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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苍邪剑鸣惊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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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张科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扶起他,“您没事吧!”
那人看向破破烂烂的房间,眼底神色不明,“糟了,大乱大乱呐!”言罢,消失在原地。
“张局,怎么回事啊?”
“是啊,老先生说的‘大乱’是什么意思?”
张科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不知道,尽全力追踪那东西的去向,务必要把它找回来。”
洗完澡出来,他看到池望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些。
听到脚步声,池望君抬起头:“浴室的灯有点问题,老是一闪一闪的。”
“估计是接触不良,”江怀夜走过去坐下,“我马上让人来修。”
池望君拦住他找手机的手,“等明天吧,夜间不方便。”
“行,”江怀夜擦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你今晚先用我房间浴室吧。”
“好。”
窗外狂风大作,江怀夜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夜空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银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江怀夜分明听见空气被撕裂的锐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以破竹之势冲这里撞来。
“小心!”池望君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江怀夜往身后一拽,自己则迎着那道银光抬了手。
江怀夜跌坐在地毯上,只看见池望君的手此刻正泛着淡淡的莹白,掌心前半寸的地方,赫然悬着一柄通体流转着冷光的长剑。
那剑约莫三尺长,剑鞘是暗紫色的鲛绡,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剑柄末端镶嵌的鸽血红宝石正随着剑身的震颤微微发烫。
它像是有生命般剧烈挣扎,剑刃嗡鸣着想要挣脱池望君的禁锢,可每当它往前递进一步,池望君掌心的莹白就会更盛一分,将它死死摁在原地。
江怀夜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不认识这柄剑,却莫名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钝痛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就好像这剑本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刻正隔着时空向他发出无声的呼唤。
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挣扎得愈发猛烈,剑鞘上的云纹突然亮起金色的光,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影子穿着赤色古袍,身形挺拔如松,可没等江怀夜看清面容,就被池望君骤然收紧的力道打散了。
“铮——”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池望君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显然也没想到这剑的力量会如此霸道。
可是,那剑突然安静了下来,剑身上的冷光渐渐柔和,甚至亲昵地往池望君掌心蹭了蹭,鸽血红宝石的光芒也变得温驯起来。
池望君一愣,掌心的莹白缓缓褪去。他垂眸看着那柄突然乖巧下来的剑,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这剑上的气息明明带着凛冽的杀意,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竟从剑身上感受到了……欣喜?就像迷路很久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亲人。
“这是什么?”江怀夜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他走到池望君身边,视线落在那柄剑上,指尖刚要碰到剑鞘,就被池望君按住了手背。
“别碰它。”池望君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这剑里沉睡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而这力量,似乎与江怀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止,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让江怀夜碰到这剑。
剑像是不满池望君的阻拦,又开始轻轻震颤,只是这次不再带着敌意,反倒像是在撒娇似的蹭着池望君的手腕。
剑柄上的红宝石突然发出一道红光,在池望君手腕上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印记。
池望君猛地缩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印记只是幻觉。
可掌心残留的温热触感却骗不了人,那是一种久违的、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熟悉感,像是遗忘了千年的记忆碎片,正随着这剑的靠近一点点拼凑起来。
“它好像……认识你。”江怀夜的目光落在池望君微微颤抖的手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注意到池望君刚才挡在他身前时,脖颈处的衣领滑落,露出的锁骨窝里,有一颗极淡的朱砂痣,像被人用指尖点上去的。
长剑似乎听懂了江怀夜的话,剑鞘轻轻磕了磕池望君的手背,像是在应和。
随后它不再挣扎,温顺地悬浮在池望君掌心,剑身上的云纹渐渐隐去,只留下那抹鸽血红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极了谁含在眼眶里的泪。
