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审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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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遗木着脸，并没有开尊口对自己的尸体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拖来拖去这件事发表什么建设性意见。
但林风爽了，默默无闻做了这么久苦力，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遗脸上的表情越淡，他越爽。
岁宝宝也总算是想起被自己遗忘在后脑勺的事情是什么了，长泽是被戊己给收了，但流落到长泽手里的原遗的尸体……他居然忘了！
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岁宝宝捶胸顿足，悔恨不已，他被其他物灵委以重任，派来守着原遗，光守着本人去了，把原遗的周边忽视了。
实在是大失职！
林风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哎，要我说，原子、岁宝宝，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尸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乱丢呢？”
“这也幸好是被我找到了，要是我没看着，你可就顺着水流飘走了。”
眼见林风越说越快乐，戊己干脆施法把他的嘴堵住：“太吵。”
“尸体，你们，处理。”他丢下麻袋带着林风走了，徒留岁宝宝和原遗在原地各自凌乱。
一阵风从停尸房吹来，沁凉，阴冷，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岁宝宝缩了缩脖子，脖颈上的细小绒毛都肉眼可见地竖起来了，他大胆提议：“要不我们……”
两人的视线一同转向不远处的停尸房。
三天的时间一晃神就过去了，五人定好直接在镇河村见面。
因为白日还有不少村民在活动，为了不惊扰到别人，他们决定在凌晨举行仪式。
太阳刚下山，离凌晨还远，戊己也没来，王以桉和苹苹在屋里休息，原遗和岁宝宝在院子里守着。
原遗躺在树下的躺椅上，脸上扣着一本书，正闭目养神。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晃他的躺椅。
“有事？”原遗没有把书拿下来，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
岁宝宝蹲在他旁边，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他们下午就过来了，按照戊己那本古籍上的记载，把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大部分是从之前岁宝宝带回来的“垃圾山”里淘的，原遗只需要负责提供一小瓶血。
他的手放在扶手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脆弱又名贵的瓷器。
但即将用来划破这件瓷器的刀此刻就揣在岁宝宝怀里。
“原遗，你的手很漂亮。”岁宝宝的指尖靠在原遗的指尖旁边。
原遗动也没动，“嗯”了一声。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手哪里好看了，因为自小就要干活的原因，他的手掌、骨节上都有很多茧，到了冬天还会发红变肿，甚至右手小拇指指甲上还有一道疤痕。
马上要到五月了，这是虫子很喜欢的时节，原遗闭着眼，视野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各式各样的虫鸣，短促的、拉长的、震动的……
在这些堪称吵闹的虫鸣声中，他听见了耳边浅浅的呼吸声。
原遗下意识蜷缩起小拇指，却不期然碰到另一道温热。
岁宝宝捏住他的小拇指，凑过去仔细端详，呼出来的热气打在他的手背上。
“你做什么？”
“我看看啊。”
“看怎么下刀吗？”原遗抽回手。
“当然是看你好看啊。”岁宝宝不在意空掉的手心，笑嘻嘻地把原遗盖在脸上的书取下来。
黑暗骤然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夕阳明亮却并不是刺眼的光。
原遗闭着眼睛适应了片刻，听着岁宝宝的那句话，脑中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之前对方给苹苹搭配衣服的丰功伟绩。
他扯了扯嘴角：“那我该去整容了。”
岁宝宝：“……”
岁宝宝的审美是薛定谔的猫。
他瞪了原遗一眼，手伸进储物袋里一顿摸索，就当原遗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他在闹什么鬼动静的时候，对方突然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戴在了他脸上。
岁宝宝兴致勃勃：“你睁开眼看看。”
原遗睁开眼，就看见岁宝宝举着一面镜子立在他面前。
镜子里的他神情平静，黑发黑眸，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点就是多了一副粗框黑色眼镜。
“这是什么？”他纳闷。
“眼镜啊。”岁宝宝笑，眉眼弯弯，像一只讨到喜欢玩具的小狗，“没有度数的，我特意挑的，觉得很适合你。”
适合个屁，丑死了，跟个书呆子一样，眼睛瞎了才会觉得好看。
他正想出口嘲讽几句，岁宝宝举在手里的镜子就突然说话了，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很适合原大仙。”
这人怎么把同类随身带着，塞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原遗无语地把眼镜摘下来，反手把眼镜挂在岁宝宝头发上，从躺椅上站起来走了。
