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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虐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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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辛珏眸光锐利地盯着她,嘉晨公主自觉委屈,便转身小跑着出去,经过宣岁宁时带着哭腔说了句:“太子哥哥不是坏人,劳烦嫂嫂多加照料。”
宣岁宁撇过脸不作声,她才不答应呢。
嘉晨公主走后,院子里安静不少,吴内侍再次抬手,余光却发现院子后头隐秘处似乎蠢蠢欲动,他紧急收手,厉声道:“太子殿下,你在宫中豢养私兵,公然忤逆,这可是重罪!”
楚辛珏掀眸,目光锐利如锋,“你还未亲眼瞧见,焉知孤养的是私兵?不如用你的狗命试一试?”
吴内侍顿时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权衡后怒哼道:“走着瞧!”
宣岁宁见吴内侍就这么气冲冲地走了,不免有些失望,本还准备看一场好戏呢。
“让你失望了?”楚辛珏勾唇。
“……没有。”她闲来无事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道:“晶莹剔透,糯香扑鼻,味道定然不错。”
宣岁宁鼻尖耸动,突然闻见一丝别样的味道,她眼睫微动,随后捏起一块马蹄糕递给楚辛珏,“来,莫要辜负了你妹妹的好心。”
楚辛珏盯着她那副无辜澄澈的水眸,挑眉道:“你想毒死孤?”
宣岁宁眨眼,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悻悻然收回手,将糕点放回原处,“哪来的毒?太子殿下未免太过谨慎了些。”
“要不你先尝尝?”
“……”宣岁宁直觉无趣,转身回屋不再理他。
楚辛珏看着她背影道:“孤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此处,不要相信任何人。”
“都是囚禁,凭什么你可以出去?”宣岁宁瞪着他,她最不信任的人近在眼前,他居然还不大言不惭地让她不要相信别人。
“想知道的话,孤不建议你跟着一起。”
“大可不必。”宣岁宁“砰”地一下关上殿门,不愿再与他攀扯。
晚间。
楚辛珏再回春逝殿的时候,却满院都不见宣岁宁的踪影。
他唤来值守的暗卫,怒问:“太子妃呢?”
“太子妃先前被皇后娘娘跟前的苏檀女官传唤走了,这会儿应该在坤宁宫。”
楚辛珏顿时攥紧手心,思虑片刻后放松指骨,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机,阖眸道:“去吩咐重影,盯着坤宁宫,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出手。”
“殿下,我见苏檀女官颇为客气,还是东宫旧识,太子妃应该不会有事,重影可是……万一暴露了……”
“他自有分寸,休要废话,快去。”楚辛珏负手站立,来回踱步,心里有些不详预感。
坤宁宫,灯火通明。
唯独里间一处昏暗浑浊,只亮着一盏萤火残烛。
冯颜手持长针,针尖还冒着丝丝血渍,年轻貌美的面容显得阴森可怖。
“姑母,她晕过去了。”冯颜朝外间端坐着的冯皇后道,“万一薛老太君知道了,该如何交代?”
冯皇后不急不缓地喝了口热茶,“原本本宫也就是吓唬吓唬她,可今日朝堂之上薛家门生公然提及私盐旧案,引得朝臣妄议,本宫就不得不敲打敲打他们了。”
冯颜面色一凝,“那件案子过去已久,父亲当时已帮忙遮掩过去,如今旧事重提,难道是薛家勾连太子,意欲谋反?”
冯皇后看了她一眼,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如今总算是稳重了几分,将来冯家荣辱可都要系在你身上了,莫要趁一时之气,景知那孩子还不错,是为良配。”
“可他——”若是旁的女子也就罢了,偏生那人是薛凝月,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身在帝王家,哪能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姑母言尽如此,你好生想想,莫要丢了这福气。”
冯颜眨着眼睛不作声,抬手过去又往宣岁宁胳臂上扎了一针。
宣岁宁在刺痛中微微睁眼,恍惚地瞧着身前那位飞扬跋扈的英气少女,她长得那般明艳照人,心眼却小得很。
她低哼一声,又救了一位白眼狼,不,是恶鬼。
一个时辰前,冯皇后差苏檀到春逝殿将她唤来,她虽不愿却没有反抗之力,只好顺从地上了步辇。
不料,刚到坤宁宫就被拖到角落,不由分说地打了三十脊杖,接着就将奄奄一息的她扔到皇后寝殿昏暗的隔间里。
冯颜愤恨地瞧着她,拿着长针不停地扎她,边怒骂边扎她,把对东宫的新仇和旧怨一股脑地都发泄在她身上。
眼下,她痛得直不起身来,脊杖沉重刺骨,每一下都是生死考量,还好先前在旁边围观的吴内侍朝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不然,她刚刚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她额间渗出密汗,面色惨白如灰,气若游丝道:“冯小姐高门贵女,可曾听过恩将仇报一说?”
