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前传之宇智波葵的战国日志》拾欢哒哒

39、骤停的利刃

　　那顶极尽奢华、却如同移动囚笼般的华丽马车，在混乱的战场上成了一个诡异而静止的焦点。昂贵的、绣着繁复宇智波团扇家纹的绸缎帘幕，因外界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和忍术对撞产生的气浪而疯狂晃动、翻卷，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啦声响。它仿佛有了生命，像一个受惊过度、正徒劳挣扎的脆弱生物，徒劳地撞击着束缚它的华丽牢笼。

　　千手扉间，如同一尊被杀戮意志驱动的银白修罗，矗立在这晃动的牢笼之前。他周身的气息冰冷彻骨，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剔除了所有人性的温度。那双锐利的红色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怜悯或迟疑，只有绝对理性的计算和完成任务的无情指令。他的目标明确到极致：清除，或者掳走车内之人，从物理上彻底抹除这次联姻的核心，从根本上瓦解对千手一族未来构成巨大威胁的潜在联盟。在他的战争逻辑里，这是最优解，是必要之恶，是为了更多族人生存必须付出的代价。他眼中冷光如实质般凝聚，手中那柄刚刚斩裂数名宇智波护卫、刃身仍温热血滑的忍刀，没有丝毫颤抖，稳定得如同他此刻被冰封的意志。刀身化作一道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迅疾寒光，凝聚着他精湛绝伦的刀术修为和必杀的决意，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刺向那剧烈晃动的帘幕之后——那个代表着任务目标、却在此刻被抽象为一个符号的模糊身影！

　　这一刀，快得撕裂空气，发出极其轻微的尖啸！狠得足以瞬间断绝一切生机！准得没有丝毫偏差，直指心脏所在！这是他身为顶尖忍者的极致一击！

　　然而，就在那凝聚着阴冷查克拉微光、锋利无匹的刀尖即将触及、甚至其锐利的锋芒已然微微刺入那华贵绸缎、即将撕裂它的前一刹那——

　　或许是命运女神在纷飞的战火中开了一个极其残酷的玩笑，或许是车内之人因外面地狱般的恐怖景象（透过缝隙看到的血肉横飞）、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以及马车本身遭受冲击后剧烈的颠簸摇晃而彻底失去了平衡，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那只包裹在层叠洁白、象征着纯洁与牺牲的白无垢嫁衣宽大袖摆中的手，一只白皙、纤细、脆弱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猛地从帘幕内侧伸了出来！它慌乱地、 不顾一切的地向前一抓，恰好死死地攥紧了那厚重的、晃动的帘布，本能地想要寻找一个支撑点来稳住自己濒临崩溃的身形！

　　这个出自极度恐惧本能的动作，产生了一股向外的力道，猛地将那面隔绝了内与外、生与死的帘幕，扯开了一道虽狭窄、却足以改变一切的缝隙！

　　透过那道瞬间敞开的、命运般的缝隙，扉间那双如同最精密追踪仪器、正死死锁定目标的猩红眼眸，不可避免地、毫无心理准备地、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车内的景象——

　　极致华美、刺绣繁复却如同沉重枷锁般的洁白嫁衣，宽大的领口和层叠的袖摆更衬得中间那张脸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如同一尊易碎的玉瓷人偶。但那面容依旧能看出精致的轮廓，带着一种惊惧中的脆弱美感。而最直接、最猛烈冲击他所有感官和冰冷心防的，是那双因外界骤然降临的极致恐怖而猛然睁到最大的眼睛——那双他曾在月光下惊鸿一瞥的、乌黑的、本该清澈的眼眸，此刻却盈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度惊恐、无助、以及最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猛地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维，都被无限拉长、扭曲、然后狠狠地砸入一片绝对凝固的死寂之中！

　　那双眼睛……！

　　那个被清冷月光勾勒的短暂瞬间……那个高墙之后，带着警惕疏离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好奇的惊鸿一瞥……那个早已被他用绝对理性的冰霜深深埋葬、以为早已遗忘、甚至刻意否定的记忆碎片……

　　此刻，如同被一道自九霄劈落的、毫无征兆的狂暴惊雷狠狠击中！覆盖在其上所有的冰层瞬间炸裂、迸飞！那个清晰的、带着月光柔和的影像，混合着一种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剧烈到几乎让他灵魂战栗的震惊，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浪，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用以维持冷酷战士面具的心理防线和决绝杀意！

　　是她？!

