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亲军 ...
-
荒漠之中,地势广袤平坦,只有丘陵,湖泊不多。因而能据守的天险太少,只适合长途奔袭和骑兵作战。慕湮抱着暖手炉,仍觉得寒冷,道,好处便是一旦长途奔袭,容易设伏切断,或者让他们孤军深入,断绝补给。
这一路适合设伏的只有灌木从,荒草石滩,或者咱们布置的空营了。霍图族长翻看着地图,道,“上次咱们在灌木从设了捕兽陷阱和绊马索,这次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他干什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慕湮素手点过,道,“这里的位置好,就设在这儿,不过要换个法子。”
“慕上师又有什么奇怪的戏法了吗?”阿勒渡笑着问,“叫我们好些人去搬运石头。”
“我师门中有奇门遁甲之术,依据五行变化,设置迷宫般的路障。可惜我师父说我贪多嚼不烂,学的皮毛罢了,要是我师兄在……”慕湮想到生死未卜的兄长,顿觉不悦,道,“算了,不提了。”
“他们有火器和战车,只怕困不住他们太久,”云焕参详道,“要不要安排弓箭手在两翼包抄?”
“不必困他们太久,”阿勒渡回答朋友,“慕上师说,两顿饭的功夫,够咱们撤离就行。”
“难道,还有别的援军?”敕勒族长有些不解,“不歼灭或者俘虏,只围困一时,有什么用处?”
“哪里还有别的援军,阿勒渡双手一摊,道,“咱们的家底,您还不清楚?剩下那只骑兵还要守护老幼妇孺呢。不过慕上师说,自然有长生天收拾他们。”
“只要这一仗赢了,或者能促进和曼戈尔部的结盟,慕湮素手在地图上轻点,道,“到时候,就不用总为人手犯愁了。”
突然,探马进帐来报,道:“慕上师,族长,大沙暴起来了!”
“大沙暴?”敕勒族长惊叹地站起来,道,“那里是低矮的灌木丛,无处可躲避,这一来,只怕把他们活埋了啊!”
霍图族长也惊讶地道:“我听说,中原的将军神机妙算,连风雨都能问长生天借来,慕上师在中州学了这样的本事吗?”
“这我哪儿成?”慕湮摆摆手,笑道,“您太抬举了,这次可是靠阿勒渡和焕儿,他们对荒漠的天气,比我熟悉得多了。咱们的人,都平安撤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探马正在汇报。突然,沙陀冲进帐篷,道:“不好了,古丽小姐的马受惊,她掉队了,瓦赫带人折返找她去了!”
古丽是曼戈尔族长的女儿,跟瓦赫一起过来应援,如果她有什么闪失,只怕曼戈尔部跟霍图、敕勒再难以结盟。
“她不能有事!”慕湮立刻扔下手炉,提起佩剑,道,“我去找!”
“我跟您一道。”阿勒渡一跃而起。
“不,”慕湮按住少年的肩膀,道,“外面太危险,你去不得。”阿勒渡是族长之子,不宜让他以身犯险。
“得有熟悉地貌的人跟着您策应,”云焕提起弓箭,道,“那我去!”
慕湮看着心爱的孩子,有些举棋不定,但还是咬牙道:“好,那你跟我去!”
两人走到外面,只见天地间一片浑浊的黄色,看来沙尘暴就快蔓延过来了。“他们什么时候掉队的?”云焕问沙陀道,“什么方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撤退的那个方向。”沙陀回答,早有人牵马过来。三人翻身上马,往灌木丛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往前,风沙越大,向东行的一时,十几步开外,已经看不清了。“慕上师,你看!”沙陀眼尖,喊道,“那红色的头巾,好像是古丽的。”
慕湮再策马向前,然而她自己的战马受伤,新马畏惧,在原地打转,不肯前进。云焕当机立断,道,你陪慕上师稍等,我过去吧!
他俯下身,迎着满面风沙往前冲去,果然看到古丽躲在一匹骆驼的后面,瑟瑟发抖。“瓦赫呢?”云焕问道,“他找到你没有?”
“不…不知道...”风沙中,少女的话音断断续续。
“快上来!”云焕伸手,将少女提上自己的马背,叮嘱道,“抱紧了,低下头,别怕!”
