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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旧梦千年谁人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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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送走后,兔儿爷缓缓踱步至庭院门前,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爷,他们是什么来历?”之前领路的老太太变换成一个小童,“那个长头发的跟清远上神有什么关系吗?”
他眼底遗憾之色闪过,低声喃喃:“是啊,你们都不记得了。”
兔儿爷站在青石阶上,目光仍停留在三人消失的巷口。晚风拂过他银白色的发丝,那双看尽千年沧桑的眼眸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爷,您刚才说什么?”小童仰头问道,那双刚刚还布满皱纹的眼睛此刻明亮如星。
“无事,杵儿,将红伞取来。”
“哦,是。”他不懂,为什么爷要留在两个凡人身边,虽然他们气运深厚。
每月十五,兔儿爷会执一红衣按固定路线行于南城,凡事伤者,无论修士,无论妖物,皆可得到救治。
而路的尽头,是一座庄园。
再言池望君这边,回到酒店后,他把丹药给江怀夜服下,又以自身神力为其护法。
丹药入喉即化,一股清凉之气瞬间游走江怀夜四肢百骸。池望君掌心凝聚金色神光,轻轻按在江怀夜心口。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映照在江怀夜苍白的脸上,竟隐约浮现出些许银辉。
完事之后,池望君坐在床沿,指间轻轻搭上对方太阳穴,向他注入了定量的护体神力。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江怀夜双眼微微掀开一点缝隙,刚想动动胳膊就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枕着,疑惑的低头看去,直接把自己下一跳。
握草,池望君怎么在我床上?
不会是我犯浑把人家绑上来的吧?!
啧,我也打不过他啊!
江怀夜心跳如擂鼓,脑中飞快闪过昨晚的碎片记忆——丹药、神力、还有那双在月光下格外专注的眼眸。
他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角,确认两人衣物完好无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在幻想什么?”池望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你昨夜气运有点紊乱,我担心你半夜出问题。”
江怀夜下意识看了眼酒店沙发,又猛地一拍脑门,池望君怎么能睡沙发呢?!
苍邪也从剑里蹦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我敲,主人,你脑子里的冰长毛了?”
江怀夜:“……滚!”
两人斗嘴的间隙,池望君已经洗漱完了,正立于落地窗前看脚下车水马龙的世界。
“此地……当是有两个气运醇厚的人坐镇。”他盯着远处的太阳,不觉晃眼。
酒店房间内,晨光熹微,将现代设施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起来。池望君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着这座逐渐苏醒的城市,他眼中金芒微闪,在解析着这座钢筋水泥森林中流淌的无形之力。
“两个气运醇厚之人坐镇?”江怀夜揉着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那得厚成什么样?走路捡钱,跳崖得宝那种?”
池望君微微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并非如此浅薄。大气运者,其运泽被一方,维系平衡,他们的抉择往往能影响一地甚至一界的走向。并非为己牟利,而是与天地共鸣。此地……很安稳,邪秽之气较他处稀薄许多,皆赖于此。”
“听起来像是人形自走吉祥物。”江怀夜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兴奋起来,“既然来了,也别光在酒店待着。南城好像有不少古街老巷,来都来了,去逛逛?说不定能感受到更多……‘气运’?”他主要是自己闷坏了,想找机会溜达。
池望君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亦可。行走市井,或许能探听到更多关于兔儿爷的事,以及他身上异样气运的线索。”
他并未忘记苍邪昨夜所言——那极纯的气运并不属于兔儿爷自身。
苍邪也从剑中显化出模糊的少年虚影,蹦跳着赞同:“好呀好呀!主人,说不定街上有好吃的!”作为剑灵,他对人间烟火气有着别样的向往。
意见一致,三人稍作收拾便出了门。
南城的古老街区与现代化的都市仅一街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旁是飞檐翘角的旧式建筑,店铺林立,售卖着传统小吃、手工艺品、古玩旧书,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气和淡淡的檀香味道。
游人如织,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池望君一袭现代装扮也难以完全掩盖其出尘气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江怀夜在和苍邪抢零食,故意举得很高,把小孩形态的苍邪气的半死。
“你们……好幼稚。”
正说着,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视线投向一条岔出去的小巷。
那巷子相比主街显得冷清许多,阳光难以完全照射进去,显得有些阴晦。
“那边……有点不一样。”池望君微微蹙眉。
江怀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那条巷子好像没啥店铺,可能是居民区后巷吧?看着是有点暗。”
苍邪抽了抽鼻子:“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又掺着点香火味,怪得很。”
池望君率先向巷口走去:“去看看。小心些。”
