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摸鱼大师

68、第六十八章 病来如山倒

　　开昭讲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中间，云时影倒了水给开昭喝，抱开着去卫生间导尿，帮开昭换姿势垫枕头。云时影慢慢擦去开昭的泪水，轻声说：“我的昭昭，真是辛苦了。”
　　开昭紧紧抱住云时影：“是的。”
　　云时影轻轻捋着开昭的后背：“以后有老公在了，昭昭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有什么事都要跟老公说，好吗？”
　　开昭把头埋进云时影的怀里，传出的声音发闷：“好。”
　　开昭的身体已经疲惫至极，精神却过度兴奋，难以平静下来。云时影胸中的爱意满到要溢出来，他把开昭放平在了床上，不紧不慢地吻了上去，带着爱意的亲吻让开昭渐渐放松。云时影小心地进入了开昭，开昭轻声呻吟着，脑中最后一根弦终于熔断，意识离开了身体，只会叫着“熙熙”。
　　开昭很快昏睡了过去，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云时影，云时影照顾开昭习惯了，爸爸妈妈家里又是熟悉的地方，他熟练地打理好开昭，搂着心爱的人进入了梦乡。

　　前一晚睡得太晚，云时影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当然他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只是觉得怀里的人触感不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开昭是发烧了。
　　云时影马上出了卧室去找妈妈，吴惠没有犹豫，直接和云飞天进了云时影的卧室。开昭的眼睛是肿的，嘴唇是干裂的，身体被感知平面分成了两半，上面滚烫，下面冰凉，半昏迷着，对吴惠的呼唤没有多大反应。吴惠和云飞天对视一眼，云飞天马上转头去收拾东西，吴惠把一个小盒子和云时影的手机塞到他手里：“怎么把昭昭折腾成这样？去把义眼戴上，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
　　云时影听话照做，顺便检查了开昭的纸尿裤，纸尿裤是干爽的，开昭的小腹却有些凸起，云时影心道不好，应当是尿路感染尿潴留了。一直以来，因为看不见，云时影学不了插导尿管，开昭间隔导尿全是自己操作，爸爸妈妈也不会这个，现在只能赶紧去医院处理。
　　吴惠去看了看开昭的轮椅包，导尿管护理垫纸尿裤都有，也就不再往里面放什么，直接拿了包，也不折腾开着，让云飞天用被子裹着开昭，直接抱去车上。
　　开昭神志不清，浑身难受，一会像在被火烤，一会又如坠冰窟，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尿憋得难受，他只觉得呼吸困难，张着嘴用力喘息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开昭浑身瘫软，双脚却微微抖动着，无知无觉地互相磨蹭，逐渐呈现出一片红痕，当下却没有人注意到。好在云时影的怀抱让开昭觉得十分熟悉，给开昭提供了安全感，抚慰着开昭的心。
　　吴惠开车，云飞天打着电话，云时影在后座上抱着开昭，他把脸贴在开昭的脸上，感受着开着的高温，轻声在开昭耳边说：“昭昭不怕，很快就到医院了。”
　　吴惠忍不住数落云时影：“云时影，你这么大个人，不会照顾人就算了，还什么事都要昭昭迁就你。我早上去给你拿义眼才发现，昭昭的室内轮椅在浴室，他是不是从床上爬去门口的？吵架就吵架，你跑什么？你跑就算了，怎么连轮椅都不知道拿给昭昭？昭昭哪里比你方便比你容易了？你有点责任心好吗？你除了会折腾人还会什么？”
　　前一晚云时影虽然把开昭洗干净了，但是并没有开窗通风，吴惠老于此道，一进门就闻出来前一晚两人干了什么，所以认定是云时影折腾开昭。云时影已经被心痛和愧疚填满了，他也落下一行泪来：“我错了。”
　　吴惠听出云时影的鼻音，也不忍太过苛责，只是尽快往医院赶去。
　　云飞天提前打过招呼，车停到急诊门口的时候已经有护士推着轮床等着了。云飞天下车，从云时影手里接过开昭，直接放到轮床上，给开昭整理了一下身体。云时影赶紧跟下车，循着声音赶在护士推起轮床前摸到了床边。
　　路过护士站，护士指示云飞天留下办手续，只剩下云时影勉力跟着。护士急着送开昭去病房，没有注意到云时影看不见，也没打算将就云时影的速度，云时影很不习惯这种行走方式，终于在一个拐弯处摔倒在地。护士没有停下，只是高声说着让云时影直接去病房汇合。
　　云时影自己爬了起来，周围一片嘈杂，他已经无法分辨轮床远去的方向，手上又没有盲杖，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有人停下来帮助云时影，高大的男人低着头，仿佛一叶孤舟飘荡在无垠的海面，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云时影，云时影吓得瑟缩了一下：“是谁？”
　　吴惠的声音传来：“妈都不认识了？”
　　云时影松了一口气，摸上吴惠的手臂：“妈妈也不先出个声。”
　　跟着吴惠走对云时影来说驾轻就熟，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开始准备给开昭插尿管。吴惠怕以后提起来开昭会尴尬，没去看开昭，只是拖了张板凳让云时影坐在开昭头边，引着云时影拉住开昭的手。
　　吴惠从帘子里退出来，正遇上云飞天进门，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云飞天没出声，径直进了帘子。指望云时影学插尿管是不行了，还不如老爹自己学。开昭静静地躺着，表情里是不安和痛苦，云时影握紧开昭的手，伏在开昭耳边，轻轻和他说着话，试图让开昭放松一些。云飞天站在一边看着护士的动作，倒也不指望现场让护士教他，只是先看一下有个概念，后面好专门找人学。
　　护士手脚麻利，动作迅速，铺好医用铺巾，上下左右消了毒，轻轻松松把尿管插了进去，带着血丝的尿液缓缓流进尿袋中，开昭无意识地哼着，看得出来还是在痛。云飞天皱起了眉头，就算是医学常识不足，也看得出有问题。护士给尿管的球囊打上生理盐水，挂好尿袋就走了。憋了大半天的尿能排出来，开昭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云飞天看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出去找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