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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杀桓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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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正欢,卫珩异常尽兴,他不忘多敬了前来参加婚宴的桓墨几杯,言说桓刺史连月行军辛苦,若无桓刺史运筹帷幄,云州平叛事宜断不会如此顺利的。
桓墨早见识过卫珩的道行,对于他嘴里的话一个字也不信,面上还是装得如故模样,卫珩亲自给他斟酒,他惶恐相让,但还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待宴席接近尾声,桓墨已是醉了,他情不自禁望向座上气态从容的顾傲霜,酒意扰乱他的思绪,他恍惚发现这个女人还是像当年一样美。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宴会,他在定州刺史府赴宴,只记得那个清冷绝尘的少女席间一舞剑花声动四方,高贵美丽得不似凡人。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府中莺莺燕燕加起来,也不若她一个指头。
顾傲霜揉揉额头,说是疲累,向卫珩告了退。途径桓墨身边时,若有似无向他投来一道目光,桓墨只觉心神荡漾,脚底不自觉地便想跟着走。
卫珩捏着酒杯轻轻饮了一口,将桓墨的丑态尽收眼底,勾唇问:“桓刺史这是去哪儿啊?”
桓墨伸出扣着墨玉扳指的手指捏捏额头,佯说疲累要去休息,自请退了席。
出了前院,他沿着故人离去的方向一路寻找,毫不犹疑地越过垂花门往后院去,待至一处芳香静寂的小院,他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月华银河素淡,照亮花下女子身姿曼妙,她身着茜红色撒花曳地长衫立在月华下,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人觉风华绝代。
桓墨嘴角浮起一丝淫靡,上前去唤了声:“二娘子,多年不见,久违了。”
那人未动,随手拈了一只玉白梨花,浅嗅轻笑。
桓墨眯眼看着她,“当年听闻方将军病逝,桓墨甚惜娘子年轻少好的年纪,便要就此孀居,而今二娘子孤寂多年,想来也是不易。”
他说着伤感的话,却让人能察喜悦的心。
那女子好笑地开口:“哦?”
听她心情似乎不错,桓墨继续道:“我发妻早亡,而今身边孤寂多年,我一直歆慕二娘子,二娘子定也知道,如今上苍定是不愿我再单恋娘子,才让桓墨得以在此与娘子重逢,若娘子不弃,可否与桓墨再续前缘?”
续不续的,应鸾说了不算,她背对桓墨立着几要吐出来,可算知道顾傲霜为什么要让她假扮自己站在这里,单是作为局外人,应鸾都恶心地想要拔刀砍人了!
顾傲霜并不需她忍耐多久,她立于阁楼,将箭锋决绝抬起,对准了院中桓墨的咽喉,美丽的眸中一道寒光闪过,箭锋以闪电之势疾飞而出。
桓墨在察觉到危机时倏然收住了话头,却见那女子忽然回身。见到那张面容,他一脸震惊,就保持着这幅神情被一箭贯穿了喉咙,直直倒了下去。
应鸾及时跳开,免让他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她回身向阁楼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竖起了大拇指。
翌日清晨,灵州刺史桓墨被射杀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
东未明大婚当夜,桓墨饮酒饮到一半推说醉了,返回客房休息,第二日客房中却不见人,灵州军亲卫在府衙客房遍寻不着,最终在茅厕发现了一剑穿喉尸体凉透的桓墨。
卫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睡醒,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恍恍惚惚想起顾傲霜说要送他和东未明一份大礼,现下才意识到那大礼就是桓墨的人头。
在东未明大婚当夜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没醒酒的平州军将领迅速清醒赶来了府衙。
东未明也到了书房,他约莫这辈子都想不到,他岳母会在他洞房花烛夜亲手杀人作贺礼。
出了此事,众人一脸凝重,久久无言。虽然他们也很想让桓墨死,但坚决不能是这么个死法,这样让他们殿下和大将军怎么向朝廷交代?这事不论怎么说,传出去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傲霜面容冷淡进门来,将那枚射死了桓墨的箭矢放在卫珩面前,众人在看到其上属于安北侯府的徽记时,那脸色别提了。
这东西在安北侯府里多得是,顾傲霜不过拿了一支借花献佛,左右她那前亲家安北侯罪名已经够多了,现在也不介意替她担一个暗杀灵州刺史的名头。
顾傲霜看看卫珩,看看女婿,再看看一脸神色各异的军中大老粗,“你们杵在这里干嘛?大好时机,还不去把雷振杀了?”
她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卫珩和东未明下意识想到了什么,但几个将领不解,郭信问:“桓墨已死,若再杀雷振,如何向朝廷交代?”
顾傲霜看向卫珩,目射寒霜笑意从容,“不需交代,你们殿下说什么,什么就是交代!”
众人瞬觉醍醐灌顶,看着顾傲霜离去的背影莫名脊骨一凉。他们这么多年也算刀山火海过来,什么险恶人心没见过,忽然见到这么个杀人不见血的女人,众人只觉比塞北的狼还可怕!