巷子很深,两侧是高高的马头墙,遮挡了大部分阳光。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潮湿霉味越重,之前闻到的若有若无的腥臭和香火味也隐约可辨。
巷子里异常安静,主街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从巷子深处传来,听起来像个孩子。
“有人?”江怀夜警惕起来,将吃完的糕点盒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下意识地站得离池望君近了些。
池望君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眸中金光更盛,仔细扫视着前方。
他的神力感知到前方拐角处,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阴冷的能量团蜷缩着,那哭泣声正是从中发出。
“不像活人。”池望君低声道,“气息阴秽,怨念缠身。”
三人谨慎地靠近拐角。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旧棉袄、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墙角,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着。她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小朋友,你怎么了?”江怀夜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转过头——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直到耳根的笑容。
“嘻嘻……来陪我玩呀……”
声音尖细扭曲,完全不是孩童应有的嗓音。
话音刚落,小女孩的身影骤然扭曲膨胀。浓郁的黑气从她身上爆发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巷子深处,温度骤降,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黑气中伸出无数只惨白枯瘦的手臂,伴随着凄厉的嚎叫,朝着三人抓来。
“邪祟!”池望君眼神一凛,反应极快。他一步踏前,将江怀夜挡在身后,右手并指如剑,璀璨的金色神光瞬间迸发,如同一柄利剑横扫而出。
“嗤啦——!”
神圣灼热的神力与阴寒邪气猛烈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那些惨白手臂触碰到金光,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瓦解,发出更加尖锐痛苦的嘶嚎。
黑气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了后面那扭曲可怖的本体——一个由无数怨念和残缺肢体拼接而成的巨大怪物,之前小女孩的形象不过是其诱饵般的伪装。
“吼——!”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多的黑气触手如同狂舞的毒蛇,从四面八方袭向池望君。它感知到了池望君身上那股令它恐惧又垂涎的纯净神力。
“苍邪!”江怀夜虽惊不乱,低喝一声。
“来了主人!”苍邪的虚影瞬间没回剑中,下一瞬,江怀夜手中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自动出鞘半尺,森然寒气弥漫开来,剑身之上暗红纹路亮起,散发出嗜血的战意。
江怀夜一把握住剑柄,虽然目前“身娇体弱”,但剑在手,胆气顿生。
他手腕一抖,挽起一道剑花,凌厉的剑气斩向几股试图绕过池望君袭向他的黑气触手。
剑气与黑气碰撞,发出噗噗的闷响。江怀夜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心下骇然:“这东西好强的怨力!”
池望君面色沉静,应对得从容不迫。他身法飘逸,在狭窄的巷道内辗转腾挪,每一次指尖点出,都有一道金色神光精准地洞穿袭来的触手,或是击打在怪物本体上,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净化着其中的怨气。
然而,这邪祟盘踞此地已久,吸纳的阴秽之气极重,怨念又格外执着,虽然被池望君的神力克制得嘶嚎不断,黑气消散又凝聚,竟一时难以被彻底净化。
它疯狂地攻击,不惜消耗本源,使得巷内阴风怒号,飞沙走石,两侧墙壁上都被逸散的黑气腐蚀出道道痕迹。
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巷子口开始有路人好奇地探头,随即被里面黑气弥漫、金光闪烁的可怕景象吓得尖叫逃开。
就在池望君准备凝聚更强神力,一举将这邪祟核心击溃之时——
“住手!特殊事件处理局!立刻停止一切能量攻击,双手抱头蹲下!”
一声清脆却带着威严的喝声从巷口传来。
只见巷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三男一女四人。他们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制服,肩章上有特殊的徽记。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扎着利落的马尾,眼神锐利,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刻满符文的枪械,枪口正对准巷内的三人……主要是正在施展神力的池望君。
她身后两名年轻男子则手持类似罗盘和能量探测仪的装置,屏幕上数据飞快跳动,最后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面刻满符文的盾牌,挡在最前面,神色凝重。
高处有人正在布阵。
池望君动作一顿,眉头微蹙,看向巷口这群不速之客。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着不同于普通修士的能量波动,更系统,也更……戒备。
那邪祟可不管来的是谁,趁此机会,发出一声尖啸,凝聚剩余所有力量,化作一支巨大的黑色利箭,猛地射向为首的那名女队员。
“小心!”手持盾牌的大汉厉喝一声,猛地将盾牌砸在地上,符文亮起,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盾。
但那黑色利箭蕴含的怨力极强,光盾剧烈震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