　　竟然真的是她？！

　　宇智波斑的妹妹……那个与他多年内每次到火之国都城出任务时都会看望、心中惦念的墙后少女……竟然……竟然真的就是这次政治联姻的核心——宇智波葵？！

　　这巨大的、尽管情报早已写明却在此刻才被血肉感知到的真相，如同最狂暴毁灭性的海啸，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席卷了他那如同精密仪器般高速运转、计算着杀戮轨迹的大脑！造成的冲击是如此猛烈，以至于他的思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瞬间空白和彻底宕机！那柄凝聚了千钧之力、蕴含着无回决意的忍刀，在这极致情感与绝对理性剧烈冲突造成的惊骇风暴中，硬生生地、违背了他数十年苦修形成的战斗本能、肌肉记忆和所有冷酷计算的、骤然停滞！

　　锋利无比的刀尖，就那样诡异地、违反物理定律般、绝对静止地、悬停在距离那张苍白如纸、甚至能感受到刀气寒意脸颊不足一寸的虚空中！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明亮刀身上沾染的、属于其他宇智波护卫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珠，正沿着血槽缓缓滑落，也能看到那凝聚在刀尖之上、因这违背常理的骤停而开始微微紊乱、震颤、逸散的淡蓝色查克拉微光！

　　车内，宇智波葵在那只手下意识抓住帘布、扯开那道致命缝隙的瞬间，她的目光也透过那道缝隙，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车外袭击者的模样——那头在昏暗天光下依然显眼无比的、如同冰冷月华般的银色短发，那张年轻却写满冷峻与杀伐之气的面容，以及那双……那双标志性的、此刻却充满了目光复杂、剧烈动荡的猩红色眼眸！

　　是他？！那个让她带着朦胧情愫、隐秘爱意的……的忍者？！

　　巨大的、源于眼前这赤裸裸杀戮场景和直指自己的死亡威胁的恐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度荒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戏弄她的虚幻感，同时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瞬间抽空。她只能僵在原地，怔怔地、失神地望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和血腥味、却莫名凝固了的锋利刀尖，望着那双红色眼眸深处正在如同地裂天崩般剧烈翻腾、破碎又重组的惊涛骇浪！

　　四目相对。

　　时间的长河仿佛在这一刻为他们二人单独开辟了一条支流，彻底静止凝固。

　　周围那震耳欲聋的起爆符轰鸣声、忍术猛烈对撞产生的爆炸声、苦无手里剑破空的尖啸声、金属刀刃狠狠交击的刺耳锐响、愤怒的咆哮、痛苦的闷哼与垂死的惨叫声……所有这一切构成血腥战场背景乐的喧嚣噪音，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远、拉长、模糊、淡化，最终变成了一片无关紧要的、来自遥远彼岸的、沉闷模糊的背景杂音。

　　在这血腥混乱、杀戮每分每秒都在上演的战场的绝对核心，在这顶剧烈晃动的华丽马车之前，仿佛骤然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绝对的、被剥离出来的真空般寂静地带。

　　扉间的手臂，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硬地、凝固地定格在半空之中。他能无比清晰地看到，葵那双因极致恐惧而放大的、清澈瞳孔深处，正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染血的身影、冷峻线条紧绷的面容，以及那双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写满了震惊与某种……猝不及防的、近乎慌乱的瞳孔地震。而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惊骇、绝望、以及一种仿佛被某种悄然建立又瞬间粉碎的微弱信任彻底背叛了的痛苦，像一把在深渊业火中烧得通红、又淬满了最剧烈毒液的锋利匕首，以一种他所有的防御技巧和理性盔甲都无法抵挡的方式，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那颗一向自以为早已冰封坚固、只余家族利益的内心最深处！

　　带来一阵尖锐、陌生、却无比真实、几乎让他颤栗的剧烈刺痛！

　　他的动作……
　　他那凝聚了所有意志的必杀一击……
　　在这双绝望眼眸的注视下……
　　彻底地、
　　骤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