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摸鱼大师

69、第六十九章 病去如抽丝

　　护士看了云时影一眼，说：“家属帮忙把病人的手链摘了，做检查打针都不方便，还容易丢。”
　　云时影摸上开昭的手腕，那根黄金手链开昭一直戴着，云时影经常能摸到。开昭是很在意家人的，他的父母那样对他，他还是坚持走完了见父母的流程，开阳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吴惠和云飞天，他也用足了心思，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开昭会记着每一个人对他的好，也用善意和体贴回报。
　　昭昭不会骗人，昭昭不会害人，昭昭爱我，我也爱他。云时影想着，摸到了手链的龙虾扣，他习惯了摸索着做事，也习惯了失败，他并不着急，很有耐心地捏着细小的龙虾扣一次次常识。终于，手链松了下来，运输把手链塞到自己的口袋里，在开昭的手上亲了一口：“昭昭，手链在我这里哦，别担心。”
　　护士来给开昭抽血，核对名字的时候云时影直接答了，抽完血，护士冲云时影说：“家属帮忙按一下针眼。”
　　云时影开始顺着开昭的身体摸过去，护士才意识到云时影看不见，牵过他的手，按上开昭臂弯的棉签：“按五分钟，还有别的家属吗？”
　　云时影不敢乱动：“我父母去医生那里了。”
　　护士放下心来：“有事按铃叫我们。”
　　云时影茫然抬头：“铃在哪里？”
　　护士笑着说：“你父母回来会看到的，这一会应该也没什么事。”
　　云时影的神情有些焦虑，护士看在眼里，好歹是两个赏心悦目的帅哥，又有残疾，忍不住安慰了两句：“别太担心了，我们医院在全国也排的上号的，这不算什么。”
　　云时影心里其实也有数，开昭这么长时间以来精神紧张，殚精竭虑，骤然戳破谎言的气球，压力虽然得到了释放，对身体也造成了冲击，精神是放松了，身体却撑不住了。云时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嗯，谢谢。”
　　云时影又想起来，最近开昭抱起来是重了一点的，身上摸着也有了一点软肉。云时影自己也知道，和他在一起其实并不轻松，要顾及他的作息，上早班睡不了下午觉，上晚班还要早起，要接受他的点菜，要带他出去玩，晚上还要被他折腾，对了，他还住了两次院，开昭要来来回回跑，到医院照顾他。这么辛苦，开昭还长胖了，他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云时影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懊恼，几乎要哭出来，云时影听见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小心地摸上开昭的脸，低声说：“昭昭，我错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以后不会让你再这么辛苦了。”
　　开昭睡过去了，没有回应。云飞天和吴惠带着一个护工过来，没过多久，护士来给开昭打上了吊瓶。云时影坐上床尾，开始帮开昭按摩双腿，慢慢帮开昭释放完肌张力。开昭的腿又变得软软的，云时影顺手捏着开昭的脚，一边轻声说：“昭昭别睡啦，起来吃点东西啊。”
　　开昭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舒服，轻轻哼着，却依旧没醒。吴惠见孩子们并不像有嫌隙的样子，可见是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再多想，回家去帮开昭拿东西去了。
　　一瓶吊瓶下去，开昭的体温已经明显降低，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开昭还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微微转了转头。云时影正专注地听着开昭的动静，马上伸手摸上开昭的脸：“昭昭，你醒了吗？”
　　开昭只觉得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只好勉力“嗯”了一声。云时影又摸上了开昭的眼睛，感受到了开昭睫毛的颤动，笑了起来：“昭昭，你吓死我了。喝水吗？”
　　开昭轻轻蹭了蹭云时影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云时影亲了开昭一口，站起来让位置给护工，让护工喂开昭喝水。护工把床头升起来，把水送到开昭嘴边，开昭浑身没力气，就着护工的手喝了水，哑着嗓子说“熙熙。”
　　云时影马上贴上开昭：“昭昭，没事了，以后就好了。”
　　开昭知道云时影的意思，微笑道：“好。”
　　吊瓶打完，开昭的烧也退了。吴惠和保姆阿姨带了粥来，开昭靠坐在床上，身侧垫着枕头帮忙保持平衡，自己拿着勺子吃了几口粥。吴惠见开昭的手在抖，顺手接过了勺子，端起碗，坐到床边打算喂开昭。开昭的表情却有些为难：“妈妈，我不想吃了。”
　　吴惠没有勉强，站起来把碗递给阿姨，对开昭说：“没事，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舒服的时候硬吃对身体也是负担。”
　　开昭的声音软软的：“谢谢妈妈。”
　　吴惠笑容可掬：“乖，好好休息，今晚爸爸在这里陪你。”
　　云时影住院是爸爸陪床，开昭住院自然也要爸爸陪床，这是应有之义，开昭没再客气，只是问：“妈妈给我带轮椅来了吗？”
　　吴惠的笑容僵了一下：“我忘了，你有什么事要下床的吗？”
　　开昭看了一眼被子下伸出的导尿管：“也没有……”
　　吴惠又笑了：“那就好好休息，有事叫爸爸或者护工。”
　　开昭点头：“好。”
　　刚吃过东西不好马上躺下，云时影上了床，让开昭靠在自己身上，慢慢给开昭揉着肚子，说：“我晚上留下陪你好不好？”
　　开昭在云时影怀里完全放松：“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云时影的手慢慢移到了开昭的腰上，嘴凑在开昭耳边：“嫌我没用啊？”
　　开昭耳朵发烫：“不是……”
　　云时影的声音更低了：“我特别有用是不是？”
　　开昭的整个脸都红了：“嗯。”
　　吴惠过来摸了摸开昭的额头：“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脸还这么红？”
　　开昭转头把脸埋进云时影怀里，吴惠了然，大笑起来。
　　云时影磨磨唧唧到晚上探视时间结束才跟吴惠回了家，开昭住院，云时影自然又回了爸爸妈妈家里住。吴惠哀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拖油瓶扫地出门啊？”
　　云时影不服：“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吴惠心不在焉：“孩子总归要离开父母自己生活啊，你看人家昭昭。唉，他从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生病该怎么办啊？怪不得这么瘦，到底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云时影到底憋不住话，忍了忍，还是对妈妈说：“妈妈，昭昭真的太辛苦了……”
　　吴惠安静地听完了云时影的讲述，上网搜了新闻，又计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心有余悸：“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说，知道吗？我们要保护好昭昭。”
　　云时影点头：“我知道的，我只跟妈妈说。”
　　吴惠拍拍云时影的手臂：“也别跟昭昭说你告诉妈妈了，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云时影抱了一下吴惠：“谢谢妈妈。”
　　吴惠用力推开云时影：“恶心人，赶紧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