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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住一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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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封锁
虽说有好几个小区都被封锁,但路上还是有许多车。
林雎看着前面黑压压一片的拥堵,有一种劫后余生又要渡劫的感觉。
她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不停震动,学校的几个群都在响,很多本地的学生,有的被关在小区里说已经很多天没吃到肉了,有的正在超市大采购,似乎做好了被关起来得准备。
还有的说海市起码要被封好几个月,有人不相信,也有人信。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担心,却不是担心生病,而是担心失去自由。
林雎放下手机,看向赵行参。
赵行参戴着耳机,正在通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唇线抿直,眉间微蹙,关了电话,赵行参用导航看了眼黢红的路况,开进去也是堵在里面。
他索性掉转车头,对林雎说:“前面被封了,我们换条路。”
夜色越发浓重,赵行参换了好几条路,但都是水泄不通,各处通往机场或者火车站的路都被封锁了。
他的电话也是响个不停,林雎问他要接吗?赵行参说不用,他把手机静音,扫了眼油箱,还剩一半的油。
之前在长河市,因为之前开着电车被冻在半途熄火,被迫找地铁坐,他就不大喜欢开电车了,可现在眼见着由快没了,加油站也没开,赵行参心里又有隐隐担忧。
他很少有这种时候,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他应该也不会如此,可现在身边还有林雎。
他侧头看去,小姑娘正扒着车窗往外张望,车子里暖气给的足,她脱掉了羽绒服,里面穿了件毛衣,袖子上一圈碎钻,是他给她买的。
刚电话里,是秘书打来的,问要不要让直升机来接他。
赵行参把车停在路边,用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比较宽阔的地方。这时候,林雎转过头来,她说:“赵行参你有打火机吗?我想出去抽根烟。”
“把外套穿上。”赵行参从口袋里摸索,愣了一下,掏出一枚打火机给她,递到林雎手里,“忘记给你了,这个是我在巴黎买的。”
那是一枚由黑色珐琅和钻石组成的打火机,据说全部都是手工制作,不像是打火机了,更像是一件艺术作品。
林雎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这沉甸甸的分量。
对与她来说过于贵重了,可却被赵行参当做小玩意儿随手递给了她。
她想说些什么,却见赵行参又打起了电话,他说的是法语,林雎听不懂。
林雎推开车门,风冷飕飕往脸上吹,她赶紧关上门。
这地方原本是闹市区,平常两边都停满了车,每次经过这里这条马路都显得非常拥挤。此刻门店差不多都关了,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快速驶过,两边光秃秃的梧桐树干,地上飘着大片枯黄的落叶。
她靠着栏杆,手指压在那沉甸甸的碎钻上,轻轻拨开,火苗幽幽燃起。
点上了烟,深吸一口气,林雎抬起头,向上吐出烟雾,澄黄的灯火在青雾里变得迷离。
赵行参合上手机,侧过头。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赵行参想到第一次见到林雎,是在地铁站的吸烟室里,她靠在墙边,也是这样抽烟。
林雎姿态随意靠着,远远看去,是一张雪白的脸,眉眼浓郁,唇却红冽。
赵行参忽然生出一种,要么就不走了。
留在这里,和林雎一起被关上几个月。
林雎抽完了一根烟,还想抽第二根时,手里的烟被赵行参拿了去。
赵行参咬着烟,低下头,“点火。”
林雎踮起脚,用手挡住风,因为怕火碰到赵行参,就显得格外小心。
赵行参垂眉打量她,烟被点燃,还是那桃子味,他颇为怀念挑了一下眉。
“你冷不冷,你还说我,自己都不穿外套。”林雎说着,拉开羽绒服,张开手环住他的腰。
赵行参其实挺累了,他没动,任林雎抱住自己。
那白色的羽绒服还挺暖和的,盖在身上就跟一小块被子似的。
抽完了一根烟,他把头抵在林雎的脑袋上,试探道:“林雎,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开三小时,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出去,但油可能不太够。第二个是回我家,那地方如果被关几个月,应该也能扛,不至于太狼狈。”
林雎“刷”抬头,额头撞在赵行参下巴上
赵行参闷哼,捂着下巴,眯起眼苦笑着,“你这反应可够大的。”
林雎白净的头上浮出一个红红的印子,但她全然不顾,一双眼澄亮,“我选第二个。”
她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迫切,抿了抿嘴,两颊泛红,上前一步,双手挽住赵行参的胳膊,放慢了语速,“被关几个月没什么,我本来就很宅,而且车子没油了,如果半路熄火,情况会更糟糕。”
她支支吾吾解释,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赵行参翘着嘴角,伸手搂住她的腰圈进怀里,顺着柔软蓬松的羽绒服往上,手指扣在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
林雎抬头,他低头封住了林雎的唇。
