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新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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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沙军区在赤厄军区外设置了两个空间站，它们漂浮在轨道上，每一个都可以容纳几百名军人。
一个巡航回来的士兵重新连上空间站内的频道，银白的舱体内，通知的信号一闪一闪。他侧过头，望向舷窗之外，宇宙无尽的黑暗里，几支陌生舰队的身影逐渐浮现。
陈醉在居住舱里，看着自己姗姗来迟的成绩单，忍不住长啸一声：“呜呼！全部及格了！”
谁懂！谁懂在索兰军校能科科及格的含金量！
每张卷子到处都是论述题，老师没一个喜欢按照考纲出题，在这种糟糕的考情里，能考及格，靠的不是努力，更多靠的是命运。
宋承屿坐在他旁边，抓着床边的扶手，没什么表情，也在刷着光脑，他恨不得直接一个熊抱上去。
感谢自己，感谢老师，感谢助教，感谢宋承屿，救他狗命。
迪曼平躺在狭窄的床上，用绳带在自己的手臂上牢牢缠了几圈，闭着眼道：“看不了一点，成绩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啊啊，我讨厌这种失重的感觉。”
学校没有给他们这些学生太多准备的时间，下达通知之后，将近两百名学生迅速被集结前往军区港口，坐上最大的运输舰，往赤厄军区赶去。随行的老师们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实地训练而放弃改卷，于是，在宇宙里航行了十几天后，学生们收到了自己期中考试的结果。
不是每个学生，都有这种星际长途航行的经历，所以实训的第一步，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迟寒翎道：“接下来我们可是要自己驾驶战舰的，你连这种大型运输舰坐着都嫌晕，之后怎么办？”
“你不要质疑我的战斗素养，我只是坐不习惯这种长途的运输舰好吗？”
迪曼最讨厌这个女Alpha动辄就嘲讽他，句句阴阳怪气，他双手扒着床沿，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
心再不静下来，他就更难受了。
“我们快到了。”宋承屿的声音忽然从他脑袋边上传来，他伸头一看，发现这个Beta在他们斗嘴的时候，走到他的床边上，盯着舷窗外面，看了许久。
顺着Beta的视线望去，远远地，那颗星球的轮廓晕染了赤红与昏黄双色，出现在了运输舰的斜左前方，它像是宇宙中一块椭圆的石砾，在千锤万炼中，生出了片片烧灼的红意。
无需靠近，就能看出这颗星球上的生存条件极差。
难以想象，最早建立赤厄军区的那一批先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困苦，才能在这浩大的荒凉上开垦出属于人类的一片天地。
“这个地方只剩下了两个空间站么？”
“对，赤厄军区幸存下来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现在这个地方由克沙军区全权监管。”景御回答着问题，也走到了舷窗边上，看着运输舰和周边的战舰群，缓缓靠近那两个宏大的空间站。
宋承屿望着眼前慢慢放大的空间站，它像一个嵌套了许多小圆弧的巨大圆环，被银灰的涂料掩盖了原先的金属光泽，它的环状外型上衔接了一个个柱状的舱体，有些舱体上还装了突出的观察舷窗和机械臂。
这个圆环没有特别的中心区域，核心舱和其他舱体混在一起，并不分明，大多数舱体露出外嵌的对接口，主要就是为了接驳那些巡航来回的战舰。
两个空间站没有太多的作用，也完全比不上群舰指挥里的主舰，仅仅作为一个人类在茫茫宇宙中搭建出来的接驳港口。它们只承担着中转的位置，储存信息和资源，允许军队停靠休息，像是每个军区设在星球外缘轨道上的一个标志，殷勤接待着每一个路过的旅者。
运输舰与空间站缓缓接上，所有学生自行整肃，随后列队出了运输舰。
空间站有很严格的出入程序，悬在内舱门口的电子眼扫过了每个学生的面部，判断是否与系统中的图像信息对应，确认之后才允许通过。电子眼的臂身上还附着一个微型的污染因子检测仪，在每个人经过时报出实时的污染因子浓度。
克沙军区很早就收到了来自第一军区的通知，并与这两个军校都进行了提前的协调。进入内舱之后，在每个以宿舍为单位的五人小队面前，都早早站好了一个被分配过来的带教士兵。
“我叫付钰，今后由我负责你们队的训练。”
站在宋承屿他们面前的带教士兵个子不高，是个剃了光头的女Alpha。她深邃的眼窝下起了两道不甚明显的青黑，看上去极其困倦，自我介绍得也很简短。
其他队伍的带教士兵为了尽早建立起自己的威严体系，对着这群学生新兵，或面露凶意，或面无表情，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了基础的指令训练。
