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无情逆天命》白夜入梦

4、过堂

　　入村第四日·子夜至辰时

　　一｜前夜·祠后巷

　　木梆三长两短，风把声浪推得老远。
　　“祠口拾得一女，明日辰时，族屋问来路、定去留！”夜巡张二嗓门稳稳落在巷口。

　　柳嫂把门闩落半指，转身盯住我：“丫头，话得先说清。你是哪来的？明天说不圆，会惹事。”

　　我嗓子发紧，手心像握了块冰：“我……叫顾长歌。江北人。家里原开钱铺兼布庄，前年起疫，父母都去了，铺子也散。亲眷不收，我随乡邻南下投亲，半途翻船，身上物件尽没……就我一个被水冲上来。”

　　她看我半晌，叹一声：“命苦。”又问，“咱村穷，你愿不愿意留下？不是你从前那样的日子。”

　　我点头：“愿意。我识字，会抄账，能换口饭就行。”

　　柳嫂“嗯”了声，去把许账房请来。
　　许账房坐到灶前小凳，听完，只用两指在凳沿点了两下：“这套说辞，能立住。‘商户人家’解释了你的样貌与识字；‘翻船’也说得通。明日若问得紧，你只说‘随乡邻’，不点名字，免得穿帮。”

　　我应：“记住了。”

　　许账房分条道：“四句口供背牢：江北做生意、父母遇难、随乡邻南下投亲、半途翻船被冲至祠口。最后加一句——识字，会抄账，愿去钱铺换口饭。先摆能做的，再说身世，别人好下判。”

　　柳嫂接口：“衣裳那桩我兜着——就说我把外衣披上拖回来的。”

　　许账房看了我一眼：“明儿我也在。有人追问，我替你圆。你只管短句，别多说。”

　　我把四句话在心里一字一字钉牢，像在纸上划直线。灯芯跳了一下，屋里静下来。指尖发麻，呼吸浅而快——

　　——别慌。先把活路说清。

　　【系统】状态：稳定｜HP 82/100
　　【系统】记录：口供（4）已设

　　?

　　二｜辰时·族屋

　　族屋檐下挤着人，冷气从门缝钻出。我立在槛外，指腹扣住衣袖，捏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堂中里正坐中位，两位族老在侧，夜巡张二抱梆靠门，许账房立于柱边。村长在上首，眼皮微垂，看人不言。

　　里正开门见山：“姓谁名谁？从哪来？昨夜为何赤身在祠口？”

　　柳嫂抢先：“昨夜我去祠口取柴，见她陷雪窝，身上只剩湿里衣，我把外衣披上才拖回。问来路——她是江北做生意人家的闺女，去年父母遇难，随乡邻南下投亲，半道翻船，被水冲上祠口。”

　　我上前一步，压住心口那一下乱：“小女顾长歌。家里原在江北开小钱铺、兼布庄，疫里父母俱亡，铺子也散。亲眷不收，我随乡邻南下，舟覆至此。我识字，会抄账，若能在钱铺换口饭，感激不尽。……若妄言半句，天前死。”

　　门口有人低叹：“可怜的。”

　　村长二儿子鼻里一声：“做生意的闺女，还真会挑地方，漂到我们这儿。翻船就你一个活？”

　　夜巡张二把梆往地上一杵：“昨夜堤下捞出破篷、断桅，翻舟有迹。我只报我看见的。”

　　左侧族老眯眼打量我：“这人白得不像庄户。”

　　柳嫂接上：“闺里养大的常见。你看她手，白是白，指甲齐净，拿笔的姿势倒稳。做生意人家识字算账，不稀罕。”

　　许账房拱手：“钱铺缺抄手。她昨日改了三处错账，字清不花，行款稳，能用。我担‘字’。”

　　堂里静了一拍，目光齐刷刷看向上首。村长慢慢抬眼，淡淡扫我一下，又放下：“**孤女一名。**柳氏与许账房愿担，里正看着。——**无害便罢，不添乱，便留。**写牌：祠后巷·柳氏屋；背书：钱铺抄手。今日入册。”

　　我的肩背忽然一松，像刚把头从水下抬出气面。
　　小厮蘸印泥写木牌，递到我手里。木头带了手温，我双手接住，不敢多言，只点头作揖。

　　村长把眼皮又合上，像要打个盹，只丢下一句：“不生事。”
　　门外人渐散。有人摇头，有人低声道：“活过翻船的命，该留。”话不大，却像把我轻轻推回屋檐下。

　　我垂眼把牌贴在胸口，指尖的凉意慢慢退下去。

　　【系统】身份：抄手（入册）｜户籍：祠后巷·柳氏屋｜状态：稳定
　　【系统】社会评估：无害=是｜可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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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顾长歌记

　　今天我学会把可怜和能用并着说。
　　留下，不是因为他们多喜欢我，是因为我无害、派得上用场，还有人愿意说一句“我担”。
　　村长那句“不添乱，便留”，像一根细线系在胸口——被容忍，不是被拥抱。也够了。
　　把名字写进册，把住处写上牌，心就不那么飘。往后我照三句走路：
　　先活后问；先写清再开口；不添乱，不惹事。
　　紧张还在，但脚下已有地。等灯点着，我就往前挪半步。

　　【系统】心绪：紧张→平稳｜风险：低（默认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