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旁人的打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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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后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密密麻麻洒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泛着暖烘烘的热气，连风都裹着夏末的黏腻。林野刚把沾着汗渍的灰色运动服外套搭在胳膊上，还没来得及擦额角的汗，就被几个同班男生围了过来。为首的张磊穿着件印着篮球明星的短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戏谑：“林野，你跟顾砚坐同桌也快俩月了吧？说实话，你俩这反差也太大了——他是上课眼睛都不眨、老师提问秒答的学神，你是上数学课能数到窗外第三棵梧桐树上有多少片叶子的‘观察家’，就这还天天坐一块儿，你就不怕被他带成只会做题的书呆子啊？”
周围的男生跟着哄笑起来，李哲还凑过来，伸手拍了拍林野的后背，补了句：“我上次自习课还看见顾砚给你讲物理题呢，他是不是连‘受力分析’都跟你讲得像说绕口令？你听得懂吗？别是他讲他的，你想你的吧？”
林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后颈都透着热意，像是被阳光烤得太狠。他攥着外套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浅灰色的布料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指节都泛了白。嘴里慌忙摆手解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带着点没理顺的气音，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不是……不是天天黏一块儿，座位是老师排的，我也没办法啊，又不是我选的……”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向操场另一侧的篮球架。顾砚正站在那里喝水，白色的运动背心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肩线，后背还有一道浅浅的汗痕，顺着脊椎的弧度往下蔓延。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淡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连下颌线都绷得笔直。林野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边的打趣，心里既有点慌——怕顾砚觉得被冒犯，觉得自己和这些男生一样，拿他们的不同当玩笑；又莫名地盼着他没听见——他不想让顾砚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更不想让顾砚觉得，自己在意这种没意义的对比。
张磊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林野正低着头琢磨怎么应付，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是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让周围的喧闹瞬间弱了几分。他下意识地回头，顾砚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阳光晒干。
“确实是老师排的。”顾砚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像秋日里平静的湖面，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刚才还在起哄的男生们瞬间闭了嘴，脸上的戏谑都僵住了。张磊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语气也弱了下来：“啊……原来是这样，我们就是开玩笑呢，顾砚你别介意，没别的意思。”顾砚没接话，只是目光轻轻扫过林野泛红的耳尖，那眼神很轻，像风拂过水面，然后转向张磊他们，语气依旧平淡：“下节是数学课，你们不回教室准备？老师说要讲新的几何证明题。”
这话一出，几个男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摆摆手说“回回回，这就回”，转身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脚步都比刚才快了些，刚才的打趣劲儿全没了。操场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同学的笑闹，却显得格外遥远。
林野还僵在原地，脸颊的热度没退下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发慌，又有点说不清的暖意。他抬头看向顾砚，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顾砚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刚才男生们的戏谑，也没有不耐烦，就像在看一道普通的数学题，却让林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连呼吸都有点乱了。
“走吧，快上课了。”顾砚先移开目光，转身往教学楼走，白色的背心在阳光下晃得林野眼睛有点花。林野连忙跟上，胳膊上的外套晃了晃，他下意识地抓紧，脚步却有点乱，总觉得刚才顾砚那句话，不只是在陈述事实，更像是在帮他解围。他偷偷看了眼顾砚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镀了层金边，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顾砚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
下午第一节课果然是数学，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把书往讲台上一放，就开始讲几何证明题。黑板上很快画满了复杂的辅助线，线条纵横交错，看得林野有点晕。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可听着听着，思绪就飘到了窗外——操场上还有几个同学在打球，篮球在阳光下蹦跳，偶尔传来一阵欢呼。等他回过神来，老师已经讲完了一道例题，正在黑板上写练习题，林野这才发现，自己连老师最后讲的解题思路都没跟上。
下课铃响的时候，林野还愣着，手指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纸上乱糟糟的，全是没意义的线条。同桌的顾砚收拾课本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空白的草稿纸上：“刚才那道题没听懂？”
林野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抠着草稿纸的边缘，把纸边抠得卷了起来：“嗯……辅助线那块没跟上，总觉得画得不对，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懊恼——明明刚才顾砚还提醒过要准备数学课，自己怎么又走神了。