在他们的衬托下，付钰的画风显得格外清奇。陈醉打量着她，下意识和站在自己旁边的迪曼对了个眼神。
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付钰干脆道：“跟我来。”
她领着自己的五个新兵，直接跨了十几个舱。
每个舱都很狭长，两边的舱壁上十分光滑，空无一物，整齐地排列了很多个门，和宿舍的空间布置相近，估计就是给士兵居住的地方。
这个带教士兵似乎有些寡言，他们不断钻过一个又一个舱门，她始终没有说话。
带着五个人来到他们的居所，她让他们一一站在门前的小屏幕前录完了人脸和指纹信息，才道：“这里以后就是你们五个人的生活舱，生活区和睡眠区合并在里面。来到这里，你们首先需要做的不是训练，而是先适应这里的生活，记住空间站里的所有规章条例，你们适应了之后，我会带你们进入赤厄军区。”
说完，她竟拔腿就要离开。
“等等，”景御喊住她，“我们是来训练的，你完全没有跟我们介绍这里的训练日程。”
“我说的，就是你们的训练日程。”付钰回头，不耐道：“如果你想要军校里那种事无巨细的时间表，我这里没有，我提供给你们的训练内容，就是我刚才说的话。”
迟寒翎很不喜欢付钰表现出来的态度，她道：“你的训练内容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的依据作为支撑，我可不可以视为，这是你的玩忽职守呢？”
付钰并没有被她的话威胁到，看上去倒是更加疲乏了一点，“我一天要检修几十个战舰，如果你质疑的是我这个带教的教学素养，我认可，你可以换掉我。”
她抬腕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说：“我不想花太多时间给你们解释，你们也可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有任何问题，不用找其他人，用你们自己的光脑连接这个空间站的内部频道，直接问里面的人工智能，它知道任何事情。”
付钰离开之后，陈醉道：“克沙军区，竟然还有这么……松弛的士兵吗？”
迟寒翎道：“她不像基层的士兵，你也听到了，她会检修战舰，可能是技术兵种。”
仔细听付钰的话里行间，她对人际交谈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回避，同时，还藏了一种上位的逻辑自信。迟寒翎心想，这种风格，跟她底下那些搞科研的人，完全一模一样。这些人都有个明显的特点，遇到事情，比起找人，他们更喜欢利用机器或者说技术来直接解决问题。
“不管她是什么出身，我们没有必要更换带教士兵，先搞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景御决定纠正一下这两个人的注意力，付钰的话说得含糊，但也没有什么隐瞒。这根本不是玩忽职守，付钰对待他们很懒怠，纯粹是嫌他们累赘罢了。
在另一个舱室里，付钰将自己在床上固定好，准备啥都不管，先睡觉。
伊蒂斯坐在她对面，却丝毫不体谅她，笑道：“这里好不容易有一次带新兵的机会，听说你去接了人，没给他们半点颜色，反倒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她睁开眼睛，“哪有？我该说的都说得可清楚了，我已经尽到我的义务了，等他们搞清楚怎么在空间站里正常生活再说吧。”
“付钰，你跟我坦白，你是不是就想看他们在空间站里迷路，搞不清楚生活舱的位置，或者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娱乐设备的样子？”
“说实话，伊蒂斯，”付钰望着床顶，眼神放空，“都不是，我没有捉弄他们的兴趣。”
“从赤厄军区里逃出来之后，我才开始觉得，体能，技术，战术，这些全都不重要。他们只要在这个地方待得更久一点，或许就有机会，理解我的训练方式。”
那些在赤厄军区的日子，遥远却又仿若昨日。从这个星球的表面上匆匆脱出，她却没有远离它，看着星球表面变幻着的瑰丽色彩，时光成倍地逝去。
伊蒂斯仍然在笑，只是笑意越来越浅。
她被付钰的话拖拽回了那片痛苦之中，背后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痒，“别想那么多，也别觉得他们很聪明，付钰，你还是好好教教他们，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别让人小瞧了我们赤厄出来的兵。”
付钰“嗯”了一声，继续躺着。十分钟过去后，她重新坐起来，翻起了自己的笔记。
伊蒂斯诧异地看着她：“不睡了？”
“突然想起来，上午刚查的一个战舰动力问题出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新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