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购买蚀能产品》银玄镜

5、情殇

　　红盖头蒙下来的瞬间，世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血色。
　　许诺像离水的鱼般挣扎，却被两个面色麻木的村民一左一右架起，脚不沾地地拖向那顶猩红的花轿。
　　“不！我不要死！！”极致的恐惧撕裂了她的嗓音，她死死盯着周哲明冰冷的背影，发出血淋淋的诅咒：“周哲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哲明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晃，攥紧的拳头在裤兜里剧烈发抖，却终究像焊在地上一样，没有回头。
　　“苏苏！小枝！救我！”许诺转而向曾经的室友哭求，嘶哑的绝望终于穿透了女孩们的恐惧。两人对视一眼，咬牙冲过去想推开村民。
　　沈希声三人疾步赶回时，正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别碰她！”他厉声喝道，心头猛沉。
　　太迟了。
　　两只手刚触及许诺的手臂——
　　“咔嚓——！”
　　极寒的桃红色冰晶自指尖瞬间蔓延而上！两个女孩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血肉之躯顷刻化为了两尊诡异美丽的晶雕！
　　“祭坛里的冰晶…”沈希声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那罐中的碎骨，骇然大喝：“退后！会爆裂！”
　　话音未落——
　　“嘭！嘭！！”
　　两尊晶雕轰然炸开！无数死亡冰刺尖啸着向四周溅射！谢映眼神一凛，下意识就想将沈希声完全护在身后。
　　却见沈希声已猛地侧身，精准地一把将吓傻的赵潜拽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上方！
　　几乎是同一瞬间，数道透明丝线在沈希声背后交织成一张密网，将射向他们的晶雨叮当拦下。
　　谢映看着沈希声保护别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不悦，但操控丝线的手却稳如磐石。
　　红盖头飘落。许诺看着那两蓬瞬间消散的死亡之花，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像破败的人偶被塞进花轿。
　　沈希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周身气压骤降。
　　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手术刀已精准而稳定地抵上村长干瘪的咽喉。
　　“放人。”他的声音不高，却淬着冰，杀意丝丝缕缕钻进每个人耳朵。
　　“不…不能放！触怒河神，全村都要陪葬！”村长梗着脖子嘶吼。
　　“沈希声！”周哲明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吼，“献祭她就能通关！你别犯圣母病连累大家！”
　　“用无辜者的血铺路，这生路我不要。”沈希声手腕微沉，刀锋刺破皮肤，血线滑落，“我数三声。放人，或者收尸。”
　　颈间的刺痛和冰冷的杀意终于击溃村长：“放…放人！”
　　“把她放了，陆村长。”沈希声俯身，唇几乎贴近老人耳廓，一字一顿，低沉清晰，“顺便告诉你，你选的这个祭品，也不合格。”
　　“你…你怎么会知道？！”村长眼球剧颤，最大的恐惧被揭开。
　　“若是连这点都查不到...”谢映轻巧地站到沈希声身侧，指尖丝线若隐若现，唇角勾着冰冷的讥诮，“我们早该死八百回了，不是吗？”他语气轻慢，却完美地替沈希声撑住了场子，两人一冷一谐，形成无形的压迫联盟。

　　大厅内，陈雪正手忙脚乱地帮被冰刺划伤的人处理伤口。许诺被松了绑，瘫坐在地，死寂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周哲明身上。周哲明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不行？！”村长挣脱开搀扶，扑到沈希声面前，声音因急切和恐惧而变调，仿佛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和之前的新娘一样，早有情郎。那些祭酒里的冰晶碎骨，就是她们心上人的，对吗？”沈希声的目光扫过墙角那些密封的陶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祭品沾了手，白骨换新酒’——只要她们的情郎在婚礼当日触碰了新娘，就会立刻触发死亡规则，变成冰晶碎骨。”
　　村长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瘫软在地，喃喃道：“我只是…只是想求个太平…河水不再泛滥…不再莫名其妙死人…只有这个法子…只有这个法子能平息…”
　　周哲明胡乱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积压的怨怒和计划破灭的恐慌猛地冲垮了理智，他如同暴怒的野兽般冲向沈希声：“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他刚扬起手，却骤然感觉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巨蟒缠绕，无数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凭空出现，将他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谢映清越干净的嗓音此刻听来却像地狱的寒风，丝丝缕缕钻进周哲明的骨头缝：“我好心提醒你，这里杀人不犯法。我正好想试试，这丝线能不能切开人的骨头。”
　　沈希声连眼风都没扫给周哲明，目光始终锁死在面如死灰的村长身上：“陆明，到底是怎么死的。”
　　“溺…溺死的…”村长低下头，不敢看他。

　　“找到尸体了？”

　　“没…没有…只在老柳树下…找到了他平时用的拐杖…”村长抬起头，恰好撞进沈希声那双深邃锐利的丹凤眼里，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灵魂，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我原以为…把和小琳那丫头合葬在他消失的地方…就能平息他的怨气…谁知道…他不但没安息…反而变成了那样…的怪物…还一直逼我…逼我不断地找新娘给他…”

　　“所以你就编造了河神的传说，蛊惑村民自愿献祭。那些邪恶的祭祀方法，也是他告诉你的，对吗？神龛里那些鱼鳞，就是你和他之间邪恶契约的凭证，每彻底熄灭一片鳞片的光，就代表一个新娘被彻底吞噬。”沈希声想起神龛里那片依旧流转着幽暗光芒的鱼鳞，“你找我们来，根本不是为了查什么新娘的死因，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你物色的新祭品。村里的姑娘快被耗尽了，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这些‘外来者’身上。”

　　村长彻底瘫软在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他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活着的时候，我没能给他一副健全的身体…他死了…我难道还能不满足他吗…我做不到啊…”

　　“陆明为什么会‘溺死’？”沈希声的问题如手术刀，刺向脓疮。
　　村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老泪纵横，声音破碎不堪：“他…他看见小琳被她哥哥扶着上了去省城的驴车…就以为那丫头嫌他跛脚…跟城里人跑了…他从小因为那条腿就自卑得厉害…钻进了牛角尖就出不来…恨极了…又想不开…就…”

　　“小琳没有背叛他。”沈希声打断他，眼前闪过那些汹涌澎湃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绝望爱意和深切悲哀，“她得了绝症，所剩时间不多，她哥哥接她去省城，是为了给她治病。她一直到死，都怕陆明看到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

　　“我们…我们也是后来…她哥哥带着她的棺材回来才知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啊…”村长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声。

　　在场的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沉浸在唏嘘与悲伤之中。只有周哲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嘶声力竭地吼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把她献祭出去就完了！现在好了！我们都得被困死在这里！”

　　“蠢货。”沈希声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冰冷中带着怜悯，“陆明的执念是‘被背叛’。他扭曲的内心认定所有女人都会背叛。所以，每一个新娘都会‘恰好’婚前失贞，其情郎都会在婚礼日触碰她而触发规则惨死——这是他设定好的、无解的死亡循环。你，不过是恰好符合了他恶毒游戏的一个条件。”
　　周哲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却仍在挣扎：“是你们！是你们诱导我！”
　　谢映手指猛地收紧，丝线深深勒进周哲明皮肉，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我们只是讨论，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他声音依旧带着点委屈的调子，内容却冰冷残忍，“再吵，就把你舌头捆起来哦。”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赵潜急得团团转。陈雪则将所有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沈希声和谢映。不知不觉间，这两人已然成为了团队毋庸置疑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