他们一骑往回疾驰,突然,大风夹杂着碎石猛的袭来,云焕的马匹也惊得人立而起。突然,一截断木飞过来,击中了马匹,这下子力道好大,两人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
云焕抱住女孩,顺地滚了几圈。
“焕儿!”慕湮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沙坨,道,“你牵住马匹!”
她施展师门的轻功,在风沙中如一道青色的影子,飞快地掠到云焕身边,将两人一把提起,问道:“没受伤吧?”
“没事,”云焕呸地吐出口里的沙土,道,“只是马腿伤了,走不了了。”
“古丽,别怕,我背你走。”慕湮将女孩儿的头巾裹起来,负在背上,又对云焕说,“待会儿你骑我的马!你跟着我,千万别走散了。”
云焕牵着慕湮的右手,只觉得冰冷刺骨,然而他尚来不及问一句,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在漫天风沙的阻力中,居然逆行而过,毫无阻滞。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们回到了沙坨和马匹的身边。
“ 快!”慕湮催促道,“焕儿,你和古丽骑我的马,沙坨,你领着他们,赶快回大帐!”
“那您呢?”沙坨努力控制着战马,道,“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去找瓦赫!”慕湮用头巾裹住口鼻,道,“找到了就回去。”
“太危险了,”云焕劝道,“您跟沙坨同乘马匹,咱们一块回吧!”
“不要紧,”慕湮催促道,“我只往回几里路,找不到就回去。放心吧,我一定能平安回去!”
“那咱们快走吧!”沙坨意识到不能再迟疑,“再过一时,道路真看不清了!”
“好。”云焕不再迟疑,道,“我们回大帐等!”
“慕上师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回来?”霍图族长看到他们几个平安回来,松了口气,突然发现慕湮不在,又紧张起来。
“慕上师折返,找瓦赫去了。”沙坨回答。
“你们怎么能让她孤身回去找人呢?'敕勒族长焦虑地踱步,道,“真是胡闹!”
“瓦赫是曼戈尔部前来应援的,姨娘说,不能不管朋友。”云焕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坚定,道,“而且她说会平安回来,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几人正在焦灼地等待,帐外有人冲进来回报,“慕上师和瓦赫他们回来了!”
云焕惊喜地起身,往外迎去,果然看到慕湮和瓦赫几个人走进帐内,瓦赫似乎腿脚受伤,被同伴搀扶,一瘸一拐地进来。慕湮只是满头满身的沙尘,神色疲惫,倒不见受伤。
“慕上师,您没事太好了。”霍图族长这才真正放下心,道,“不该这么……”
“我不要紧,”慕湮轻声道,语气中透出一丝虚弱,道,“只是有点累。”
“姨娘,”云焕上前扶住她,道,“我扶您回去歇一会儿吧。”
“好,”慕湮没有拒绝,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
好冷啊,慕湮坐在毡床上,屋内烧着碳火,她裹着狼皮褥子,还是冷的嘴唇发紫,身体微微颤抖。
很冷吗?云焕蹲下来,替她哈气暖手,又细心地按揉着她手上的穴位,道,您是不是运岔了气息?
他生性冷淡,但对慕湮的事情,却耐心又周到,从没一次疏忽。
容色委顿的女子看着他,心神有一丝恍惚,很久以前,那个人,曾经也如此温柔又耐心。只是……
云照已经端着热汤药进来,道,姨娘,快喝汤药吧,今天又误了吃药了。
嗯,慕湮接过药盏,笑道,谢谢照儿。
姨娘每次都这样,云照嗔责道,一要去救人,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知道咱们是怎么担忧的,万一……
万一,慕湮笑笑,怀里掏出令牌来,交到云焕手里,那我把火色旗交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云焕一惊,吓得立刻往后退,道,我怎么能要?那是您的人马。
那我又能给谁呢?慕湮温柔地笑问,你不喜欢做少旗主吗?
姨娘,云焕真诚地道,我真的不能要。您以后,身边会有更重要的人。
更重要的人?慕湮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人?