顾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草稿纸推了过来。那草稿纸很整洁，上面用黑色水笔画着清晰的图形，辅助线用红色笔标了出来，旁边还写着简短的思路提示。他又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水笔，笔杆是简单的透明款，递给林野：“你把你刚才画的辅助线画出来，我看看哪里错了。”
林野接过笔，手指有点发紧，笔杆上还带着顾砚手心的温度，让他的指尖微微发烫。他在自己的草稿纸上慢慢画着——刚才听老师讲的时候，他试着画了一条从顶点到底边的垂线，结果越画越乱，最后连自己都看不明白，图形被改得面目全非。他画完后，有点忐忑地把草稿纸推给顾砚，小声说：“我总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好像怎么画都绕远了。”
顾砚低头看着他的草稿纸，眉头没皱，只是手指在纸上轻轻点了点，指尖落在那条歪歪扭扭的垂线上：“这里错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这道题要证的是两个三角形全等，你画的辅助线把三角形分成了两个直角三角形，反而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还得额外证直角相等，绕了远路。”
林野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顾砚的胳膊，他能闻到顾砚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阳光的气息。他连忙往后退了退，脸颊又有点热，耳朵也嗡嗡的。顾砚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从笔袋里又拿出一支蓝色的笔，在林野的草稿纸上慢慢画着：“应该从这个顶点往对边画平行线，你看，这样画完之后，就能构造出一个平行四边形。平行四边形的对边相等，再结合题目给的‘AB=CD’这个条件，就能找到全等的对应边了。”
他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些，不像上课回答问题时那样干脆利落，每说一句话都会顿一下，像是在刻意等林野跟上。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很轻，却很清晰，蓝色的辅助线和林野黑色的笔迹形成鲜明对比，一眼就能看出差别。他画得很认真，连平行线之间的距离都尽量保持一致，图形比林野画的规整多了。
“你看，这样画完之后，这两条边是不是平行且相等？”顾砚指着纸上的一组对边，侧头看向林野。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上完体育课的沙哑，却格外清晰地落在林野耳边，像羽毛轻轻挠着心尖。
林野盯着草稿纸，跟着他的思路一点一点想——之前他总想着用老师刚讲的“垂线辅助线”，却忘了还有“平行线构造特殊图形”的方法。现在被顾砚一点，突然就通了，像是堵住的水管被疏通了一样：“哦！原来如此，我之前总想着画垂线，觉得直角三角形好证，没想到可以画平行线，这样一下子就简单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兴奋，眼睛也亮了些，抬头看向顾砚时，眼神里满是恍然大悟。
顾砚的嘴角似乎轻轻勾了一下，弧度很淡，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只是指尖在纸上顿了顿，指着林野刚才画错的垂线，又重复了一遍：“这里再想一遍，别急。”他的指尖在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给林野留出消化的时间，“几何题最重要的不是记住辅助线的画法，而是找对方向。先分析题目要证的结论，比如这道题要证全等，就先想全等的判定定理，再反过来推需要什么条件，缺什么就用辅助线补什么。”
他的指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从顶点滑到对边，画出一条虚线：“你刚才就是太急了，看到三角形就想画垂线，没先分析结论，才走了弯路。其实你的思路没问题，只是辅助线的方向错了，调整一下就好。”
林野听着他的话，心里暖暖的——以前他问其他同学题目，他们要么说得飞快，不等他反应就讲完了，要么直接皱着眉说“这都不会”，从来没有人像顾砚这样，慢慢跟他讲错在哪里，还帮他梳理思路，甚至会安慰他“只是太急了”。他低头看着草稿纸上蓝色和黑色的线条，突然觉得，其实跟顾砚坐同桌，好像也没那么糟，甚至……有点好。
“谢谢啊。”林野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真诚的感激，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怕顾砚觉得自己麻烦，又忍不住想跟他道谢。
顾砚把蓝色的笔收回到笔袋里，又把自己的草稿纸拿了回去，叠好放在课本下面，语气依旧平淡：“没事，下次没听懂可以直接问，不用不好意思。”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林野，目光落在他还泛红的耳尖上，又很快移开，落在林野摊开的数学书上：“上课别走神，几何题一不留神就跟不上了，尤其是老师讲辅助线的时候，一步没听明白，后面就全乱了。”
林野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嗯！下次我一定认真听，再也不走神了！”他说着，还伸手把数学书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像是在表决心。
这时，上课铃又响了，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下节课是物理，老师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林野赶紧把数学课本收起来，拿出物理书和笔记本，心里却还想着刚才顾砚讲题的样子——他的语速很慢，指尖在纸上顿顿的，眼神很认真，还有他那句“别急”，都让林野觉得，好像之前男生们说的“反差大”，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偷偷侧头看了一眼顾砚，顾砚已经拿出物理书，正翻到老师上次讲的“浮力”那一页，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着，像是在预习重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书上，在书页上投出一小片光斑，也落在他的手指上，让那因为握笔时间长而形成的淡淡茧子，都显得柔和了些。
林野连忙收回目光，翻开自己的物理书，可心里却像被刚才的阳光晒过一样，暖烘烘的，连指尖都带着点温度。他想，或许以后上数学课，他可以少看点窗外的树，多听听老师讲的题，多跟顾砚问问不会的地方——毕竟，身边有个愿意慢慢跟他讲题、还会跟他说“别急”的同桌，好像也不是件坏事，甚至……是件很幸运的事。
他低头看着物理书上的知识点，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了一下，又赶紧压下去，怕被顾砚看到。可心里那股暖意，却怎么也压不住，像春天里悄悄冒芽的小草，慢慢生长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旁人的打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