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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一件白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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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嘉运醒来的时候已过黄昏,他被腹中一阵空虚的响动吵醒。
眼前是蒋翀在黑暗中不太清晰的脸,就算在惺忪睡眼中模糊不清,也看得出这是一张英俊端正的面容。
他再靠近一些,蒋翀平缓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有些痒。
蒋翀来到这里陪着他,远程工作的效率低很多,总是要熬夜,此刻陶嘉运能看清他眼下的一点点乌青,突然涌上复杂的心绪。
陶嘉运盯着蒋翀看了一会儿,半晌后他用自己脸颊贴上蒋翀的,终于把他闹醒。
蒋翀睁眼前无意识地蹭了蹭陶嘉运的脸,看清眼前人放大了无数倍的五官,粲然一笑。
“醒了?”
“嗯,饿了。”陶嘉运搂住仰起头主动咬住蒋翀耳垂,安静地一路亲到嘴唇,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蒋翀猛地翻身,把陶嘉运囚在身下,用亲吻描摹他的轮廓。
他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陶嘉运的腺体敏感而脆弱,在信息素的刺激下意乱情迷。
蒋翀顺着脖子吻上陶嘉运的腺体,似有若无地伸出牙齿,牙尖贴上腺体的一瞬间,陶嘉运浑身一颤,嘴角漏出一丝不太美妙的慌乱声响。
“别怕。”蒋翀安抚着他,香樟幽香的气味一点点包裹着陶嘉运,他一面慌张,一面又很难拒绝蒋翀信息素的入侵。
可蒋翀的牙齿靠近他的腺体却让他感到一丝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惊恐。
他下意识地躲避,退至床铺的一角。
蒋翀的动作悬在半空怔了好一阵,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站起身来。
满室旖旎荡然无存,唯留下空气中交缠的两股信息素的味道昭示着浓情蜜意曾经存在过。
陶嘉运缓过味来,想到蒋翀刚才要做什么,也有些不太高兴。
沉默良久,陶嘉运打破尴尬的寂静:“我说过不行……”
“我知道。”蒋翀打断他,“是永远都不行。”
“我……”陶嘉运语塞,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克服对于标记的恐惧,永远是一个很重的词,谁也无法保证,起码现在还不行,永久标记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沉重,是他现在无法承受的。
蒋翀背对着他坐到床上,陶嘉运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我母亲和你外婆说到结婚的时候,你没有做声,我以为你已经想开了。”
他说:“以前害得你要去洗去标记是我的错,但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陶嘉运不知道如何反驳,蒋翀对他确实没得说,但也不认可对方说自己不信任他,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不相信你,但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不是吗?”
他本以为就算别人不理解,蒋翀也该最理解他的恐惧。
蒋翀终于转身看向陶嘉运,他居高临下逆着灯光,陶嘉运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重新躺下,把陶嘉运圈进怀里,叹了口气,在他耳边问:“嘉运,你还怪我吗?”
既然已经选择和蒋翀在一起,陶嘉运认为自己的确已经不再怪罪蒋翀永久标记他然后人间蒸发的事,理性上他知道这件事不完全怪蒋翀,但就算知道如此,也无法消弭他对于永久标记的恐惧,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横着一条小小的生命,陶嘉运不敢说已经完全释怀。
他点点头,又很轻微的摇头,他既不想让蒋翀看出他的犹疑,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我是Alpha,想要永久标记自己的omega是我的本能,你能理解吗?”
陶嘉运小声答:“我知道。”
蒋翀沉默很久,字斟句酌地又说:“我很幸运,还有机会补偿你,但那个……孩子,也是我的一个心结,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了,但我们还有将来,我相信我会是个很好的父亲,一个富有、健全、强壮的父亲。”
这还是两人重逢后,蒋翀第一次这样直接地提起那个未能出事的小孩。
他不知道蒋翀会这样提起他,用忍痛难当的语气说着。
甚至那不能称之为一个孩子,那个胚胎没有心跳,没有直觉,和陶嘉运血脉相连,因为缺少Alpha父亲信息素的滋养,变成一团死肉,从陶嘉运的生殖腔中剥脱……离开……
许久未出现的钻心疼痛再次向他的腺体袭来,剧烈而尖锐,陶嘉运捂着腺体痛呼,整个人蜷缩起来,冷汗沁出额头,面色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见状蒋翀慌了神,一把捞起陶嘉运就往门外跑。
县城很小,从他们租住的小区到县医院不过两公里,开车不到十分钟,陶嘉运痛苦地蜷缩在后座,蒋翀觉得这段路程有半辈子那么长。
到了医院他也不放心,联系了岑医生远程会诊,陶嘉运接受了县医院能够提供的最全套的检查。
“从现在能拿到指标来看,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视频中的岑医生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结合县医院医生给的反馈,对蒋翀说道。
蒋翀疑惑:“很久没犯过这毛病了,为什么会突然又疼?”
