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标记后又被Alpha缠上了》昭山棠

34、一件白t

　　纵使李真归心似箭，医生考虑到她的年纪，还是不建议她过早出院。

　　陶嘉运陪着她又在沪都呆满了一个月，直到她可以在依靠拐杖和轮椅独立行动，陶嘉运决定带她回家修养。

　　出租屋已经被陶嘉运抽空回来收拾妥当。

　　李真坐在轮椅上被推进屋，她因为没能回到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显得有些低落，那栋房子承载了陶家三代人太多的回忆，如今她可能都没有机会再看它最后一眼。

　　她问：“他们说的安置房就是这里吗？”

　　“安置房房子不够了，我们另外找的小区。”

　　听陶嘉运这么说，李真挂上遗憾的神情，她的生活很贫瘠，几乎只有孙子和村里的几个老友，几十年在丰宁村相互扶持，却在这个时候分开了。

　　“只是暂住，我们很快就回去了。”陶嘉运安慰李真，“都在县城里，你养好身体，还能和大家在在街上遇见。”

　　李真在他的讲述中期待起来，她想起还有什么事没做，对陶嘉运说：“我想给你姨婆打个电话。”

　　陶嘉运翻出李真的手机递给她，李真摇着轮椅去到阳台，没一会儿他听到谈话声响起。

　　搬到一个新的环境居住需要适应和调整的东西很多，李真又伤着腿，所有事都只能由陶嘉运一手操办。

　　回到县城里的头几天，他面试了五六个照顾外婆的保姆，添置一些电器家具，账号陆陆续续恢复更新，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忙得有时会忘记给蒋翀打电话。

　　这招致了蒋翀的不满。

　　蒋翀飞到另外一个半球出一趟非去不可的差，好几天没能见到陶嘉运，只能通过电话聊解相思。

　　“昨天晚上太累了，沾到枕头就睡着，连澡都忘记洗，我今天还得把床单被套重新洗一遍。”陶嘉运在清晨接到蒋翀的跨洋电话，他正准备推着李真去医院复查，顺便逛街透透气。

　　蒋翀那边正是傍晚华灯初上，他坐在酒店窗前，看着窗外的穿城而过的河流，“让保姆洗就好了，你别太累。”

　　“保姆要过两天才能上户，小城市合适的保姆比沪都难找多了。”

　　渐渐进入沿海的夏季，外面日头有些烈，陶嘉运给外婆戴好防晒伤的遮阳帽，推着老太太坐上下楼的电梯。

　　蒋翀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但电梯井信号太差，陶嘉运没听到几个字，手机里想起嘈杂的电流声，把蒋翀的句子冲得支离破碎。

　　“电梯信号差，不说了……”还没等他说完，手机就因连不上信号断了通话。

　　他只好等出了电梯给蒋翀重新发了一条消息，跟他说回来再聊。

　　【你那边是晚上了吧，如果太晚就别等我电话，早点睡】

　　没一会儿，蒋翀回复【嗯，你出门注意安全】

　　李真听着小俩口磕磕绊绊的交流，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要是我没受伤能自己住，你就能陪着小蒋出差了。”

　　“说什么呢。”陶嘉运推着李真走到阳光下，“怪天怪地，怪进家里的贼，也不可能怪你。”

　　阳光正好，祖孙俩慢悠悠地行走在细碎的绿荫中，工作日的道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老人带着小孩经过，李真都忍不住要看两眼。

　　陶嘉运预约的骨科专家号在十点钟，走到医院正好九点五十不到，正是这所县里唯一一所三甲医院最繁忙的时刻。

　　无障碍电梯前挤满了患者与家属，导诊志愿者扯着嗓子嚷了几声，才勉强将拥挤的人群整理成两排长队。

　　来医院的哪个身上没有点病痛，挤在电梯前光是坐轮椅架拐杖的都能自成一溜，没人能享受特权，陶嘉运推着李真老老实实地排在队伍后面，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时间。

　　“陶家阿婆！”忽然不远处有人唤李真，陶嘉运顺着声音的来向望去，是那个被她拿错过快递的阿姨。

　　阿姨姓陈，和陶家算得上是五服之外的亲戚，她排在另外一队的队尾，看到陶嘉运和李真便直接凑到这一队来。

　　“前些日子听说你摔倒了去沪都治，怎么又回来了？”陈阿姨低头看了看李真轮椅上的腿，长裤覆盖着手术的刀痕，并看不出来什么。

　　李真答：“大城市呆不惯，我倒是想回村里去，这不是做了手术还要来复诊嘛。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阿姨拂了拂头发：“我也住不惯楼房，自从搬到这里浑身都是毛病，安置房分了个一楼，潮得很，住在海边那么多年都没害上风湿，到这来倒是膝盖疼起来。”

