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远行前的准备 ...
-
联姻的日子,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天天无情地逼近。宇智波族地内,弥漫着一种极其奇特而压抑的氛围,仿佛一场盛大却注定没有喜悦的葬礼正在筹备。
一方面,为了彰显宇智波一族的实力和对这次联姻的“重视”,族地内部不可避免地开始装点起来。象征喜庆的红色缎带被悬挂在廊檐下,虽然数量不多,却格外刺眼;一些地方贴上了寓意吉祥的符纸;厨房也奉命制作了一些用于仪式、造型精美的和果子。但这一切表面的点缀,都无法掩盖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勉强。那红色不像喜庆,更像血色的预兆;那精致的点心无人有心品尝;人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笑容,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和隐忍的悲哀。这份刻意的“喜庆”,反而更像是一层薄纱,勉强遮盖着其下冰冷的政治交易和牺牲本质,显得格外苍白和诡异。
宇智波葵在这些最后的日子里,变得异常沉默和近乎麻木的顺从。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易碎的人偶,任由那些被指派来的侍女和嬷嬷们摆布。她们为她测量尺寸,将华丽繁复到令人窒息的白无垢和各式嫁衣一次次套在她单薄的身上,反复调整;她们强迫她记住冗长繁琐的婚礼礼仪,每一个步骤,每一个鞠躬的角度,甚至每一步行走的距离都不能出错;她们将厚厚的卷轴堆在她面前,里面是关于雷之国夜月一族的风俗习惯、禁忌、重要人物谱系以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需要她像背诵忍术卷轴一样牢牢记住。
其中,关于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夜月艾,夜月一族族长的长子,未来最有可能的继承人——的信息被反复强调。他的喜好(据说酷爱修炼和强者对决)、他的性格(描述为勇猛、急躁、直来直往)、他的雷遁修为如何高超……这些冰冷的信息碎片被强行塞入她的脑海,试图拼凑出一个陌生丈夫的形象,却只让她感到更加深刻的恐惧和疏离。
她机械地接受着这一切,眼眸深处是一片沉寂的灰暗,只有在偶尔与哥哥斑短暂的相处时刻,那灰暗之中才会闪过一丝属于“人”的生气和微弱的暖意。
斑几乎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族务,尽可能地陪伴在她身边。有时是默默地看着她试穿嫁衣,虽然那场景让他心如刀绞;有时是陪她安静地用餐,尽管两人都食不知味;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她房间的外间,处理着文件,用这种无声的陪伴告诉她,他还在。
兄妹二人形成了一种痛苦的默契,绝口不提那即将到来的、注定悲伤的别离,也不去触碰联姻背后的无奈与屈辱。他们只是贪婪地珍惜着这偷来的、一分一秒都在流逝的最后时光,每一个眼神的交汇,每一次短暂的对话,都显得无比珍贵。斑会刻意说些轻松的话题,甚至笨拙地讲起她小时候的糗事,试图逗她一笑,而葵也会配合地弯起嘴角,尽管那笑容脆弱得让人心疼。
出发的前夜,所有的喧嚣和准备似乎终于尘埃落定。那顶极致华丽、却也极致沉重的花轿被安置在庭院中央,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像一个等待吞噬什么的华丽棺椁。葵的房间内,层叠的洁白嫁衣、熠熠生辉的珠宝头饰、以及各种精致的陪嫁物品,都被整齐地陈列摆放着,等待明日穿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
侍女们完成最后的清点工作,悄无声息地退下,轻轻拉上了门。
脚步声响起,斑走了进来。他屏退了左右,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相对无言。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象征着离别与牺牲的华丽物件,最终定格在盛放在精美锦盒中的那顶婚礼头饰上。黄金与美玉打造,繁复精美绝伦,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斑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显得异常干涩嘶哑:“…都准备好了吗?”这句话问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苍白。
葵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如同即将被献祭的羔羊。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仿佛能听到彼此心脏煎熬的跳动声。
“对不起,葵。”斑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无法纾解的痛楚和深刻入骨的愧疚,“最终…哥哥还是…”他还是没能保护她,还是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葵抬起头,望向哥哥那双写满了痛苦与自责的眼睛。她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个浅浅的、试图让他安心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一触即碎:“哥哥没有对不起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里那几个格外显眼、贴着特殊封印符咒的大箱子,“而且,哥哥不是已经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吗?有这些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一定会。”
她的懂事,她的坚强,她此刻反过来安慰他的话语,每一句都像最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斑的心上,带来绵长而尖锐的疼痛。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仿佛她还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
