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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清朝老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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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人潮如沸——
小贩的叫卖声、大娘砍价的嚷嚷声、车把式赶马的吆喝声……
全混成一片,比十八种配料的全套烧仙草还杂。
然而,这烧仙草突然就冻住了——
喧闹的队伍末尾,忽然混入一个画风清奇的黑瘦道士。
那道袍旧是旧了点,但挺干净。
最抢镜的是她斜挎的布袋里,居然钻出一只表情丰富的小猴砸!
小猴左顾右盼,时而歪头打量人群,时而冲人眨巴眼睛。
满脸写着“好奇”二字,仿佛下一秒就能开口跟你唠嗑儿。
道士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仿佛不是在挤死人的城门口,而是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
手里那枚三清铃“叮铃——叮铃——”地响着。
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神韵。
更怪的是,那熙攘喧哗的人潮,听到这铃声,竟像熟透的麦田被风吹开一样——
自动地、无声地向两边分开,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真以为众人避让的是那铃声?
大错特错!
按规矩,插队者一律拖到旁边捶到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老弱妇孺?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
可现在,大家却突然变得“尊老爱幼”、“慈悲为怀”……?
屁!
有眼睛都能瞧见道士旁边那位“朋友”!
再定睛一看——
那哪里是个人?!
分明是具僵硬的活尸!
那张脸惨白得像糊了一层浸湿的纸钱,偏偏两颊又用胭脂抹了两大团扎眼的晕红。
红白对比之下,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眼珠凝固不动。
嘴角却被人用朱砂硬生生向上勾画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这是——
清朝老僵?!
它走路的姿态更是骇人。
双腿如同朽木,僵直地向前挪动。
膝盖仿佛锈住般难以弯曲,只能拖着脚板,“啪嗒、啪嗒”地拍击地面。
一下一下,拍在人的心里。
双臂直挺挺地下垂,随着步伐像钟摆一样机械地晃动。
那颗脑袋偶尔会发出“咔吧”的轻响——
猛地转动一下!
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也不知究竟在看什么,还是根本——
什么都“看”不见。
城门守卫自然不知道什么“清朝僵尸”。
但这玩意儿视觉冲击力太强——
是个人看到,DNA里的恐惧本能都得动起来!
守卫长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硬着头皮厉喝:“站住!”
可声音却不争气地在中途破了音,带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李承桢闻言立刻停下,甚至还颇为客气地朝守卫们笑了笑:“官爷辛苦。”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自然体贴。
倒像是真心体恤对方——
可带着一具能吓死活人的僵尸堵在城门口,将紧张感拉满的罪魁祸首……
又是谁?
“小道正要出城办点琐事。”
守卫长一点都没觉得被体恤,握着长枪的手又紧了几分:“办什么事?”
“不瞒官爷说……”
李承桢忽然敛了笑意,压低声音道:“这具尸首有些古怪,听说是……”
守卫长呼吸一滞:是啥?
“中了羌渠将军的咒。”
守卫长双眼骤然圆睁——
羌渠将军,难道是贺……
李承桢眉头紧锁,眸中忧色如实质般流淌:“若不及早送回故土安葬,怕是要——”
话音戛然而止。
45度望天。
到底会如何?!
守卫的心神已被完全攫取,呼吸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的语调起伏,自己却毫无察觉。
终于——
李承桢幽幽一叹:“尸蜕成僵,到时候满城都要闹、瘟、疫!”
守卫长只觉浑身血液轰然倒流——
对上了……果然是这样……
“叮铃——叮铃——”
铃声如冷水泼面,瞬间浇灭他脑中翻腾的炼狱图景。
这声响亮得恰到好处,简直像是说书人的惊堂木重重拍下——
梦该醒了,戏还得唱!
可这根本不是什么醒世清音,而是jumpscare!
铃音刚落,“清朝僵尸”大牛突然就跟通了电似的——
“噌”地一下把两条胳膊抻得笔直!
还原地蹦跶了两下!
守卫长吓得跟着原地一蹦,反手就要抽刀来个“横扫千军”!
“使不得!”
李承桢预判了他的预判,精准地按住他蠢蠢欲动的刀柄。
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这是小道祖传绝活——赶尸。不然仅凭一人,实在难以同时运送这两具尸体。”
守卫长脸上有些挂不住,粗声粗气道:“你这不是故意吓人么?!”
李承桢连忙作揖赔不是:“惊扰官爷实在罪过,罪过……”
她说着又晃了晃铃铛,大牛立刻垂下双臂,恢复成原先木讷的模样。
“实在是……得时时验看尸首可有异变。”
她压低声音解释道:“若是化成了僵,便不再受道法约束。一旦失控……”
守卫长的心又一次被狠狠揪到半空——
自打跟这瘟道士对上眼,他这颗心就忽上忽下忽悠悠。
没一刻消停!
李承桢把握好节奏,这回只停顿一息:“到那时见人就咬,尸瘟传得比野火还快。”
视线所及之处,吃瓜群众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害怕但爱看”。
“这人来人往的,阳气最是旺盛,最容易诱发尸变!这才查验一番。”
守卫们听到“羌渠将军”名号时,脸色骤然一变。
再听见“瘟疫”二字,更是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映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等李承桢沉声道出“阳气会激起尸变”时——
所有守卫握枪的手都不约而同地收紧,掌心沁出的冷汗几乎要打湿枪杆。
当兵的天天在练兵场往死里操练,浑身阳气比高压锅还足!
什么补肾壮阳、强筋健骨,平日里提都懒得提!
没想到啊……
这身引以为傲的阳刚气,如今反倒成了邪物眼中的十全大补汤?!
最年轻的守卫一个滑步躲到队友身后——
他年纪最轻元气最旺,还未成家。
童子鸡的阳气最补,这道理僵尸最懂!
年轻么,终究是压不住那点该死的好奇心。
他哆哆嗦嗦地用下巴猛点板车方向,“道、道长……那、那具咋这么安分?”
他连手指头都不敢伸——
万一那东西顺着指尖阳气蹦起来啃他呢!
他边说边偷瞄那尸首,生怕它突然睁开眼。
李承桢闻言神色一肃,眼中精光乍现。
她指诀一掐,唇齿间迸出几句晦涩难懂的咒文。
咒语刚落,板车上的尸首突然剧烈抽搐!
像条离水的鲤鱼般猛地弹起——
又“砰”地摔回原处。
就在这一刹那,那青白的眼皮似乎微微颤了颤。
仿佛随时都要睁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