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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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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月盈是嫁祸凶手的结论书中并未写出,而是宁雪仪那日无意让人查探了一番后意外得到的。
“宁月盈真的是原著的女主角吗?”
三天来,雪仪第一次由衷向系统发出了疑问。
系统一本正经答道:【女主角也并非就一定是完美人设,她只是一时行至踏错。】
【另外,请宿主以后也不要再做此类威胁原书女主身份的事。】
牵强。
但雪仪也不好评价什么,毕竟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回来时已是深夜,雪仪怀里揣着暖炉瘫倒在软椅上,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原书里,宁月盈可谓是白月光般的存在,设定好的男角色们对她都是死心塌地。
而宿霜澜,正是其中之一。
如果雪仪没记错的话,这件事以后,两人的感情就会迅速升温,而宿霜澜也会逐渐成为宁月盈的守护骑士。
那么,这段时期就该她这个恶毒女配出场充当感情催化剂了。
正思索着,香兰将一碗姜汤递至雪仪的面前:“小姐,您今日在寒风里站了那么久,该喝碗汤暖暖身子了,莫要受了风寒。”
雪仪接过在唇边抿了一口,随即眉头皱成一团:“好难喝。”
香兰小心解释:“小姐,这碗已经加过饴糖了。”
“那也难喝。”
雪仪将碗放下,恹恹道:“拿下去喂狗吧。”
香兰欲言又止,终是提起茶盏默默退下了。
【宿主,请务必按照书中剧情行事。】
香兰走后,系统马不停蹄地就给雪仪亮了一个红牌。
雪仪有几分无语:“主线都已经走完了,这些细枝末节不碍事。”
系统仍颇有微词。
【总之,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我将会对您进行处罚。】
【接下来,请宿主继续挑拨男女主关系,促进双方感情。】
宿霜澜醒来时,天边已亮起鱼肚白。
虽已脱离了那刺骨的折磨,但寒意还是深入骨髓,令人心悸。
“五弟,你醒了?”
见草榻上的瘦弱少年总算睁开眼,宁月盈眼眶泛红。
宿霜澜静静地望了她一眼,一言未发。
宁月盈被这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安,便转手拿起了桌边的一个陶碗,舀出一勺汤水递到他的嘴边:“你还冷不冷?先喝口姜汤缓一下吧。”
榻上人依旧不动不语,像是丧失了所有交流的能力。
正当她就要因这凝固一般的氛围而坐不住时,少年终于开口了:“你熬的?”
宁月盈表情空白了一瞬。
当然不会是她熬的,穷的家徒四壁,哪能奢侈到熬个姜汤?但她也不可能说是宁雪仪的婢女可怜他们送过来的。
于是,宁月盈编了套说辞:“我捡小厨房剩下的。”
宿霜澜点点头,似乎是信了。
宁月盈见此又将姜汤重新递过去:“快喝吧,五弟。”
这次,他总算有了点肢体动作。
他用手背将汤勺轻轻挡开,声音虚弱到听起来温和:“你喝吧。”
宁月盈一副被伤到的模样,以退为进道:“五弟,你还在怪我吗?”
宿霜澜平静道:“你之前对我照顾有加,我心存感激,此次为你顶罪,便算作对之前恩情抵消,我不怪你。”
宁月盈放下陶碗起身,泫然欲泣道:“此次一事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竟要与我划清界限,但我真的是无心之失。”
“你恨我也好,无论如何,我始终会把你当作我的弟弟。”
随着宁月盈黯然神伤的背影离开视野,宿霜澜面无表情地端起了桌上的陶碗,将姜汤尽数倒在地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宿霜澜因自小习武,因此在榻上躺了三日便下来了。
期间宁月盈也来过几次,却均被他的疏远挡回。
她怎么想,宿霜澜并不在意,从宁月盈选择嫁祸给自己那天开始,就注定和他不是一路人。
背上斧头,宿霜澜刚从胚房里走出两步,便和一张笑脸撞了个正着。
天地间,少女一袭粉衣轻扬,笑容柔软到让人似乎能窥得一缕春光。她站在雪地里,脖颈处松垮围着狐裘披风更衬的小脸娇俏动人。
——也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确实没资格对她不敬。
宿霜澜自嘲般地想。
雪仪笑盈盈地朝他招手:“小野种,过来。”
明显已经等候多时。
宿霜澜没有任何抗拒地走到她面前。
雪仪挑挑眉,这么快驯服了?她可不信。
她探头瞧了瞧他背后的器具,好奇道:“你要去干嘛?”
