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购买蚀能产品》银玄镜

17、变异

　　入夜后，沈希声未能再见到那个穿着黑马褂的男孩。取而代之的，在他的意识感知中，浮现出一扇沉重、古朴、与医院现代化环境格格不入的陈旧木门。
　　一股难极其复杂的混合气味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出——是刺鼻的陈旧焚香味、长明灯油燃烧后的腻味，以及一种被某种力量死死压抑住的、血肉轻微腐烂后的甜腥气…它们诡异地交织在一起，沉重、粘腻，几乎令人窒息。
　　沈希声猛地睁开眼，惨淡的天光已透过污浊的玻璃照在他脸上。
　　他晃了晃神，那混合气味却似乎仍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腔，带来强烈的心理不适。
　　“这里…恐怕还藏着比药锅更深的秘密。”他戴上眼镜，迅速将所有情绪压下，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语气斩钉截铁，“我怀疑这座医院的地下，或者某个被封锁的区域，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祠堂。那里面…一定供奉着某种东西，或许是…这座医院邪恶的源头。”
　　“去找找。”谢映立刻起身，行动力极强。
　　却正撞见前来巡查的护士。
　　护士脸上挂着那万年不变的僵硬微笑，用那甜腻到令人不适的机械声调命令道：“所有人，立刻跟我去院长办公室。院长有新的‘治疗方案’要宣布。”
　　前往办公室的阴暗走廊上，谢映状似亲昵地靠在沈希声肩头，仿佛在寻求安慰，刻意压低的嗓音却带着冰锥般的冷锐：“昨天就发现了，那老头变异加剧，鳞片都快爬到下巴了。我看他今天就要忍不住，想把我们全都投进药锅里，做最后一搏。”
　　沈希声微微侧头，嘴唇几乎不动地回应，声音轻若耳语：“化解执念的关键，是让他明白长生的虚妄。除非让他亲眼看到所有人都变成药，却无一人得以长生，才能彻底击碎他的幻想…但这本身，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我们等不到那一天。”
　　“就像这个永无止境的恶毒诅咒一样。”谢映嘴角紧绷，沉思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看来，谈判破裂。最终方案，还是得物理超度那个老怪物。”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硝烟味。
　　低声交谈间，他们已再次步入那间令人压抑的院长办公室。
　　除了他们，屋内还有另外两名面如死灰的幸存者。
　　狭窄阴暗的办公室此刻显得格外拥挤。
　　摇曳的昏黄灯光在院长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那些暗绿色的细密纹路随着他的表情扭曲蠕动，仿佛有生命般。
　　他枯瘦如爪的手掌重重拍在红木桌上，震得那叠泛黄的契约纸簌簌作响。纸面上扭曲的血红字符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像是用真正的鲜血书写而成。
　　“签了它！”院长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非人的嘶嘶尾音。他的眼神狂热而饥渴，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生吞活剥，“签了！献出你们的‘诚’！你们就能…痊愈！”
　　幸存者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悄悄靠近沈希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绝望的颤音：“那个契约…绝对不能签！你们…有办法吗？”
　　“只能祈祷签约仪式被强行中断。”沈希声低声回应，目光扫过那支蘸着暗红墨液的毛笔，那墨液浓稠得像是凝固的血液，“但目前…我们还不完全符合他‘药引’的条件。”
　　在那可怖的目光逼视下，有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支诡异的毛笔——
　　就在这时，谢映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沈希声立即察觉，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精准地挡住院长试图靠近谢映的路线。他挺拔的身形在昏暗灯光下投下一道可靠的阴影，将谢映完全护在身后。
　　“你怎么保证，签了就会好？”沈希声的声音冷静得惊人，每个字都清晰而沉稳。
　　院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他歪着头，颈部发出令人不适的“咔哒”声。他的声音因急切而颤抖，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仪式过后，病就没了。你们就能回家了…”
　　而就在这瞬间，站在窗边的谢映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勾。无人注意到，数条近乎透明的丝线早已如灵蛇般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天井，死死绞缠住那只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双耳药炉！
　　他指尖猛地发力一扯——那纤细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咻！啪！轰隆！
　　药炉被拽倒砸碎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天井中炸开，回声在狭窄的院落中反复震荡。