冯颜手下一顿,“当日你是救我不假,可若不是你,我又如何会中箭?再有,若非你从中挑唆,楚辛珏怎会轻易射杀我兄长?”
“?”宣岁宁眸子里浸着疑惑,她前半句话所言非虚,后半句又是从何说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明明都是楚辛珏,为何要来找她算账?她虚弱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是迁怒,我不认。”
“啪!”冯颜重重一巴掌上去,将宣岁宁的脸打偏了过去,怒道:“休想辩驳,你夫妇二人如此歹毒可怖,我冯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往日我还敬你有几分贵女风骨,没想到是一个暗地里与夫弟纠缠不休的娼妇!”
宣岁宁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血珠,眼眶红涩,连声音都哑了几分,“你说的我都不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是“太子妃”一日,一日便不得安生,薛凝月和楚辛珏作的孽她都得承担一半。滔滔权势下,只有威压强迫,没有真相可言。
远处坐着的冯皇后,神情晦暗,气势威严,保养得当的面上看不出丝毫动容,跟楚辛珏一样,都是一副夺人生死的杀神模样。
冯颜抬脚碾上她纤瘦白指,痛快道:“是不是很痛?那日我中箭,可比这痛上千百倍。”
宣岁宁咬紧牙关,汗液比之前渗得更多了,她微微攥紧手指,被碾得动弹不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指骨粉碎,痛得钻心。
她垂眸,长睫轻闪,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冯小姐自诩大家,手段也不过如此,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冯颜气极,脚下又多使了几分力,“你以为我不敢吗?”
旁边的苏檀面上难掩畅色,倒是吴内侍皱着眉出来说情,“冯小姐,再这样下去,只怕太子妃会受不住了……”
冯皇后冷眼瞧了半晌,骤然出声:“够了,别真闹出了人命,她留着还有用。”
冯颜冷哼,松开劲,却抬腿就是一脚,径直踢到宣岁宁胸口上,瞬间将人踢得缩成一团,堪堪昏了过去。
吴内侍当下便蹲下去探宣岁宁鼻息,大骇道:“娘娘,太子妃呼吸微弱,恐有生命之危啊!”
冯皇后眯眼,不悦地盯着冯颜,“本宫才说你稳重了些,怎么又这般沉不住气,将人挪去偏殿,请太医。”
吴内侍连忙出去唤人去请太医,苏檀差几名女婢搬着宣岁宁去偏殿,途中,她拂袖略过案桌,偷偷拾起先前冯颜使用过的长针藏在袖中。
偏殿中,太医还未过来,苏檀打发走其他人,偏偏吴内侍还站在里面不肯出去。
苏檀伸手到宣岁宁衣襟处,“我替太子妃宽衣,吴内侍还要从旁看着吗?”
吴内侍低声道:“我去殿外侯着,苏女官可不要失了分寸,太医马上就来。”
很快,太医过来替宣岁宁诊治,他跪到冯皇后跟前汇报,“启禀娘娘,太子妃先天羸弱,这三十脊杖已是极限,再加上这些虐伤,身体伤了元气,怕是一时难以清醒过来啊。”
“替她开些药,吊着命,别伤着性命就行。”冯皇后挥手打发走太医。
殿外一名碧衫女婢端退离正殿,悄悄踱到偏殿外大柱后立着。冯颜大摇大摆地穿过亭廊,径直迈入偏殿,她遣走其他人,只留下了苏檀在跟前,上下打量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宣岁宁。
“今日算你命大,后日定叫你夫妇二人为我兄长陪葬。”她神情愤然,又充满期待。
苏檀提醒道:“冯小姐慎言,叫旁人听见了不好。”
“怕什么?如今大燕尽在姑母之手,谁人能耐我何?”她笑得极为嚣张,“便是姑母,也不能阻止我冯家报丧子之仇。”
冯颜瞧着苏檀,缓声道:“冯家养了你这么些年,捧你青云 ,你可千万不要做那吃里扒外之人啊!”
苏檀立即跪地,恭敬道:“冯家养护之恩,苏檀铭记于心,从不敢忘,冯小姐大可放心。”
“很好,待后日功成,我便去求姑母允你掌管尚衣局,从此不必再屈于后宅侍人左右。”
苏檀面露喜色,“多谢冯小姐,苏檀今后定当继续为小姐鞍前马后左右逢源。”
榻上的宣岁宁纤瘦羸弱,面色白得找不出一丝血色,双眸紧闭,全然不知身外境况。
殿外碧色身影步履灵巧,几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