宿霜澜言简意赅道:“回小姐,砍柴。”
“真不错,你终于会对我用敬语了。”雪仪满意地一拍手,坏心思尽现,“你要砍柴?那干脆来帮我砍吧,正好我缺人手。”
宿霜澜其实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
天寒地冻,一大病初愈的少年正衣衫单薄地站在一片冰面旁,用力挥斧砍在半人粗的树干上。
而始作俑者正舒适地躲在室内悠哉地瞧着,暖炉傍身。
宁月盈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她当即不再多想地冲向宁雪仪的内间。
“小姐,三小姐来了。”
香兰动作柔缓地为软榻上身娇体贵的祖宗罩着炉鼎,防止温度过高烫伤榻上人的肌肤。
雪仪压根没分神便道:“丢出去。”
许是早料到了自己不会得到好脸色,宁月盈便在外大声恳求道:“大小姐,三妹求求您,放过霜澜吧,他才刚从榻上爬起来,受不住的。”
听着,香兰心中略有不满。
小姐又没折磨她,叫这么大声给谁听?
雪仪眉宇间一片悠哉:“香兰,去把之前的糕点给我备出来。”
香兰很快便招呼膳房呈上一盘糕点,但犹疑道:“小姐,已经隔夜了,要不再给您做一盘吧。”
雪仪压根不在意:“反正又不是给我吃的。”
过了又有半晌,随着宁月盈声泪俱下的哀求不见弱反而更加来劲,雪仪终于下榻了。
帘子毫无预料地被拉开,宁月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泪珠仍挂在眼角。
“大小...”
雪仪俯下身,指尖轻抚过她的面颊,柔和道:“想帮他?”
宁月盈点头。
“既如此,那你去代他受了这份罪如何?你去受,我马上放他走。”
“这...”
宁月盈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见状,雪仪嫌弃地收回目光,径直朝外走去,徒留宁月盈脸青一阵白一阵地僵坐在原地。
屋内的一些小插曲,独自在外的宿霜澜并不知晓。
他默不作声地将斧刃深深嵌入树干中,断裂越来越清晰。
而身体,在经历了最初地乍冷后,也随着不断地高频动作感觉到了暖意,逐渐适应了周遭的温度。
“怎么一棵树都没砍完?”
尾调都带着娇纵的疑问从旁飘来。
宿霜澜充耳不闻,依旧专注着眼前的一棵树。
“为什么不理我?”雪仪存了心要捣乱,不管不顾往前靠,“你再不停,砍伤我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也许是这幼稚的威胁奏效了,这回,宿霜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注视着眼前总满肚子坏心思的人:“小姐,有何吩咐?”
雪仪笑的眉眼弯弯:“我觉得总看着你砍树特别没劲,来陪我玩点别的。”
宿霜澜放下斧刃,顺从地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雪仪简直要惊叹自己的训狗技术了。
她若有所思地将手指落在眼前人的额间,随即便明显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紧绷。
饶有趣味地将指尖贴着少年的肌肤继续向下滑,相继掠过他俊秀的眉峰、柔和但却已勾勒出一丝上挑的锋利的轮廓......
