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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赏赐与敲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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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场上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仍绷着一根无形的弦。
侍卫们加强了警戒,官员们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摄政王华盖的方向,带着敬畏与揣测。太子墨云宸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对刚才风头被压、以及墨临渊当众拂他面子的事耿耿于怀,却也只能强颜欢笑,维持储君气度。
苏淼垂首站在墨临渊身后,努力平复狂跳的心和发软的双腿。臂膀上那冰冷有力的触感依稀残留,提醒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
她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无数道视线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针扎。其中包括她那嫡姐苏嫣然探究的目光,以及太子那看似温和实则阴晦的一瞥。
她这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因一场意外的扑腾,被骤然抛到了聚光灯下。
墨临渊却仿佛无事发生,依旧慢条斯理地饮酒,听着属下回禀清查刺客的结果。那点臂膀上的皮外伤,早已有随行太医上前恭敬地处理完毕,仿佛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口。
“王爷,刺客身份已查明,是北境混入的死士,身上带有前谢家军的印记。”萧彻压低声回禀,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谢家?
苏淼心头一跳。这个名字她隐约有些印象,似乎在原著背景中提到过,是一个早已被剿灭的、曾权倾一时却因谋逆被满门抄斩的将门。墨临渊当年…似乎与此事有莫大关联。
墨临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在酒杯沿口轻轻摩挲:“谢家…倒是阴魂不散。”
他语气平淡,却让周遭温度骤降几分。
“清理干净。”他淡淡吩咐,萧彻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狩猎环节,墨临渊依旧没有下场,但经此一事,再无人敢有丝毫松懈。气氛沉闷而压抑。
直到日头西斜,秋猎才草草收场。
回王府的马车上,苏淼与另一名侍女同乘一车,一路无话。那名侍女看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羡慕与忌惮。
抵达王府,刚下车,周福管家便迎了上来,依旧是那副平板无波的表情:“苏姑娘,王爷吩咐,让你去书房一趟。”
苏淼心中一紧。来了。是赏是罚,总要有個说法。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周福再次踏入那间熟悉又令人心悸的书房。
墨临渊已换回常服,坐在书案后,指尖正点着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见她进来,他抬眸,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
“今日,你反应尚可。”他开口,声音听不出褒贬。
苏淼连忙跪下:“奴婢只是情急之下…”
“不必赘言。”墨临渊打断她,将那个紫檀木盒往前推了推,“赏你的。”
苏淼怔住,迟疑地抬头。
“打开。”
她依言上前,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支品相极好的老山参,旁边还有一小瓶白玉膏,正是她之前用过的那种极品伤药。
这赏赐…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既不张扬,又恰好实用。
“谢王爷赏赐。”她低头谢恩。
【好感度+2,当前好感值:-16】
墨临渊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微凉:“你今日,倒是替本王挡了一劫。”
苏淼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奴婢不敢…”
“是不敢,”他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还是不能?”
苏淼头皮发麻,不敢接话。
“苏淼,”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量,“你是个聪明人。当知在这府里,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心思:“今日之事,忘了。往后,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本分。你的用处,本王自有考量。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或听了不该听的话…”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降至冰点:“地牢里的瓮,一直空着。”
苏淼浑身一颤,立刻伏下身去:“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定当恪守本分,尽心伺候王爷!”
【杀意值:45%】
【好感度+3,当前好感值:-13】
恩威并施,敲打警告。他是在明确告诉她,今日之事功过相抵,她依旧是他掌中之物,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但同时,那细微上涨的好感度和下降的杀意值也表明,她这番“机警”和之后的“乖顺”,确实起了作用。
“明白就好。”墨临渊似乎满意了她的反应,挥挥手,“下去吧。点心,明日照旧。”
“是。”苏淼捧着那沉甸甸的赏赐,更捧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退出了书房。
回到小屋,关上门,她才彻底松懈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墨临渊的最后一句“点心照旧”,像是一道赦令,又像是一道紧箍咒。她暂时安全了,甚至似乎赢得了一丝微妙的“信任”,但每日的点心任务依旧悬在头顶,而那45%的杀意值依旧提醒她处境危险。
她看着那支老山参和白玉膏,心情复杂。这赏赐,是安抚,也是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苏淼依旧每日去书房伺候,研墨、沏茶、偶尔被要求哼曲助眠。墨临渊待她与往日并无明显不同,依旧冷淡疏离,要求严苛。
但细微之处,终究有所不同。
她沏的茶,他不会再让她先尝。她做的点心,他偶尔会评价一句“太甜”或“尚可”,而不再是全然的无视或莫测的沉默。甚至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一本书,他也只是皱了下眉,并未斥责。
好感度在-15到-10之间缓慢波动,杀意值稳定在了45%。进度缓慢,却终于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深负。
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打量。周福管家吩咐事务时,语气依旧平板,却会多问一句材料是否齐备。
苏淼不敢放松,更加谨言慎行。她深知这一切都建立在“有用”和“安分”的基础上,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
她没有再收到那个神秘的锦盒,也没有任何关于“夕颜花”或刺客的后续消息。那日的惊心动魄,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被无声地抹去。
但她能感觉到,水面之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这日,她正在小厨房尝试一种新的蜂蜜软糕,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悄悄塞给她一张折叠的纸条,然后飞快地低头离开。
苏淼心中一惊,四下张望无人注意,才走到角落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戌时三刻,后园假山。”
没有署名。
苏淼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神秘的赠送者,终于要露面了吗?
是陷阱?还是转机?
她看着纸条,又想起墨临渊冰冷的警告。
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