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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下属基础,上司就不基础 ...


  •   李承桢静立在纪管事侧后方半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朴司理。

      这位同柏城分部的掌事人,正大喇喇地瘫在太师椅里,二郎腿翘得老高。

      他端着个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汤金黄透亮。

      随着手腕轻晃,一缕清幽的兰花香便在室内漾开——

      这等品相的明前龙井,饶是李承桢这般不懂茶的,也知其贵重。

      朴司理约莫三十中半,生得一张银盘似的圆脸,偏那鼻子生得小巧,像是在面团上随手按了个窝。

      面大鼻小,五岳无主,平身近贵。

      这面相并非杀伐决断之人,倒是个善于借力的。

      自己本事平平,却因着能放下身段,反倒常有贵人相助。

      靠自己不如靠别人。

      此刻他正拧着眉头打量李承桢,本就紧凑的五官愈发显得挤作一团。

      朴司理那双眼本不算小,可眼珠总是滴溜溜乱转。

      一会儿瞟向左上方,似在回想什么;一会儿又滑向右上方,像在盘算些事情。

      像两粒浸了油的琉璃珠,滑不溜秋没个定处。

      这飘忽游移的眼神,把心里那点小九九都写在脸上。

      任谁看了都明白,准是个心术不正的。

      眼大未必心慈,眼小未必性恶。

      相由心生,神胜于形。

      坊间总说眼小面大的面相十分阴险——

      其实说不上阴险,应该是为人斤斤计较。

      小器又记仇,所以更容易招口舌犯官非。

      眼小但无神,无煞;

      眼小而恶,极为阴险。

      面上笑嘻嘻说着“小事,无妨”,转头隔着电话就投诉,隔着网络就造谣。

      真正心毒手狠的还得是眼珠子小的人。

      如最凶之眼——

      四白眼。

      唐山烧烤店打人案的凶犯陈某,面阔眼细眼珠小。

      非常典型。

      照片都P过了,亦难掩其目露凶光之相。

      相书有云:“眼如鼠目者多狡,睛若蜂针者必毒。”

      其眼小睛微,正应了“眼小量窄,睛小心毒”。

      一旦遭到拒绝,小器之性尽露,顿现“凶睛暴露,青筋浮面”之恶相。

      继而暴起伤人。

      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世人论人先论貌,我辈观人当观相。

      这位朴司理虽一身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却掩不住那股子虚浮。

      就像块用锦缎包着的猪油膏,明晃晃地泛着腻光。

      他每个故作姿态的动作都透着刻意。

      就连那端出来的官威,也虚得像是掺了水的茅台。

      朴司理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两道稀松的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去了。

      他仰着脸,用眼角余光将李承桢上下一扫——

      道袍洗得发白,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腰间连块像样的玉佩都没挂。

      朴司理不悦地瞥向纪管事——

      老东西莫不是算准了他该去听曲儿的时辰,故意来添堵?

      他端着茶盏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外偏了偏,像是怕沾上穷酸气。

      若不是《镇衔司规制》上白纸黑字写着“衔师认证须司理亲自主持”,这等穷道士怕是连门槛都迈不进来。

      纪管事余光瞥见朴司理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脸上却不动声色。

      “李道长,”纪管事指着含章仪,“请取一滴指尖血,滴入此处凹槽。”

      李承桢神色自若地接过银针,连眼风都没往朴司理那边扫。

      绝不能露出半点鄙夷。

      一旦被他察觉到你在意,哪怕只有一瞬……

      怕不是要让他暗爽到内伤。

      李承桢拇指在针尖轻轻一按,殷红的血珠便滚落仪器之上。

      随即对纪管事点头一笑。

      以温暖回应温暖,以边界应对冷漠,理论上这是最节能的相处模式。

      她可没心思热脸贴朴司理的冷屁股,倒是对这含章仪更感兴趣些。

      非金非玉的罗盘上,流转着各色暗纹,光晕隐隐。

      中央的凹槽宛若一口古井,四周辐射出八道星芒状的沟槽,将盘面均分为八瓣。

      每瓣都阴刻着不同的云篆雷纹——

      那些看似杂乱的笔画,实则顺着罗盘原石的天然纹路或延展或加深,竟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美。

      这含章仪到底是何运作原理?

      这非金非石的材料有何物理特性?

      不同的符文是否有着对不同力量的引导力?

      分辨等级的标准又是什么?

      李承桢强按下当场拆解的冲动。

      眼下正事要紧。

      可待事了之后,她定要找机会再来细看。

      不过这朴司理……

      倒是有些碍事了。

      殷红的血珠落入凹槽后,竟违背常理地凝而不散。

      旋即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着,顺着正东方的沟槽缓缓游走。

      当血珠游至沟槽尽头时,整座罗盘突然活了过来。

      莹润的绿光如水般流淌,恰似初春新发的嫩叶,温柔地漾开一片生机。

      绿光在盘面上流转跃动,将那些古老铭文逐一点亮,映得李承桢满面莹绿。

      这情形……

      就跟她点开同花顺查看自己的投资收益时一样。

      李承桢眉梢一扬:“莫非是木灵根?”

      她其实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随口打趣缓解气氛罢了。

      朴司理当真笑出了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那对惯常乱转的眼珠子此刻死死钉在李承桢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入流的货色。

      “乡下来的就是……”

      既没靠山又没本事,纯属浪费他的工夫。

      朴司理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却在尾音处意外泄出一丝滑稽的鼻音。

      像被掐着脖子的猪崽叫。

      李承桢瞥了眼杯中金黄的茶汤。

      莫不是没洗茶,茶叶上的浮灰未净,呛得嗓子发痒才生了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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