“到了那边…”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组织着语言,却发现任何叮嘱在遥远的距离和未知的险境面前都显得如此无力,“…一切都要小心。夜月一族崇尚武力,规则直接,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蛮族。遇事…暂且忍耐,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有任何困难,任何委屈,想办法…想办法送消息回来,哥哥…一定会想办法。”
然而,这承诺是何等的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知道,一旦葵真正踏入雷之国的地界,远在火之国、深陷战争泥潭的他,所能提供的帮助将是何等的有限和迟缓。这种明知无力却不得不做出的承诺,更添了几分绝望。
“我知道的,哥哥。”葵轻声应着,声音温柔却坚定,“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冲在最前面,不顾自身安危…宇智波,可以没有一次战役的胜利,但不能没有你。”
离别在即,千言万语拥堵在胸口,却沉重得不知从何说起,仿佛任何语言都无法承载此刻沉痛心情之万一。
最终,斑只是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材质特殊、触手温凉的深色卷轴,郑重地递到葵的面前。卷轴上散发着极其隐晦但强大的查克拉波动。
“这个,你贴身收好,绝不要轻易示人。”斑的声音压得极低,神色无比严肃,“里面记载了几个我改良过的、触发极快的防御型和瞬身封印术式,以及…我通灵契约的一部分逆向通灵密钥。虽然无法将你直接逆向通灵回我身边,但在最危急的关头,或许能强行将你随机传送出一段距离,争取一线生机…或许,能救你一命。”
葵看着那卷轴,她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哥哥何等的心血和担忧。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尚带着哥哥体温的卷轴,仿佛接过一份沉重无比的希望与牵挂。她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然后重重地、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注定没有欢笑、只有沉重命运的送别而沉闷哀悼。
宇智波族地那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如同一声无奈的叹息。
送嫁的队伍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前后各有二十名精挑细选、眼神锐利、全身戒备的宇智波精锐忍者护卫,他们身着正式的战斗服饰,神情肃穆,如临大敌。队伍中间,是那顶华丽夸张到几乎有些刺眼的花轿,由八名强壮的轿夫抬着。
以宇智波火核为首的长老们站在大门前,进行着最后程式化的、充满虚伪仪式的送别致辞,话语冠冕堂皇,却空洞无物。
葵出现了。她穿着那身层叠繁复、刺绣精美的洁白嫁衣,宽大的袖摆和拖尾如同沉重的枷锁。头上戴着那顶奢华无比的冠饰,珠翠环绕,步摇轻晃,压得她纤细的脖颈似乎都不堪重负。脸上施着精致的妆容,试图掩盖她的苍白,却反而更衬得她眼底一片空洞和无措的茫然。她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顶花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姿挺拔如孤傲的松柏,面色冷峻如冰封的湖面,仿佛无动于衷。唯有他那背在身后、死死紧握成拳、以至于指节都泛白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其内心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与极致压抑的痛苦。
葵在华丽的花轿轿门前停下脚步。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那些表情各异的人群,越过虚伪的长老,最终,深深地、深深地定格在斑的脸上。那一眼,复杂得如同浩瀚的海洋,包含了太多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情感——无尽的不舍、深深的担忧、赴死般的决绝,以及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对兄长最后庇护的祈求。
斑迎着她的目光,下颌绷紧,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她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承诺,一个无言的誓言。
葵仿佛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到了最后一丝力量,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决绝地钻进了那顶华丽的金丝牢笼。厚重的轿帘被放下,彻底隔绝了内与外,也隔绝了兄妹二人最后的对视。
“出发!”
负责护送队伍的宇智波上忍宇智波信玄,用蕴含查克拉的高声下达了命令,声音在空旷的族地外回荡。
队伍缓缓动了起来,如同一条沉重的巨蟒,开始驶出宇智波族地,踏上了那条通往未知的、吉凶未卜的、漫长而危险的联姻之路。
斑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队伍远去的方向,直到那长长的队伍变成模糊的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得吓人,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要被冻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在无人可见的刹那,翻滚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剧烈风暴。
“暗中跟随的护卫队,出发了吗?”他声音低沉沙哑地向身旁如同影子般的心腹问道。
“回禀族长大人,已经出发了。按您的最高指令,保持三里最佳策应距离,全员最高级别警戒,随时准备介入。”心腹忍者低声迅速回报。
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却如同鬼魅般萦绕不散,丝毫未减。他总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这次联姻之路,绝不会如此顺利。平静的表象之下,必然隐藏着致命的汹涌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