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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聚光灯要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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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了吧?”李承桢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它起不来。”
队长到底是队长,跳到嗓子眼的心脏都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沉声问道:“这……又是何意?”
李承桢垂着眼帘,眸中暗光浮动。
嘴唇开合几次,像是含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嗯……”
这声沉吟拖得老长,听得守卫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喉结上下滚动。
谁知李承桢只是轻轻摇头:“不好说。”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反倒让守卫们心里更没底了。
李承桢瞧着守卫们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她随手拍了拍腰间的布袋,猴子立刻窜出脑袋——
眼珠子骨碌一转,竟从袋里摸出几块亮闪闪的碎银子。
两只前爪捧着,像模像样地朝守卫们作了个揖。
李承桢满脸歉意:“今日是小道冒失了。”
她将银钱双手奉上,忽又凑近低语:
“回去记得用三片柚子叶煮水擦身,再用粗盐在门槛划道线——
可千万赶在太阳落山前办妥。”
她话说三分留七分,老谜语人了。
可越是这般讳莫如深,反倒让守卫们对自己脑补的恐怖情节深信不疑。
几人交流着眼神,你来我往间,早把《The Walking Dead》演到了第十季。
守卫们接过还带着温度的银子,原本的怒气早抛到九霄云外。
余下一腔感激。
只是这感激里多少透着点战战兢兢的劲儿。
明明被白吓了一回的是他们,可为什么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竟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守卫长忙不迭拱手:“道长正事要紧,我等就不耽搁了……”
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让开了道——
请尽快走人,别在城门口晃悠!
李承桢嘴角微扬,临走还留下一句:“请诸位谨记,谨记……”
三清铃“叮铃”脆响,小粉猪立即甩着耳朵蹬动四蹄,车轱辘重新吱呀转动。
这场街头热闹终于散场。
李承桢一行顺利通过河州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行渐远。
只要赶到下一座城,就能彻底离开匡胥的势力范围。
到那时,密信送出——
这桩交易里,属于李承桢和大牛的那一半,也就完成了。
远山在落日余晖中镀了层金边,晚风掠过荒草,捎来几分秋凉。
大牛突然舒展筋骨,望着渐近的终点,终于将盘旋已久的疑问抛了出来:
“咱们偷偷摸摸赶路不是更省事?”
这般招摇过市……当真妥当?
可离谱的是——
居然真就没人找上门来?
李承桢解释:“大隐隐于市,灯下黑才是真道理。”
一个哇众取宠的网红,谁会想到他是一个潜逃杀人犯?
直到手铐扣上时,还有粉丝在直播间刷礼物!
大牛回想宁先生教的“大隐隐于市”,是这么个意思?
藏着秘密的人越想躲,探照灯越往暗处打。
不如直接站进灯罩里——
灯不仅要打,还要打得亮。
“那些暗桩若听见有人当街编排他们将军,第一反应必是‘哪来的蠢货作死’。”
越是无所顾忌的提及“忌讳”,在有心人看来就越不是“忌讳”。
更何况,在“看破表象”的人眼里,他们不过是肤浅的乐子人。
愚蠢本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大牛一脸苦大深仇——
脑子越绕越糊涂,最后干脆咧嘴一笑:“你现在脑子好使,你说咋办就咋办!”
他突然一拍大腿:“哎!顺妞,那咱进城时咋不也装僵尸呢?”
他学着僵尸蹦跳的样子,“要是多蹦跶两下,保管连匡胥的狗腿子都得吓趴下!”
李承桢斜眼打量着大牛脸上那两团晕开的胭脂,嘴角抽了抽:“你不嫌累得慌?”
“嘿嘿,是我想岔了……”
大牛扭了扭脖子——
哎?好像也不怎么难受。
李承桢把三清铃往袖中一收,正色道:
“匡胥能带走的亲信绝不会多。
人多嘴杂,难保没有异心。
他自己都是个叛国求荣的货色……”
说到这里她突然嗤笑一声,“难道还指望手下人能有什么忠义?”
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人心本就贪多,聚在一处更是各怀鬼胎。
见得多,想得多,又离了主心骨,再铁打的忠心也经不住身边人日夜撺掇。
“人手不够的时候,守株待兔最划算。”
她远眺前方朦胧的城楼影子,“河州四个城门,只有通往京城的南门,才是他们严防死守的要害。”
“等目标出了城……”
李承桢两眼一狭,拇指在脖子上一抹——
“直接在荒郊野地解决。”
那些见不得光的耗子,难道还敢在城里闹出动静?
如今,双方都在暗处,各凭本事。
“咱们光明正大走南门,这出大戏啊,就是给他们预备的。”
道士可是她的老本行,自然驾轻就熟,绝不会露出马脚。
反正临行前,她已经起了一卦——
区区“玄武”小神,还受月令所克,衰弱无力。
还想制她这“九天”威悍之神?
九天者,天高海阔任我行!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能一直走野外而不入城……
拜托,这里是古代。
车都是用牲畜拉的,还指望有高德导航?
就是搁九十年代跑货也该知道——
宁绕百里官道,不抄三里野路!
钻小树林送货试试?
轻则丢货,重则填沟。
要走得安稳,还得走官道:
一来,官道是朝廷修的驿路,沿途都有路碑标记,土匪也不敢在官道上太放肆。
二来,关键的城镇也是确认路线的重要节点。
在城镇中,他们可以向当地人打听路况,获取准确的信息,确保不会走错路。
再者,进城还能采买干粮饮水。
李承桢和大牛其实都是没怎么出过远门的路盲。
两人能够从战场顺利回到石井村——
除了能憋,还因为村子离战场不算太远。
李承桢和大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钰一句话没插进去。
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板车上,望着蓝天白云。
旁边猴子啃野果的“咔嚓”声近在耳边,吵得他脑仁疼……
算了,也别胡乱怪猴。
不一定是吵的。
他望着头顶那片湛蓝,几缕云絮慢悠悠地飘着,像是要把时光也拖慢似的。
李承桢这番说辞,周钰将信将疑——
总觉得此人是憋着坏,要看他笑话。
可对方句句在理,严丝合缝。
饶是他满腹狐疑,也揪不出半点破绽来。
李承桢……到底是什么人?
时而语出惊四座,时而懵懂似稚童。
仿佛天神将星辰与碎石一同塞进陶土,烧制出这尊令人费解的器皿。
也罢,路没走错就行。
暮色中,同柏城若隐若现。
李承桢的指尖梳过粉毛猪柔软的鬃毛,夕阳将人畜相依的画面镀上金边。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车辙,粉毛猪舒服得直拱她掌心。
却听那温柔嗓音轻笑道:
“冲刺吧…
待肌肉纤维震颤到巅峰——
入口才够弹牙。”
粉毛猪欢实地加速奔跑。
这头天赋异禀的粉毛猪哪里知道,前方的城门,其实是它的鬼门关。
纵你能文能武能吃苦、咖啡拉花能拉出《清明上河图》——
该裁你时还得裁!
李承桢收回了手。
她知道,这是旅途的一部分,为了烤……
不,为了生存。
人们总是不得不作出艰难的抉择。
板车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