最后,她留意到的是宿霜澜死死握紧却又松开的手心。
毫不怀疑,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自己估摸就要碎尸万段了。
见好就收,雪仪不再挑逗他。
雪仪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净了净手,发表评价:“你这皮肤真是看起来粗糙,摸起来更粗糙。”
“小野种,你把我手弄脏了。”
这抱怨可谓是蛮不讲理。
宿霜澜强忍住眼中各种阴翳的情绪,这次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说了。
“别不说话呀。”雪仪并没有打算消停下来,“知道吗,你的三姐姐刚刚来为你求情了。”
宿霜澜没有搭理她,又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斧子。
少女却压根不管他理会与否,笑嘻嘻道:“我说让她代你受罚就放过你,结果她一听,脸唰的就白了。小野种,你这姐姐也太疼你了吧。”满满拱火的意味。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小姐,您说的对。”
看似认同,实则敷衍。
其实就是认定了她在挑拨离间吧。
雪仪撇撇嘴,转身,将擦拭过手指的帕子随手抛下,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把这手帕给我洗干净了送过来。”
说完,她也不去看宿霜澜什么反应,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半空中,手帕夹着细雪缓缓落下。
斧柄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红痕,宿霜澜站在原地,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弯腰捡起那方绣着金丝兰草的帕子,那料子光滑到不可置信——他忽然想起方才少女指尖划过眉骨的触感,柔软又冰凉。
有的没的。
他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将帕子捡起,攥在手心。
日半时分,待宿霜澜将帕子呈给雪仪时,少女正陷在软椅中捏着一块糕点玩。
“你还真洗了啊。”雪仪用指尖故意在绸面上捻了捻。“还挺干净,用什么洗的?”
宿霜澜面上恭敬道:“皂角和井水。”
雪仪小脸一肃:“谁让你用那么脏的水洗的。”
他不气也不恼,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小姐若是觉得不满意,我再洗一遍就是。”
雪仪轻笑:“我看就这样吧,你再怎么洗也还是脏。”
“既然是你洗的,那就赏你了,这料子很金贵的,让你开开眼界。”
宿霜澜对她所有的讽刺都置若罔闻,听罢便将帕子收回:“谢过小姐。”
雪仪心不在蔫地点点头,抿了一口清茶,随意道:“过几天我给你一套衣服,你好好收拾一下,随我去学堂。”
宿霜澜听的一愣:“小姐,庶出之子不能去学堂。”
“庶出的你肯定没资格。”雪仪眼角笑得弯了弯,“但作为本小姐的宠物,你就有资格。”
“你踩死了我的小宠,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来当我的小宠,弥补你的过失。”
宿霜澜沉默了片刻,最终不知是怒是笑地应道:“谨遵嘱咐。”
视线落下时,他却无意看到了眼前人攥紧衣角的小手。
在紧张?
“行了,你退下吧。”雪仪摆手让人退下。
叩首后,宿霜澜起身向外走去。
然而还未迈出两步,却又听她忽然喊停:“你先等等。”
宿霜澜回过身,一块不大不小的硬物便朝他飞来。
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摊开掌心一看,正是雪仪刚刚用来把玩的桂花糕,有些松散,已然不成形。
雪仪托着脸颊道:“这糕点扔了可惜,念你表现不错,赏你吃了。”
宿霜澜从来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过一个人。
他垂首遮去情绪,将糕点递入口中,是淡淡的清香与甜腻,再之后......
他指尖微颤。
是药味。
宿霜澜从小饱受风霜,为了省钱所以常常会自己摸索配药,因此对药材的味道十分敏感。
她又在打什么坏心眼?
纵使万分想要质问,宿霜澜面上半分未显,见面前少女已有几分困乏,便叩首退下。
而雪仪却有些走神的想,反正也没有影响主线,偷偷夹带一点私货应该没关系吧?
脑海里并未响起任何警报,雪仪便先稍放下心了。
这糕点被她混入了伤寒药,本来之前想借机和姜汤一起送过去的,但怕太过突兀便就此作罢。
唉。
雪仪悠悠叹息,虽做了恶毒女配的事,但怎么没有一个恶毒女配的心。
不过也许,这也只是出于愧疚,毕竟之后他......
雪仪深深凝望着自己手心,眸色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