　　陶嘉运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几分怨气，村民们背井离乡有些不适应在所难免，就连他这个只回村住了一年多的年轻人都已经不太习惯住楼房，总觉得没有院子少了点劲，搬家的时候他把大鹅寄养在了村委会，好久不见还怪想念。

　　李真听了也恻隐：“那是该好好看看，我也许久没见到老邻居们了，大家都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陈阿姨一扬首，“也就我人老实，忍气吞声的，那群糟心烂肺的，求着我们签同意书的时候个个都答应给好楼层大户型，最后到手呢？好楼层没有大户型，大户型没有好楼层，答应的拆迁款尾款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好几户胆子大的已经搬回去跟他们叫板了。”

　　闻言李真表情怪异地看向陶嘉运，他也只从蒋翀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拆迁户们对安置楼的安排有一些争议，没想到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

　　“光欺负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只能任人拿捏，分了烂房子也就算了，连钱都拿不到，这叫什么事儿。”陈阿姨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越难听“我看他们说这叫什么？资本家，就该挂在路灯上吊起来，真没错！”

　　电梯终于开门，一整车厢的人鱼贯而出，队伍动了起来，陶嘉运松一口气，推着李真往前走，却又听见陈阿姨抱怨，“我们家是没那么好命啊，生出个能被大老板看上的omega，不仅不用挤安置房，就连别墅也有得拿。”

　　若说方才还只是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这会儿就已经是指着陶嘉运的鼻子骂了，他不认为有什么得罪到这位阿姨的，正想开口质问，就听到外婆先声夺人。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啪”一声重拍轮椅扶手，“我们家孩子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他有本事让大公司花钱出房子请他做宣传，你有吗？自个一心想着靠旁门左道，还有脸看不上有本事的人，我看你不是住楼房住得浑身不自在，你是心黑！”

　　李真急眼起来动静不小，引得队伍两边的人频频侧目。

　　陈阿姨原本只想揶揄几句，话说多了没刹住车，换来老太太一顿熊，自觉面上挂不住，讪讪又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言而无信的黑心商人，别是被人给玩儿了。”

　　说着一溜烟儿插队挤进电梯里最后一个空位，电梯门徐徐闭合。

　　李真气急又站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血压升高，坐在轮椅上一阵阵眩晕。

　　方才围观争执的人群纷纷收回眼神，生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连带着他们也要损功德。

　　村里大部分人分不清蒋翀和蒋翊到底谁大谁小，统统算在一家，陶嘉运原本并不在意不知情的人说什么，再如何说他，只要问心无愧，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女人连带着外婆和蒋翀也要阴阳，不分青红皂白，把蒋翊干的那点破事全都算到蒋翀头上，难免让陶嘉运也气愤难当。

　　他握着轮椅把手的指尖用力地泛白，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嘉运啊。”李真小声叫着他的名字，陶嘉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回应。

　　又听见李真问：“她说的是真的吗，小蒋的公司……真的这样吗？”

　　陶嘉运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是误会。”

　　终于坐上下一趟电梯，祖孙俩到达诊室时已经过了叫号，护士安排后一个号的患者先进了诊室，让陶嘉运稍作等待。

　　骨科专家门诊的诊室前不是坐着轮椅就是杵着拐，气氛不甚轻松。

　　等待的间隙，李真环视四周，不经意道：“沪都的医院都没有咱们这儿挤啊。”

　　陶嘉运原本微微在出神，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回答：“那是私立医院，这是公立的，自然人多。”

　　李真目光一滞，似有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她抬手抚上陶嘉运的手背，轻轻拍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问诊的患者拄着拐着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叫号机重新叫了李真的名字，陶嘉运推着她进去复诊。

　　好在李真恢复的情况很不错，除了老年人常见的一些小毛病，总体上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看了陶嘉运带来的病例，发现病历本封面属于一家沪都相当知名的私立医院，惊讶道：“在沪都治的怎么转到我们这儿来，这家医院的床位可不容易搞到啊。”

　　“我外婆在沪都呆不住，总想着回来，之前的医生也说恢复得好，就带她回来了。”

　　“也是，你记得这三个月每周都要带老太太来复诊，三个月之后改为一月一次，半年多点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陶嘉运点头应承下来，因为方才在门诊大厅的争执沉下来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走出门去，李真突然抬头看着陶嘉运的眼睛，问道：“原来那家医院很贵吗？”

　　陶嘉运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翀没有给他透露过在哪家私立医院的治疗费用，他也忘了要问。

　　“很贵的话，是不是要还给小蒋啊？虽然你们在谈朋友，但也不能欠人家那么多啊。”

　　李真向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无端地提起要还蒋翀治疗费用，让陶嘉运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我们为什么没和老邻居一起住安置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