池望君慢慢握紧了手,将长剑拢在掌心。他能感觉到剑里传来的雀跃,那是一种跨越了生死轮回的亲昵,它等了无数个春秋,就是为了在这一刻遇到他。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偶尔闪过的碎片里,有漫天的火光,有染血的白袍,还有一个总是背对着他的赤色身影。
江怀夜的手搭上剑身,轻轻摩挲着指下的凹凸,“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在他的皮肤触到剑刃的刹那,整柄剑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光芒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暖意,像是浸泡在初春的泉水中。
江怀夜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烽火连天的战场,雕梁画栋的宫殿,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锦袍,手持长剑,站在漫天飞雪里回头,眉眼间的决绝与温柔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江怀夜!”池望君下意识地想去拉他,却被白光形成的屏障弹开。他站在光晕外,看着江怀夜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记忆深处挣脱出来,带着尖锐的疼痛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捂住额头,那些零碎的画面也跟着钻进他的脑海
——同样的战场,同样的飞雪,还有一双染血的手。
白光在两人的怔忡中渐渐收敛,最终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球,悬浮在半空。光球缓缓旋转,光芒散去后,露出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那孩子穿着一身绣着云纹的白衫,头发用同色的发带束成两个小小的发髻,脸蛋圆嘟嘟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呜呜呜,主人,主人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江怀夜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又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剑——此刻它已经安静下来,剑穗温顺地垂着,像是完成了使命的信使。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剑身的冰凉,方才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渐渐清晰,那个赤色锦袍的身影,眉眼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人?”池望君把抱着自己腿的人推开。
小孩抽抽嗒嗒地哭述:“我是苍邪剑剑灵,你是我主人夫人。”他手指向江怀夜,“他是我主人。”
池望君:“……”
“胡说什么?”江怀夜耳尖微红,“我带你回房休息。”他不再多言,半扶半抱着池望君往卧室走。经过插在地上的苍邪剑时,剑身轻轻震颤了一下。
苍邪看着两人要走,“哇”的一下大哭。动静吵醒了别墅里的其他人,保姆刘姨慌慌张张跑来:“少爷,出什么事了?”
她是临时从老爷子那撬来的,所以看见自家少爷腿上的“挂件”,又看看被扶着的池望君,心里一惊,莫不是少爷之前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母子来要说法吧?
可是……这位“夫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
“刘姨,没事。”江怀夜按按眉心,“这是我朋友池望君,这是……一个远房表亲的孩子,托我照顾。”
他看了眼还在抱着池望君大腿哭个不停的苍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对刘姨说:“刘姨,你先带他去客房洗把脸,给他找点吃的,哄一哄。”
刘姨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江先生。”她走上前,温柔地对苍邪说:“小朋友,别哭了,阿姨带你去吃小蛋糕好不好?”
苍邪抽了抽鼻子,看了看池望君,又看了看江怀夜,似乎有些犹豫。
池望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去吧。”
苍邪这才点点头,乖乖地松开池望君的腿,被刘姨牵着往屋里走。
走之前,他还回头冲池望君挥了挥手:“望君大人,我吃完蛋糕就来找你!”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怀夜转头看向那把依旧悬浮在空中的剑。
剑身上的暗纹缓缓流淌,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剑柄。
这一次,没有白光,只有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像是久违的朋友在轻轻拥抱他。
池望君看着他,轻声问:“你想起什么了?”
“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江怀夜摇摇头,“看不太清。”
“我明天问问师兄,是否知晓这把剑的来历!”
江怀夜蓦然想起苍邪对池望君的称呼,喉结微微滚动,胸腔炽热,像有一团火蔓延到四肢百骸,“嗯。”
“怎么了?”察觉他不对劲,池望君下意识地伸手用灵力探寻他体内,“受伤了吗?”
“没事,有点口渴。”
几乎是落荒而逃,池望君不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中某个身影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又只剩空白一片。
据苍邪所说,他苏醒时便被封印在特殊事件处理局那间屋子里,直到今天才冲破封印。
“我跟你讲,有个老不死的一直想吸收我身上的力量。”苍邪咬了大口蛋挞含在嘴里,“他还说我是无主之物,放屁!我有没有主人,我还不知道!”
池望君坐在他对面,“既然你记得江怀夜是你主人,那千年前发生的事你肯定知道。”
闹腾的苍邪瞬间噤声。
“那个……这个……不让说。”
“谁不让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