　　院长的动作僵在半空，那只长满鳞片的手停滞在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浓烈到呛人的草药味混合着焦糊气从窗口汹涌涌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院长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那非人的竖瞳中映出天井中的惨状。下一秒，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他猛地扔下契约，如同失控的野兽般扑向天井！
　　危机暂解。
　　谢映立刻软软地倚进沈希声怀里，气息紊乱，长睫轻颤，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疲惫：“那炉子好重…手都被勒疼了…”他伸出微红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擦过沈希声的颈侧。
　　沈希声抬手轻抚他微湿的黑发，像在安抚一只大型犬，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辛苦了，把手给我。”
　　谢映立刻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将沈希声微凉的手指整个包裹住，指尖暧昧地摩挲着对方的腕骨。温热的治愈能量如暖流般拂过，细微勒痕瞬间消失。
　　治疗结束，谢映却得寸进尺地握得更紧，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天井深处，墨绿粘稠的药汁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泼洒而出，将地面灼烧得“滋滋”作响，冒出刺鼻的白烟。
　　院长呕心沥血绘制的咒符被彻底侵蚀，其上朱砂字迹化做团团肮脏的血污，仿佛是他疯狂信念的最终结局。
　　他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最终扭曲成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狂怒。那些暗绿色的纹路在他脸上疯狂蠕动，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呃……啊啊啊啊啊——！！！！！”
　　衣物被骤然膨胀的躯体撕裂，暗绿鳞片疯狂滋生，发出“咔嚓”的脆响。他的脊背剧烈弓起，一根根惨白如荆棘般的骨刺猛地刺破血肉，探出体外。头
　　颅扭曲变形，嘴巴裂开至耳根，露出里面交错密集的针尖利齿。
　　短短几息间，他彻底化身为两米多高，覆盖鳞甲与骨刺的可怖怪物，散发着浓烈的草药与陈腐尸气的混合恶臭。
　　“毁了……全都毁了……那就……统统成为我的药吧！”怪物的声音含混不清，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
　　“院长变异了！”吴越声音发颤，腿软得几乎站不稳，“它...它朝我们来了！”
　　“我的能力只是跑得快…打不了…”吴越悻悻道。
　　“我…我只是眼神好点…”苏木同样尴尬。其余两名幸存者也面露怯色，毫无战斗力。
　　“动手！”谢映首当其冲，身影如电，直扑怪物！
　　“让你见识见识姐姐的厉害！”阮绡红战意高昂。
　　“你们两个，跟我来！”沈希声迅速带着两名辅助人员退至相对安全的隐蔽处。 “阮绡红！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谢映大吼一声，双手十指如演奏般急速挥动。无数近乎透明的坚韧丝线瞬间在空中交织，并非硬抗，而是灵巧地缠绕上怪物的脚踝，手腕及突出的骨刺，猛地向后一扯！ 怪物前冲的势头骤然一滞，如同陷入无形蛛网，发出一声困惑而暴怒的嘶吼。
　　“包的！”阮绡红应道，眼神一凛，掏出一枚古旧骰子向上抛去！ 骰子在空中旋转，反射着幽光。
　　骰子落地——二点！ 嗡——！！！ 一阵狂暴的金属轰鸣炸响！阮绡红的手套瞬间变形，凝聚出一柄狰狞的链锯剑——剑身厚重，两侧是疯狂旋转、利齿密布的锯链！
　　“吃老娘一剑！”她大吼着踏步上前，趁怪物被束缚，链锯剑朝着其腰部狂暴斩去！ 铿！嗤啦啦——！ 锯链与坚硬鳞甲疯狂摩擦，爆出刺眼火星和令人牙酸的噪音！鳞甲极硬，未能完全切开，但巨大的冲击力和旋转撕裂力依旧让怪物痛嚎一声，庞大身躯被打得一个趔趄。
　　怪物彻底暴怒，猛地发力，竟硬生生崩断数根丝线！缠绕着不祥气息的巨爪带着腥风，以惊人速度拍向阮绡红！
　　阮绡红闪避不及，被一掌震得气血翻涌，链锯剑险些脱手，闷哼一声倒跌数步，脸色煞白。
　　谢映急速放出更多丝线试图绊住怪物双脚，但怪物力量陡增，扯断丝线，再次扑向阮绡红…
　　咻—— 一道身影闪过！吴越凭着惊人速度，千钧一发之际将阮绡红带离绝杀范围！
　　怪物失去目标，狂性大发，赤红的眼球瞬间锁定了谢映，咆哮着冲去！
　　沈希声掌心泛起暖白微光，一层半透明护盾瞬间覆盖阮绡红胸前，剧烈痛楚顿时缓解。
　　“帅哥，你这能力太救命了！”阮绡红感觉又能再战。
　　“只是暂时缓解，务必小心。”沈希声全神贯注，额角渗出汗珠。
　　谢映不断游走，丝线时而如鞭抽击寻觅缝隙，时而编织成网限制行动，额头已满是细汗，精密操控极其耗神。
　　“不行，谢映快到极限了。”沈希声心焦如焚。
　　“阮绡红！打它脑袋！”谢映额头青筋暴起，丝线再次变换，重点干扰怪物感官与攻击轨迹。
　　“来了！” 阮绡红毫不犹豫再次掷出骰子！ 骰子落地——三点！ 链锯剑瞬间分解重组，化作一对覆盖前臂的、暗紫色能量流转的金属拳套，表面符文闪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看准机会，一记重拳狠狠轰在怪物正脸！ 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能量被急速腐蚀的可怕声响！怪物布满鳞甲的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酥脆！它发出一声惊怒的痛吼，动作明显一滞。
　　“它怕这个！继续攻击！”沈希声敏锐捕捉到那瞬息的“畏惧”！ 阮绡红乘胜追击，但怪物已有防备，几次攻击皆被厚重鳞甲挡下，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