岑医生:“还有几个检验结果还没来,等出结果了才能下定论,但是总体来说除了偏瘦没其他毛病,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洗过标记的腺体情况不稳定,疼痛也不一定是生理性的,也可能是情绪波动导致。”
“……”
“发生症状前他情绪有什么异常吗?”岑医生问。
蒋翀抹了一把脸,懊悔道:“我们好像……吵了一架。”
“啊……”岑医生窘迫地笑笑,“谈恋爱嘛,总避免不了争吵,检查结果都出来后我给陶先生开一点保健品,应该不用住院或者吃药。”
蒋翀没想到陶嘉运抗拒永久标记到这个程度,他知道自己该为陶嘉运的身体无恙感到庆幸,但找不到腺体疼痛的生理病因又让他觉得焦躁,心中五味杂陈。
用了止痛药的陶嘉运意识昏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在医院,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也有一点点蒋翀身上香樟深幽的香味。
他转头看见蒋翀坐在他的病床边,急诊科的病房病床之间的间距很窄,有的只是一张椅背很薄的折叠椅,蒋翀个子高,一身的量身定制的行头可以买下这间病房里连接的所有设备,缩在这样一张小椅子上假寐。
陶嘉运想起上一次在病床上醒来,看到蒋翀坐在私人病房宽敞舒适的沙发上的场景,蒋翀再不济也属于那里,他和眼前局促的背景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看得几乎想要落泪。
蒋翀似有所感般,睁开眼正对上陶嘉运泛红的眼睛。
他不明所以,起身站起来检查吊瓶里的营养液,对陶嘉运说:“快结束了,挂完这个就可以回家。”
营养液见底之前,蒋翀叫来护士,给陶嘉运拔了针。
腺体的疼痛已经缓解,陶嘉运感到浑身都不是很得劲,但医院环境嘈杂,床位也紧张,稍作休整后,他还是和蒋翀一起离开了医院。
回到依然没有收拾好的出租房,两人一起进门,陶嘉运喊了蒋翀的名字。
“怎么了?”蒋翀回头看了看站立在关上的门后一动不动的陶嘉运。
陶嘉运走了一会儿神,缓缓开口:“你好几天没回公司了,在这里处理工作也很麻烦,正好这里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我想去沪都把外婆接回来照顾。”
原本处理完陶家被盗的事情蒋翀也打算带陶嘉运回沪都,只是因为陶嘉运突发的腺体刺痛耽误了一些时间,天色有些晚了,“好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陶嘉运好像又想说些什么,最后只点了点头。
他也没料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对蒋翀也生出一丝愧疚,一年前他还坚定地恨着那个毁掉他一半人生的Alpha,很自私地认为蒋翀待他所有的好都是应得的补偿。
直到现在才陡然察觉,这个人从方方面面浸入他的生活,甚至是生命。
蒋翀实在是一个说得上完美的恋人,他周到体贴,稳重自持,除了与他在永久标记这方面有着一些分歧,几乎是百依百顺。
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陶嘉运还会萌生退意,让他一整颗心潮湿起来,沉坠到底。
蒋翀洗完澡回到卧室,收到一条来自陶嘉运的转账。
金额正好是租下这套房子所付的房租和押金,他把自己覆盖在穿上睡衣,浑身散发着茉莉香的陶嘉运身上,问他:“小富豪怎么想着给我打钱了?”
陶嘉运笑得很淡,只像是轻扯嘴角,“我又不是没钱,房租必须自己付。”
蒋翀下意识想皱眉,但还是没做到,陶嘉运一根手指按上他的眉心,轻轻给他揉着。
“不是和我划清界限的意思?”今天陶嘉运太过奇怪,害得他疑神疑鬼。
陶嘉运重重在他眉心一点,“划清界限的意思是趴在我身上?”
“我给外婆找个专业的康复中心,你们就在沪都住下吧,等别墅区建设完成,你回来挑了房子直接入住。这里只是普通商品房,老人住着也不方便。”
蒋翀私心想把陶嘉运留在沪都陪着自己,免去两地奔波,想见的时候立马就能见到。
自从过上和陶嘉运天天见的生活,他发现自己变得贪心,已经渐渐无法接受没有陶嘉运的日子。
“不行,外婆说整天呆在病房很不舒服。”
蒋翀不喜欢他说不行,双臂收紧把陶嘉运整个人禁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