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马闲着

46、方知温暖（5）

　　第二天，姐姐说她做了自己爱吃的，可她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胃口。
　　她说：“其实是我做的不好吃。”
　　“好吃的。”我说。
　　她做的每一样饭菜都很好吃。在遇到她以前，我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我妈做的，她做的才叫好吃。”姐姐一边用筷子清戳着米饭，一边悄悄观察我，“过几天国庆放假……我带你回我家吧？”
　　回……她家，姐姐的……家。
　　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和我一样，在遇到对方后才有了家。
　　原来，姐姐已经有自己的家了。
　　那她回了自己的家后，还会回来吗？
　　“没事，你要是不想去……”
　　“想去！”
　　我连忙打断姐姐的话，生怕自己听到会被抛下的话：“我想去的，姐姐。”
　　似是看出我的纠结与犹豫，姐姐笑着安抚我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在这过节也行，不过你可能要帮我添个柴摘个菜啥的。”
　　我……们？
　　“你也不回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想什么呢？你都不去，我回去干什么？总不能把你一个小孩留家里吧？”
　　“你会想家吗？”
　　当时车里的同伴都说会想家，会想家里的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想外公外婆，甚至会想家里的小猫小狗。
　　姐姐离开家久了，也是会想家的吧。
　　“还行吧。”姐姐托着下巴眨了眨眼。
　　那还是想的。
　　“我愿意去。”我望着姐姐坚定道。
　　“真愿意？”姐姐不确定地询问。
　　“嗯。”我点头。
　　“行！我这两天提前把东西收拾了，星期三一放学我们就走，我到时候到学校门口接你。放学就走！”
　　此刻地姐姐开心地像个小孩。
　　“对了，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外露地表达情感。
　　她肯定有个有爱的家庭，还有爱她的爸爸妈妈。
　　真好啊。
　　一直有人爱着姐姐。
　　之后的几天里，姐姐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这个忘了那个忘了的。周末更是带着我去了集市，大包小包地买了很多水果零食。
　　可是，姐姐的父母会喜欢吃辣条吗？
　　好像大人们都是不爱吃这些东西的，他们说这些是垃圾食品。
　　对于我的疑问，姐姐得意洋洋地解释：“当然不喜欢。这些都是买给咱俩吃的。我每次回家都是买自己爱吃的零食。”
　　“那他们不会不高兴吗？”
　　“怎么会？家里的零食本来就是小孩吃的多。而且，这些零食他们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吃过。我带回去，他们无聊的时候吃点，吃着吃着就喜欢了。”
　　“前面那家蛋糕店有杯子蛋糕，去买几个……”
　　姐姐又拉着我进了蛋糕店。
　　“5个杯子蛋糕——”冲老板喊了声后，姐姐又拉着我去看展示柜里的蛋糕模型，“你看这些蛋糕，有没有喜欢的？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们过来买。”
　　“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姐姐回头问我，“这个喜欢吗？上面还有个洋娃娃。”
　　生日……
　　“不知道。”我没过过生日，也不知道生日是哪天，只从那些愤怒的指责里知道自己今年八岁。
　　姐姐指着蛋糕模型的手顿了几秒，而后迅速收回转身看向我：“下个星期四，十月一号给你过生日。”
　　“啊？”我茫然看着姐姐，不明白她是通过什么判定，我应该在那天过生日的。
　　“小孩子不是祖国的未来嘛？”姐姐弯腰摸着我的脑袋，眉眼弯弯地解释，“正好十月一号国庆节，跟祖国一起过生日，和祖国一起茁壮成长。”
　　“老板，店里还有其他款式的蛋糕吗？我们定一个。”姐姐倾身冲里间喊道。
　　“桌子上有蛋糕图，你们先看看——”老板从里面探出头来。
　　“过来，坐这。”姐姐拉着我坐到圆桌前，并将印有蛋糕图片的书册塞到我手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们星期三不是回……奶……奶奶家吗？”
　　姐姐说，我要喊她的妈妈为奶奶。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奶奶而不是外婆，但姐姐说得都是对的，我只要乖乖照做就好。
　　“你奶奶家就住隔壁镇，离这里也不远，骑自行车的话……也就三四十分钟吧。提前在这订了，到时候直接来拿就行。”
　　“这些有洋娃娃的不喜欢吗？”姐姐再次询问。
　　“选好要哪款了吗？”蛋糕店的老板拎着打包好的纸杯蛋糕走了出来。
　　“没呢，款式太多了，都挑花眼了。”姐姐接过纸杯蛋糕放到桌子上，“其他小孩过生日都订什么样的？”
　　“小女孩嘛——基本都是喜欢上面有洋娃娃的。其实水果的跟纯奶油的也不错，这两个订的也多，价格也合适。”
　　“要不然，就选个有洋娃娃的吧。”姐姐看向我说。
　　“水果的吧。”我指着其中一个铺满水果的蛋糕图片道。
　　水果的便宜点。
　　而且，姐姐很喜欢吃水果。
　　“不喜欢洋娃娃？”姐姐问。
　　“不喜欢。”我坚定摇头。
　　“行吧。那要水果的，确定要这款了吗？后面还有，要不要再看看？”姐姐又歪着头把书页往后翻了几页。
　　“姐姐有喜欢的吗？”我问。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你过生日肯定选你喜欢的就行。”姐姐又笑了起来。
　　“那就这个吧。”这个上面的水果最多。
　　“那老板，就订这个吧。”姐姐和我一起指向那款蛋糕。
　　“哪天拿？订多大的？”老板拿过那本书，一边往店内走，一边问。
　　“八寸吧，十月一来拿……”姐姐也起身跟了过去。
　　姐姐在那边和老板交流蛋糕上当季没有的水果换成什么，我坐在圆桌前盯着姐姐的侧脸看得入神。
　　她脸上的酒窝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若隐若现，轻柔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落至脸颊，就这样，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发丝和酒窝，短暂的碰触到了一起。
　　而后，发丝被主人的手迅速拂去，别至耳后。
　　“想什么呢？”
　　那只手突然挥动在我眼前。
　　“走吧，蛋糕订好了。”
　　手的主人也在我面前俯下身。
　　猛然地对视，让我立刻回神：“姐姐的生日是哪天？”
　　“啊，生日都是小孩过的，大人不过生日。”
　　大人不过生日？
　　真的假的？
　　“走啦，回家。”
　　姐姐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出去，我也拎着几个轻些的塑料袋跟了上去。

　　【篇后语】
　　“大人真的不过生日吗？姐姐应该不会骗我吧。
　　可是，就算大人不过生日，我也很想知道姐姐的生日是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