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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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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闪开!”
吉时已到,花街马蹄阵阵,谢孤鸿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腰配镶有奇异宝石的金铸宝剑,迎头就是一鞭,打的马蹄狂响不止。
谢孤鸿侍从百余人,皆骑马从花街踏过。
彩礼连装十辆马车,红冠绿玉敞在车上,颠簸时竟洒出一二碎银珍珠,百姓见状连忙捡起,谢孤鸿也毫不在意。
路上百姓见他身着婚服,拿了地上散落的碎银珠宝后,便纷纷为其道喜,却见新郎官长发灌起,乌木竖之,眼神冷厉,丝毫看不出是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的模样,反倒像是去报仇雪恨。
“没想到那场史上最难胜的武平战役,是由这么年轻的将军打赢的,我还以为是名老将...”
“不过这位神武将军不是要去娶亲么?脸色怎会如此之差。”
“像神武将军这种天才,古往今来总是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说不定他现在心里正偷着乐呢!为了不让我们看出来,所以故意凶神恶煞的,我听人说他这次迎娶的可是礼部尚书的胞妹南宫灵!”
“什么?那位国色天香,被扶纹皇帝赐号为太极神女的南宫灵?如果是她,料谁也要偷着乐了!”
谢孤鸿身高八尺、容貌俊美,一双美目在不看人时就已十分动人,再看人时就已然叫人过目不忘。
可惜今天他并无心情,否则这位身着华服、面如冠玉的将军如果笑着路过,不能想象马下会响起多么喧闹热烈的欢呼声。
百姓们的传闻无可指摘,见他身着红袍,自然以为他要娶亲,看马匹花轿行驶的方向也正是南宫府,那娶的新娘必定是南宫府里尚书大人南宫彻的胞妹,那位二八年华,娇俏可人的千金。
下聘礼的时候,南宫彻也是这么想的,只因当时的谢孤鸿是这么说的:
“我要娶你府里那位最为可人的女子。”
南宫彻官居二品文官,见到这位刚从战场上厮杀而来的猛将早已在战时就被扶纹皇帝加官进爵到了一品武官,本来就不知该如何奉承拉络的南宫彻早就心无期待,没想到这位神武将军居然在这时不请自来,心里便乐开了花。
又听这位将军要迎娶自己府上的小姐,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连夜操办起婚宴来。
南宫彻如今二十七岁,因为姿容绝代又少年成名的关系,本在朝堂就已是顺风水水,他想如果再加上有这位神武将军的照应,那日后纵横朝堂、游戏人生也就不再话下了...
于是他急忙答应,并奉劝自己的妹妹,告诉她谢孤鸿究竟怎样神通广大,怎样的俊美无敌,让她不要多生事端,早日出嫁。
谢孤鸿下马时,南宫府有几十位衣着华贵的权臣谋士都笑着向其作揖。
谢孤鸿并未扯出一个微笑,只是冷冷地回了礼,便从众人之中擦身。
这些官爵世家、名门望族本来与谢孤鸿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有些连见面都没见过,但一听说此次大婚是在南宫府举办,又听说新郎正是这位在朝堂堪称一人之上的神武将军,便火急火燎地整装待发,收拾贺礼,期盼借此套个关系。
但这次他们失算了,他们出发前从未想到,这位朝堂新秀居然会丝毫不给他们面子,就连虚伪客套的话也不曾说,折让他们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之中,纷纷思索日后在朝堂上该如何与其相处。
谢孤鸿既未理前朝老臣,又不见功勋名将,径直向南宫彻走去,让一时热闹的南宫府鸦雀无声。
站在一旁满脸堆笑的南宫彻嘴角一时也耷拉下来,他说服自己,身居高位者总有些孤傲不近人情的地方,这一点对以后得利益来往是无关紧要的。
南宫彻笑道:“谢将军,下官已准备好宴席,不知您想几时开宴?”
谢孤鸿冷声道:“我带来千坛美酒,喝醉了再开!”
南宫彻低声道:“听闻神武将军千杯不醉,下官怎敢与您相较...”
谢孤鸿:“那就让你家那病殃殃的娘子过来与我对饮。”
南宫低声道:“万万不可,医师很早就说过我家夫人需忌酒,神武将军还望饶她一命,如要饮酒,我虽酒量不佳,但也能喝上数坛博将军一乐。”
谢孤鸿冷哼道:“你这副被强权压弯脑袋的样子就足够好笑了,何必再饮酒取乐?”
南宫彻脸色愈加惨白,他看来的宾客满目疑容,心中涌起波涛。
南宫彻官为礼部尚书,在朝堂之上名声极好,二十岁高中状元,二十二岁位至尚书,在满是老臣的金殿从来风光无限,如今却被人当众羞辱,心中愤恨不已。
“将军,不知下官做错了什么,会引的您如此误会..”
谢孤鸿见南宫彻满眼疑惑,一时情难自禁地笑出声来。
谢孤鸿皓齿明眸笑起来自然万分好看,但此时此刻,南宫彻却仿佛被这笑刺穿了腹部,伤口涌出涓涓鲜血。
南宫彻黯然道:“今日是将军与胞妹的大喜日子,下官不会放在心上,只当将军征战沙场、脾气耿直,爱开玩笑罢了...”
谢孤鸿听后微微皱眉:“南宫,你知道我今日到底娶谁么?”
南宫彻笑道:“自然是下官胞妹南宫灵。”
谢孤鸿扫了一眼站在四周来庆贺的宾客,眸色低沉,嘴角上扬,表情变得及其扭曲怪异。
声音低沉道:“南宫灵是哪个蠢丫头?我怎会娶她!如果我今天是专门来娶她的,那就不必带着百名赫赫有名的武将,和万两珠宝黄金了!”
