娶了陈阿姨,没过几年,生下了他的妹妹苏南清。
陈阿姨从小就对他很严格,要学习好,必须学经济学,不能看心理学之类的杂书,诸如此类。
他也曾问父亲,为什么陈阿姨要对他这样,明明妹妹从小就可以学喜欢的舞蹈,他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父亲却只是一笔带过:“这是你陈阿姨看重你,想要把家里的企业交给你打理,你应该感谢陈阿姨的栽培才是。”
可是,没有人问过他,究竟喜不喜欢金融,喜不喜欢管理企业。
他很想对父亲说,他不是他们的工具。可是父亲总是很忙,每次留给他的,永远只是背影。
他变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沉默是他唯一的色彩,却由衷羡慕妹妹五彩斑斓的生活。
有一次,陈阿姨带着妹妹去上舞蹈班,他偷偷溜进书房,找到了妹妹的漫画书。
当时班里的男生都在看《龙珠》和《火影忍者》之类的,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他偷偷窝在书房里看《犬夜叉》,看得津津有味,连陈阿姨和妹妹回来都不知道。
妹妹自然是大闹一场:“妈妈,哥哥把我的漫画书都弄脏了,我要他赔我!”
陈阿姨安抚好妹妹,严肃地看向他:“小卿,你怎么回事?习题都做完了?谁让你看这些的!”
他第一次勇敢地抗议:“为什么妹妹可以看,我不可以!”
陈阿姨冷笑道:“你还顶嘴,好啊,那你今天别吃饭了!”
那天,他终于在饥肠辘辘中妥协,再也不敢碰那些漫画书。
“于是,从那天起,我就告诉我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好好吃饭。”他平静地讲完,望向眉头紧皱的叶知渝,“小渝,你也要好好吃饭。”
叶知渝听完,心里闷闷的:“对不起……”
苏云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释然:“小渝,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每个人都在被生活反复敲打,每个灵魂也都伤痕累累,在各自的世界里,下着各自的冬雪。”
叶知渝怔怔地望着他,终于也释然的一笑。
她总觉得是她特殊的,只是,只有她在被生活反复考验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把自己的难题供奉出来,成为苦难的信徒。
就像她曾经读到的一句话那样——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