云照忍俊不禁,道,姨娘总不能一直待字闺中吧?总要……
我这样病着,哪里能嫁人?慕湮微微苦笑,看向自己手腕上雪白的缎带手钏,那是代表未嫁的女子,道,中州的风俗不同,女子是要从一而终的。
什么叫做从一而终?云照好奇地问。
就是一个女子,一生只能接受一个人。慕湮叹气,道,我虽没出嫁,已经订过亲,我想,是再不会接受谁了。
那男子也是这样吗?云照追问。
西荒民俗开放,女子二嫁三嫁都是常事,像他们母亲,立志再不改嫁的,反而罕见。
男子当然不是,慕湮神情有些恍惚,男人和女子,毕竟是不同的。
这样的话,真的不公平啊!云照秀眉蹙起,有些不悦。
傻孩子,慕湮笑着拍拍女孩儿的脸颊,道,不是所有事,都是要讲公平的。
姨娘不会像我阿娘一样,遇上个骗子吧?云焕突然插嘴,道。
别胡说!慕湮陡然失笑,道,我那么容易被骗的吗?有缘无分罢了,你们还小,哪里懂得呢?
我哪里小了,姨娘不过比我大九岁嘛。云照不服气地道。
格赛尔掀开帐门,道,慕上师,您还没睡吗?我阿爹想请您过去一趟。
好。慕湮放下药盏,披了件斗篷,跟着格赛尔出去了。
满达和乌恩举兵反叛,说咱们联合曼戈尔部,要接受定居,服役,军队驻扎,选派官吏,投靠帝国军。
这是什么话?敕勒族长肃然不悦,咱们是有和曼戈尔族长结盟的意愿,可好好的,怎么说起来投靠帝国军?
“阿爹,”阿勒渡虽然只有十几岁,却聪明缜密,道,“他们一定是被蛊惑了,绝非是要背叛敕勒。我想,只要阿爹亲自去劝降,承诺只诛杀首恶,余者不究,就一定能不见血光,平定这次叛乱!”
“好,”敕勒族长立刻道,“我这就带人前去!”
等等,霍图族长起身制止道,若是武力平叛,那带多少人都好,要是劝降,人多了反而坏事。
“霍图族长说的有理,”慕湮沉吟片刻,道,“不如我陪您去。”
“阿爹,”阿勒渡立刻请命道,“我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云焕见慕湮神色委顿,实在不能放心,道,“姨娘,我也去吧。”
“好,四个人,我看就够了。”敕勒族长见风暴已停,便道,“咱们即刻启程。”
他们一行人来到敕勒大营,但见刀剑如云,枪戈如林,人人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阿勒渡大声道,我阿爹和慕上师亲自来了,大家千万别受蛊惑!没有人要投靠帝国军!
敕勒族长威望素著,慕湮深受爱戴,众人看清楚,真的是他二人亲自进大营,不由窃窃私语,人心浮动。
好孩子,慕湮低声问道,你怕不怕?
跟姨娘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云焕手按剑柄,警惕地戒备,语气却是冷定的。
你这样子,很有大将的风度嘛。阿勒渡提着弓箭,浑不在意地跟朋友开着玩笑。
几人进得大营,见满达和乌恩带着亲兵赶过来。满达抽出利剑,大声道,就是那个妖女,她不是咱们的人,是帝国军的奸细!混进了西荒,对咱们施恩卖好,蛊惑了族长,还不把她拿下!
真有意思!慕湮哈哈笑道,帝国军残杀我的族人,我的兄长至今生死不明,我被他们所害,常年伤病缠身,我会是帝国军的细作?
别听她胡说,这是苦肉计。乌恩隐恻恻地道。
那你怎么不演个这样的苦肉计?云焕刷地拔剑出鞘,道,也让我们看看!
抓住他们两个!满达厉声道。
慕湮微微侧身,将云焕护在身后,淡淡笑道,如果真的如此,那你们拿下我以后,就重新听从族长的号令了吗?
我看谁敢?阿勒渡提着长刀护卫,谁伤了慕上师一根头发,霍图和敕勒再无你容身之处!
何必紧张?让我看看敕勒大好男儿的本事吧?谁想来试试?女子未穿戎装,只是一袭青色衣裙,久病之后,形销骨立地站在夜色的冷风中,仿佛有些摇摇欲坠,手中也没有任何兵器,那样淡然的笑容,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积威之下,居然无人敢上前一步。
你们就这样的胆量,居然敢反叛?云焕忍不住冷笑道。
敕勒族长扬声道,我看,收了帝国军好处的,是你们两个才对!敕勒族青旗第三部听令,给我拿下这两个反叛!其余人等,我一概不追究!