从刚才在车里看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回到车内,林雎低着头,长发拂下。另一边的车门拉开,赵行参坐了进来,把林雎拉向自己,捏着她的下巴,看着这姑娘泛红的脸颊,挽起她耳边的碎发至耳后。
微凉的指尖碰到发烫的耳垂,林雎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一双水光闪烁的眼怔怔看着赵行参。
赵行参好整以暇欣赏着她的表情,眉峰微动,靠过去,上唇贴着她柔软的下唇,偏过头,凑近她的耳边,热气烘着她的耳朵。
赵行参的声音又低又柔,“林雎,那说好了,和我回家。”
林雎其实没听清楚,只能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嘴唇。
还在路灯的光落进了车内,赵行参的脸在那暖黄里,湿润的上唇上还带着浅浅的牙印。
她看完了整句话,后知后觉,立刻低下了头,手绞着衣服,微不可闻“嗯”了一声。
……
赵行参把要留在海市的决定给秘书后,便把手机丢给了林雎。
“你拿着,有人打开,你就说,我在开车,不方便。”
林雎握着赵行参的手机,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刻正襟危坐,盯着手机看,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你放心,我肯定完成任务。”
之后赵行参开了大概有半小时,林雎就做了半小时的电话客服。
手机震个不停,一打开都是毕恭毕敬一声赵先生,而后就是急切地询问他关于留在海市这事上。
林雎听着,瞅了一眼边上优哉游哉开车的赵行参,暗自想,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些人问完,没听到赵行参的声音,倒是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姑娘慢吞吞说话,口齿发音还不太标准,但能听清。
她说,赵行参在开车,现在不方便。
这句话,林雎说了一路,等她自己的手机震动,接起后,出于惯性,她脱口而出,“赵行参在开车,现在不方便。”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就是徐高游的喊叫,“什么赵行参,姐,我是你弟。”
林雎一震,立刻挂断了电话。
手机安静了几秒,徐高游又打来了,这次不是电话,是视频。
徐高游对赵行参有偏见,他不止一次告诫林雎,赵行参那圈子不能沾,那里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这些人得到的太容易,都没有真心的。
像赵行参身边那个冯隆路,别看他穿金戴银每天笑的更个二傻子似,身边的女人可是一茬一茬的换,还有很多像小郑总那样的笑面虎,表面上客客气气,和谁都处得来,其实阴险得很。
徐高游说的骇人视听,可林雎却不怎么想。
她身上有什么需要赵行参别有用心的地方?
比她好看的女人有很多,赵行参何必把时间花费在她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身上。
她当时觉得很可笑,和徐高游又吵了一架,反问他,你觉得我就那么不配人喜欢吗?
徐高游沉默,负气摔门离开。
那门“哐当”一声很响很响,响到楼下阿姨都忍不住跑上楼张望。
但林雎没戴助听器,所以她听不见,若她能听见,徐高游也不会这么做。
林雎看着那无声的摔门,知道徐高游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了让她清楚,自己和普通人的区别。
“是你弟弟打来了,怎么不接?”
林雎没抬头,盯着手机,小声叹道:“我和他吵了一架,他是我继母的儿子,小时候比较熟,长大了总觉得有些难以沟通。”
赵行参视线落在那还在闪烁的手机屏幕上,若有所思,“没有血缘关系啊。”
他那一句,压着嗓子说的。
林雎盯着手机,没听见。
她还是挂了徐高游打来的视讯,但回了信息,说自己没事。
刚发过去,林雎的手便被赵行参攥住,轻微的牵扯让她抬头。
赵行参指了指车窗外,“我们到了。”
……
赵行参的住处非常符合林雎对于有钱人的幻象。
别墅坐落于临湖半岛,整片草坪与密林环绕。浓重的夜色如云雾环绕,他们的车沿着小路驶入,穿过一片密林后,来到了一扇高耸宽大的铁艺雕花前,门口的监控扫到赵行参的车,大门打开,他们继续往里行驶。
穿过雕花铁门进入地下车库,车库非常宽阔,里面停了好几辆车,有一些是林雎没见过的古董车。
赵行参把车停好后,去后备箱拿出行李,见那姑娘好奇张望,他走过去,一只手随意搭在林雎的肩膀上,“这房子我不常住,以前家里人住在这,后来都搬去了法国,这里就没人住了,不过还是会有人来打扫,不用担心。”
他们要乘坐电梯上楼,走到电梯口,林雎见一侧墙面上挂着的赛车头盔与马球装备,其中一顶皮质头盔上还留有擦痕。
赵行参扫了一眼,漫不经心介绍道:“这是祖父在1956年勒芒赛事中的擦痕。”
“好厉害,你会这些吗?”
“我不会,我是赵家独苗,家人不允许我做任何会威胁生命的活动。”
“那……和我留在海市,算不算威胁生命。”这是脱口而出的,林雎问完,电梯门开了。她故意不去看赵行参,快步走进去。
赵行参在她身后,她听到赵行参笑了笑,而后手臂一紧,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压在了电梯内墙上。
她的手被他十指紧扣压在耳侧,下巴被捏住抬起,暖黄色的光打在眼皮上,明明不算明亮的,却刺得她睁不开眼。
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嘴唇被噙住,湿意蔓延。
她听到赵行参低哑的声音,很轻的,但是就靠在她耳边,所以她能听见。
赵行参说:“和你留在这里,这不是威胁生命,这是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