因为上次在公交车上莫名其妙的争执，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唯一能确定的是横在两人之间的屏障无声无息又多了一层。
岁宝宝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无所谓，他在暗地里把原遗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
他小心翼翼地没再提起任何关于“哥哥”或者“家人”的词。
但他始终不能明白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思来想去，他觉得，问题可能还是出在他离开的那四年，原遗现在对他的态度和四年前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此他还特意去咨询了其他衍灵，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和原初之灵比起来，衍灵对人类的感情更加了解熟悉，没准他们会知道原遗和他生疏的原因。
但岁宝宝本灵不靠谱，他交的朋友也不见得会更靠谱。
衍灵诞生的契机不仅是主人的执念，还可能是因为本体材质、存在时间太久、吸收了天地灵气或者其他特殊机缘等等，总之，不是所以衍灵都通人性的。
一群加起来凑不出一个心眼的物灵挤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两人不和的原因是：太久没见生疏了。
木椅神神叨叨：“大人你有所不知，虽然对我们物灵来说四年看起来没几天，但人类的寿命很短呐，他们觉得四年可长可长了。”
“对。”一旁的按摩锤也同意，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人间不是有一句话吗？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和原大仙四年不见了，这得有……”他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数没数清楚，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哎呀一声，“反正得有好多好多个秋天了。”
其他物灵也纷纷附和。
岁宝宝也觉得很有道理，虚心请教：“那要怎么做呢？”
众物灵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可以重新开始，再认识一遍，然后慢慢熟悉。”钟表物灵提议。
“得了吧。”有物灵反驳，“你这办法太耗时间了，一套流程走下来，等大人和大仙和好都不知道过去了几百年了。”
“嘿，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觉得……”
这场小型会议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岁宝宝旁听全程，斟酌良久，决定先采用一面的办法。
一面是个名字，名字主人是个镜子物灵。她提议说，先送点东西讨好原遗，神不知鬼不觉地拉近他们的关系。
“那你觉得该送什么好？实用的？强大的？罕见的？”岁宝宝第一时间其实想到的是送书，但他也不知道原遗在这四年间看了多少书，万一送到人家看过的，多尴尬？
一面当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镜子被端正地放在木椅上，巴掌大的镜面里是一个正在深思的少女。
少女双手并拢，放在下巴上，片刻后拍案而起：“想到了！”
“送礼物，当然要送漂亮的、用来打扮对方的东西。”
岁宝宝没懂：“为什么？”
“因为打扮漂亮会让物灵心情好啊……咳咳，我是说人类。人间现在不都流行什么穿搭、妆容之类的吗？”
“大人你想想。”镜面里的少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遗安静又沉默的脸。
“如果打扮得很漂亮，原大仙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心情变好？如果心情变好，那原大仙对你的态度会不会也跟着变好？”
岁宝宝一瞬间就被说服了。
不过物灵之间的内部会议，原遗是并没有察觉的，他能察觉的，只有岁宝宝这几天变本加厉的骚扰。
这物灵仿佛无孔不入，无论原遗是在看书、做饭、打扫房间、修东西甚至是睡觉，他都能看到岁宝宝带着一脸邪笑鬼鬼祟祟跑过来，强硬地把一个丑的要死的东西塞他手里，嘿嘿笑两声，一句话也不说，送了东西就跑。
跟有病似的，尤其是送的东西还特丑。
紫色斑马线的袜子、粘了小芭比娃娃的粉色发圈、不知道哪个朝代挖出来的金色镂空护甲，还有大红色的内……算了这个不重要。
原遗刻意找茬都找不出这么丑的东西来。
这就导致了他这几天做噩梦都是被岁宝宝的审美追杀，白天无精打采，连怼岁宝宝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这画面落在岁宝宝眼里，就是原遗对他的冷漠态度开始渐渐软化了。
岁宝宝受到激励，再接再厉，更努力地去讨好原遗……总之，一系列操作下来，两人的关系居然还真的奇迹般地变好了一点。
过程错误，结果正确。
原遗正想着要不要趁仪式还没开始前再补一个觉，就听见远方传来故人的噪音。
“原子！岁宝宝！”林风还是坐着戊己那辆大阵仗的三轮车，皇帝出巡一样轰隆隆就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他们商量的时候并没有把林风算进去，对方一个普通男高三生，不去上学跑乡下来搞封建仪式，难道还想继承戊己的衣钵不成？
戊己把车停在院子外，从驾驶座上蹦了下来，瞥了原遗一眼，十分高冷地说道：“不收，徒。”
原遗：“……”
原遗：“没人问。”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审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