这下子,大营中人人变色,相互环视。乌恩眼见大家人心浮动,瞅准时机,一刀砍向阿勒渡,想挟持他做人质。云焕早有提防,长剑挥出,架了开去,喝道,你不是说慕上师是细作吗?难道族长的儿子也是?你干嘛要伤阿勒渡!
慕湮出手更快,从敕勒族长腰间抽出利剑,身随影动,凌厉无伦的白色光芒闪过,双剑相交,乌恩的宝剑被她一招斩断,接着阿勒渡拿起弓弩,一下射中他的脖子,竟是当众射杀了反叛首领。几乎同时,年轻的中州女子已经向满达出手,数名亲兵反应过来,立刻各执兵刃上前阻拦,却见慕湮身影如同飞鸟,在数十名人中穿梭,进退如电,如同一道青影,难以捕捉。
云焕和阿勒渡拉开弓箭,连珠几箭,射死几名救护的亲兵,慕湮已经制住满达,长剑架在他脖颈之上,道,说!到底谁给你的胆子反叛?
满达这才说出实情,道,乌恩兄长的妻儿被帝国军控制,他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袖手旁观?
满达是个孤儿,自幼和乌恩家一起长大,又娶了乌恩的妹妹,两人情同手足。
你真糊涂,敕勒族长痛心疾首地道,帝国军的话,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便要跟他们谈判,你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还谈什么?
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咱们可以跟曼戈尔部结盟,慕湮冷定地道,到时候,就能换回乌恩头人的家人。你现在悔悟,我跟族长求情,饶恕你的死罪。
满达惨然笑道,我知道慕上师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一定做的到。小人对族长不忠,对上师不敬,怎么有脸面活在世上吗?
慕湮连忙撤剑,然而满达已经抓住剑刃,用力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慕湮不及回避,被鲜血溅了半身。
乌恩和满达已经伏诛,阿勒渡放下弓箭,厉声道,他们被帝国军蒙蔽,才做出这等叛逆之事,如今你们还不悔过吗?
众人见首领已死,族长和慕湮亲口许诺,绝不追究,纷纷放下武器,跪了下来,祈求族长和上师原宥。
姨娘,云焕奔了过去,关切地道,您没事吧?
不要紧,慕湮见两人身死,心中蓦然感到有些悲凉,不知这样的战乱何时能终止,大家真能过上马放南山的太平日子。
安抚完叛军,慕湮和敕勒族长需要立刻赶赴前线督战,害怕这些叛军人心浮动。事急从权,敕勒族长当机立断,道,我无法分身,就让我的儿子阿勒渡留下,跟大家同进同退。
慕湮思忖片刻,转向云焕道,好孩子,你跟阿勒渡一直跟着我习武,领兵作战,可我师门的规矩,真正得以亲传的只有一脉,你愿不愿意拜我做师父?
云焕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到她是想让自己和阿勒渡一起留下,便看向了朋友。阿勒渡心性豁达,事情又紧迫,马上催促道,慕上师愿意收你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还不快答应?
云焕立刻跪下去,叩下头去,道,弟子拜见师父。
灵隐山庄拜师的规矩繁多,但此刻情急,这也算过了明路。慕湮伸手虚扶,朗声道,我与这孩子的母亲情同骨肉,现在他是我的亲传弟子,我就留下他,跟大家并肩作战!
阿勒渡和云焕只有两个人,没带任何亲卫,代替父亲和师父留在了叛军中。
这期间,两人衣不卸甲,枕戈待旦,轮流带着大家作战。阿勒渡缜密善谋,云焕勇猛善断,两人与叛军同食同宿,毫无戒备。等到配合霍图和曼戈尔打完这一仗,这支军队已经成为阿勒渡的亲卫,对敕勒少主忠心耿耿,再无它想。
帝国军承诺减免赋税,不派遣官吏,更不征收人马和采选少女,并放回了乌恩的家人。庆功宴会上,少女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慕湮陪着三位族长坐在上首,看着大家开怀畅饮,笑语欢声,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
曼戈尔族长的女儿古丽也围绕着篝火歌唱舞蹈,亲自为慕湮献酒,感谢她不顾安危的救了自己。
慕湮常年吃药,素不饮酒,但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接过来,浅浅喝了一口,道,多谢。
美丽的少女看着青衣素服的女子,目光中满是崇拜和敬爱,道,您一定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救我们于水火中的白度母!
