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凰谋》真点

7、第 7 章

　　顾云逸捏着那封绝笔信，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不住地簌簌作响。

　　那寥寥数语，宛如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所有癫狂的执念，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

　　他猛地抬头，眼中风暴肆虐，再无半分醉意与迷茫，只剩下淬炼成冰的杀意。

　　“来人！”他声音嘶哑，却如同困兽绝境的咆哮，“点齐府中私兵，立刻！”

　　他甚至未曾看我一眼，一把抓起榻边佩剑，身影如旋风般冲出门去。

　　漆黑的夜空中，很快传来马蹄雷动、甲胄铿锵之声，杀气腾腾，直扑城南别庄而去。

　　我一夜未眠，静坐至天明。

　　拂晓时分，一名浑身浴血的亲兵疾步归来，沉声禀报：“将军已血洗别庄，救出一名老妪。赵家死士，尽数伏诛。”

　　后续消息零星传来：顾云逸亲率兵马，围了赵王府，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双方剑拔弩张，对峙于府门之前。

　　我知道，这仅是开端。顾家私兵再是悍勇，也无法轻易攻破亲王宅邸，更无法以此定赵王滔天之罪。

　　需要更大的力量，需要一场名正言顺的清算。

　　我取出那半块冰凉的血玉，紧紧攥入掌心。
　　苏家冤魂在上，今日，便是雪恨之时。

　　我换上最素净的衣裳，握紧血玉，直奔皇宫登闻鼓楼。

　　鼓声沉重，一声接着一声，震彻云霄，引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侍卫上前欲拦，我高举血玉，朗声宣告：“臣女苏婉清！原吏部尚书苏明远之女！蒙冤待死之身，冒死叩阙！愿献上赵王勾结狄戎、构陷忠良、谋害皇嗣之铁证！求陛下重审苏氏冤案，肃清朝纲！”

　　宫门沉重，缓缓开启。

　　我被引入大殿。
　　龙椅上，皇帝神色莫辨，目光落在我手中血玉之上。

　　我伏跪于地，将顾云逸从别庄取得、由乳母画押的证词，连同陆英飞多年追查的军饷账册、楚玉颜藏匿的狄戎密信，双手奉上。

　　“陛下明鉴！赵王贪墨军资，资敌叛国，罪证确凿！臣女父亲察觉其奸，竟遭先发构陷，致使苏氏满门蒙冤！一年前，顾将军夫人楚氏无意间获其罪证，赵家竟狠下毒手，以砒霜伪作难产，致其一尸两命！此乃乳母证词、此乃军中账册、此乃通敌书信！求陛下为苏家、为楚夫人、为未能出世之皇嗣血脉，主持公道！”

　　字字泣血，句句铿锵。

　　皇帝面色由沉郁渐至铁青，最终化为雷霆震怒。

　　“好个赵王！好个国之巨蠹！”他拍案而起，那怒意深处，更有帝王权术得售的冷光，“朕予他权柄，竟蒙蔽圣听至此！传旨！赵王府一干人等，即刻下诏狱！严查不贷！”

　　一场惊天动地的朝堂动荡，终以赵王府的彻底倾覆告终。

　　顾云逸围府之举，反成了“忠心护驾、迫不得已”。
　　他为保我安然脱罪，自请上交半数京畿兵权。
　　皇帝准奏，看似惩戒，实为顺水推舟的制衡。

　　雨夜，楚玉颜墓前。

　　顾云逸独自跪在泥泞之中，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面颊，分不清是雨是泪。

　　他抽出随身匕首，削下自己一半头发，置于冰冷墓前。

　　“玉颜……”他声音沙哑破碎，混在雨声中几不可闻，“我终为你……复仇了。”

　　他错得离谱，爱得疯狂，最终以这血与火的方式，偿还了这笔沉重的债。

　　一把油纸伞悄然移到他头顶，遮去凄风寒雨。

　　他缓缓抬头。

　　我执伞而立，静静看着他。

　　“姐夫，”我轻声开口，雨声淅沥，“该向前看了。”

　　他望着我，望着这张与玉颜酷似、却属于苏婉清的脸庞，眼中翻涌着无尽痛楚、释然，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疲惫。

　　他缓缓站起身，接过我手中的伞，微微倾向我这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