谢孤鸿声音傲慢而清透,但此刻在南宫府的宅院里却让人十分惊惧。
南宫府又称礼部尚书府,在五年前老尚书见儿子南宫彻考取功名,继承了自己的官位后便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再无从前的精气神,没过多久就逝去,南宫老夫人也随之仙逝。
如今的南宫府,人员十分简单,南宫彻与其夫人温妙仪,再加上其妹南宫灵,在外人看来南宫府是个连被扶纹皇帝诛九族,皇帝都嫌不划算的存在。
曾经也有许多人劝南宫彻再娶妾室,扩大血脉亲缘。但南宫彻自从五年前娶了前朝老臣温府的孙女温妙仪后便再无迎娶。
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且恩爱异常,在满是三妻四妾的朝堂老官眼里,南宫彻原本只是个不会享乐的假正经,直至两年前南宫彻当上礼部尚书,大家才纷纷称颂其忠贞不二的品质。
如果谢孤鸿要求娶南宫府某位女子,如若不是南宫灵,那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除了南宫灵,谁还能配的上这位神武将军?众人纷纷猜测。
难道是南宫府一位秀外慧中的小丫鬟?
这些大腹便便的高官一时间在南宫府四处扫视,十分期盼看见一位姿容绝代,却地位低贱的小丫头,以满足自己曾经看过的,心中也曾遐想过的香艳故事。
古往今来,将军爱美人不问出处,给了话本作者许多的创作机会,而这些拿着俸禄,时间松快的高官自然是这些故事的忠实受众,自然不惊讶现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如果提前找到这个女子,就算是个丫鬟,他们也会像对待名士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因为麻雀变了凤凰,就不再供人捕捉了。
众人此时此时此刻议论纷纷,南宫灵身侧的丫鬟春冬被自家小姐南宫灵派去听墙角,本来妄想听见一些众人夸耀吹捧这位神武将军的话,让自家小姐乐呵乐呵,好回去交差。
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她徘徊在别苑,手重扯阁楼上爬山虎的藤蔓,心里焦躁异常,直到看见南宫夫人的丫鬟小银才松开手,转换了表情。
小银笑道:“春冬?你不陪你家小姐穿喜服,怎么在这儿徘徊,小心她啐你!”
春冬满面愁容道:“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要急死,你知道那位谢将军在外面说了些什么嘛...”
小银看对方面色不对,压低声音道:“说了些什么?”
春冬道:“他说自己不是来娶小姐的,说他根本看不上她...”
小银本能地想要叫出声儿来,却被春冬一下捂住嘴巴。
春冬:“傻子,你想让我死么?”
小银呜呜咽咽道:“那你想好怎么和你家那位刁蛮小姐说么?”
春冬见对方快要喘不上气,忙松了手道:“我正是因为这个,小银你机灵,出个主意给我吧。”
小银道:“这事情瞒不住的,必须实话实说,就算说了以后她打你骂你训你,也好过后续她知道你明白却不告诉她,让她觉得背叛好!”
春冬点点头,跟小银挥别,战战兢兢去了芳菲阁。
“那位将军出言不逊、蛮狠无理,他说...”
春东暗暗观察自家小姐的脸色,发现刚才涂脂抹腮、满面春光,一笑如花的美人,现在正眉头紧锁,让人看不出心情。
“春冬,你说...”
春冬低声道:“他说..就算南宫府倒贴把整个房产地契都给他,他也只会勉为其难地将小姐纳为一个小妾...”
南宫灵描眉的手忽的一抖,扫进了发缝里。
南宫灵呵斥道:“说!那他究竟要娶的是谁?”
春冬声音止不住的发抖,惊恐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因为太过恐惧叫出声儿来。
“我也不知,只知道外面传,说是...府上的一个丫鬟...”
南宫灵刹时哑然,她看着面前的春冬,身量宽大,面相憨厚,再想象府里其他丫鬟的长相,除了银儿,模样娇俏些,其他都是肉体凡胎,中用不中看,一时间她也无从挑选。
“难不成是银儿?”
春冬听后,后颈冒出凉汗,南宫灵见状,漠然道:“我又不是母老虎!至于你露出如此表情么?就算是小银,我有什么可嫉妒?一个被父母卖了的丫头,每天除了傻乐,就是四处凑热闹,上天看她太惨,救济救济也有道理...”
春冬顿时松了口气,脸色微微泛红她心想自己的身世如小银一般凄惨,却因皮相不如她,连被怀疑的资格都没有,看来世间真没什么十足公平的事情。
南宫灵对着照花镜拆了头上的新娘头饰,她从天刚亮就顶着,现在终于能松懈了,只不过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此轻松。
早在武平战役之前就听说,平阳郡有一位猛将,与扶纹皇帝一同征战,几乎百战百胜,听人说他姿容绝代,无父母,又无妻室妾室,几乎是人人称颂艳羡的男人。
不知那日,南宫灵正拨弄琴弦百无聊赖时,自家兄长不顾天长夜短,来芳菲阁急匆匆与她说这位将军在武平之战以三十万兵力胜过蛮夷六十万兵力,被扶纹皇帝封为一品武将,赐号:神武将军
此时此刻正巧芳菲阁从外来了个小厮,神情慌张、面露惧色打断了南宫灵的火气,她‘砰’地放下发簪,吼道:“何时这么惊慌,难不成是兄长要来通知我什么?”
被南宫灵安插在外的小厮颤颤巍巍道:“小姐!谢将军他说..他要娶的人是南宫夫人温妙仪!!”
“啊!!!”
刹时,位于内室的南宫灵,和位于外室的南宫彻同时张大嘴巴,露出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