白度母?慕湮一愣,问道,白度母是什么人?
是西荒的传说,云照解释道,说有一天,长生天会派一位白度母从天上下来,带领咱们打败敌人,永远地保护我们。
是啊,曼戈尔族长见慕湮救了女儿和自己部族的勇士,感激莫名,又见霍图和敕勒结盟之后,共抗帝国军,自己有些势单力孤。加上这一仗,他亲眼见中州女子神机妙算,智勇双全,更难得的是深明大义,胸怀宽仁,不由生了结盟之心,道,您一定是天上下来的白度母,如果您决定长留西荒,整饬军务,我愿意跟霍图和敕勒结盟,从此不分彼此,共抗帝国军!
是啊,霍图族长跟着道,您就在西荒住下来吧,做咱们的白度母吧!
慕湮微笑道,小女子南州慕氏,家族没落,落拓江湖之人,哪里配的上大家如此抬爱?但大家同受帝国军欺辱迫害,就应该同仇敌忾,同进同退!如果三位族长不见弃,我愿意留下来,为大家排兵布阵,训练军务。
白度母!格赛尔站起来大声欢呼,道,长生天听到咱们的祷告,降下白度母!
于是众人齐声欢呼,慕湮带领大家数次以少胜多,打击帝国军,众人对她的爱戴感激,出自真心。红珊坐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这个异族姐妹。
而后大家争前恐后地上前,想给慕湮敬酒,又想着把自己的牛羊刀剑的战利品献给白度母。西荒牧民们真心实意地感激这中州女子,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崇敬爱戴之情。
姨娘,云焕有些担忧,站到了慕湮身边,道,您不能喝太多酒。
好孩子,慕湮牵过他的手,笑道,怎么还叫我姨娘?
师父,云焕便改口道,别误了吃药。
阿勒渡反应过来,也上前挡酒,道,慕上师还在喝药,不能饮酒。
阿勒渡,敕勒族长见儿子长身而立,缜密善谋,已经现出领袖的风度,欣慰地道,这次青旗勇猛克敌,戴罪立功,你和云焕功不可没,就把这一旗帜的人马给你们吧!
不行,云焕立刻推辞,道,我是霍图的人,怎么能领敕勒的青旗?
咱们已经结盟,还提什么霍图和敕勒,阿勒渡拍拍挚友的肩膀,道,好兄弟,咱们一同习武,一同打仗,一起出生入死。还分什么彼此?
红珊听敕勒族长想要儿子过去,面露犹色,又不好反对,怕误了三部结盟的大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可不放焕儿走。慕湮从袖子里掏出火色旗的令牌,笑着把徒弟拉过来,道,上次我给你,你不肯要。如今你立下大功,这是应得的奖励,不必推辞了吧?
阿湮,红珊连忙劝阻,他还小,哪里能领一旗人马?
云焕也讷讷地道,师父,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奖励。
慕上师要整饬军务,联合三部同盟,霍图族长劝道,火色旗是慕上师一手建制的亲兵,需要一位少旗主为上师分忧,你又何必推辞呢?
云焕不敢就接,看向了母亲,红珊心想,慕湮事忙,确实需要有人分担,便点点头。他这才伸手接过令牌,道,多谢师父。
恭喜你啊,格赛尔格格笑道,拜入了上师的门下,又做了少旗主。
师父?云照不服气地道,你为什么叫姨娘做师父?姨娘,我哪里比弟弟差了,你也收我做徒弟吧!
你也想上阵杀敌吗?慕湮怜爱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
不想,不过我想您能教我读书弹琴。云照靠在慕湮身侧,轻声细语地撒娇,您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佛经上的道理才是大智慧。
大智慧?云焕不屑地道,等上了战场,你去给帝国军说大智慧吧。
云照伸手拧住弟弟的耳朵,斥道,好了不起吗?少旗主?
眼看他们姐弟斗嘴,红珊便将儿子拖过一边,道,不许跟阿姐顶嘴。
其他人却愉快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