可怕归可怕,众人没忘了正事,纷纷抢着要去杀雷振,一想到马上就能将两万灵州军收编麾下,众人眼睛里直冒绿光。
很可惜他们抢不到了,昨日应鸾连夜就带兵去了城外军营,等太阳彻底升起来时,她已经拎着雷振的人头和两万灵州军的收编文书回了城。
事后,卫珩在给朝廷的奏书里是这么写的。
他先禀报了平州军连日渡过伊水,攻克上伊郡等几座城池的捷报,继而诉说了桓墨这些日子的不易,然后公然告诉朝廷,桓墨死了,谁杀的?不甘心被他端了老巢的安北侯派刺客杀的,还不忘附上沾着桓墨血迹的利箭一支。
之后再告诉朝廷,灵州军副将雷振也死了,因为他在桓墨死了以后想独吞灵州军权,并且还和兴庆王暗自往来,准备率军投敌,被他麾下女将应鸾及时发现,带兵阻截,摘了雷振脑袋,保住了两万灵州军。
最后,卫珩不忘通知朝廷,鉴于他总领云州平叛事宜,桓墨一死,灵州军群龙无首,他就辛苦下,不牢朝廷费心,将这两万灵州军收编到了自己麾下。还不忘带一句:等仗打完了,就把军权还给朝廷!
这鬼话谁信?卫珩自己都不信的!
武阳王一口老血险些当堂吐出来,事后大骂卫珩三天三夜,余生不多的岁月每每想起,每每骂一次。他机关算尽想教桓墨带兵北上分走卫珩手中云州平叛之权,不想却是千里送兵送人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将忠于他的两万灵州军马尽数送进了卫珩掌中。
武阳王如何能忍?换成任何人都忍不得的。
武阳王有多想吐血,章帝就有多开心,卫珩的奏书送来的时候,章帝也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口饮尽苦涩的汤药,眼角带起憧憬的笑意靠在龙椅上,就算他那兄长忍不了,事实已成,又能怎么样呢?他倒是更期待早点见到那孩子了。
卫珩走后,阮蟾光好吃好睡了三天,终于能睡个安生觉,之后才渐渐觉得有些不习惯。不久,她就收到卫珩每隔三日一封来信,到了后来,书信一封比一封内容炸裂,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东大哥就成了她的新姐夫?
阮蟾光捧着书信再三看了几遍,才确认自己眼睛没花。
吴嬷嬷又带着府中大夫来给她诊平安脉,待大夫收了脉枕向吴嬷嬷摇摇头,吴嬷嬷仍是庄严淡然模样点了点头。
吴嬷嬷事事细心,并非多么希望阮蟾光有孕,她年纪毕竟还小,晚两年也不急,只是看阮蟾光最近能吃能睡,她便留了个心叫大夫来瞧瞧。
吴嬷嬷纯粹想多了,好容易能睡安稳觉,阮蟾光那是求之不得,她将信里的事说给吴嬷嬷听,淡然如吴嬷嬷此时也不禁情绪激动,问:“大娘子又再嫁了?嫁了殿下的大哥,哎呀,这可是喜事啊!”
听说宁熠战死时,吴嬷嬷还为方浔担心了许久,现下听说方浔从安北侯府那泥潭子里脱了身,摇身一变成了平州镇都大将的夫人,她简直要喜极而泣,连忙去庙里还愿。
阮蟾光和几个侍女望着吴嬷嬷的模样大笑,她不忘让人去将方泠叫来,把这件事讲给她听。
顾傲霜离去前,将方泠托付给了阮蟾光照顾这些日子一直在卫王府住着,她正和虎球宝和阮臻臻在花园里采花,听到阮蟾光差人来请,立刻蹦蹦跳跳来了,“蟾光姐姐,你叫我?”
阮蟾光唤方泠坐在自己身边,将她有了新姐夫的事一字一句解释给方泠听,方泠大致能听懂,睁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那这个姐夫对姐姐好吗?”
想起东未明,阮蟾光可不觉得哪个女子嫁了他会不好,果断道:“好,非常好!”
“那就好!只要他对姐姐好,我会对姐夫很有礼貌的!”方泠欢呼,不忘补充一句:“那姐姐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阮蟾光不知道方泠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问?”
方泠噘嘴揪着手里的桃花,“因为姐姐之前不开心啊!宁家姐夫对她不好!”
阮蟾光并不知方浔和宁熠之事,回忆当初方浔回家省亲时,并无异常,“你这是听谁说的?”
方泠一脸神秘压低声音,“母亲和姐姐说话时,我偷听到的,我没怎么听懂,他们说宁家姐夫吃药,还......还有不理姐姐。”
阮蟾光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也想到成婚不到两载,宁熠就跑去了军中,若是感情真的好,断不会如此,并且以她对方浔的了解,若对宁熠还有情,断不会答应嫁给东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