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行》被情所伤太深

1、汤肆

　　幽武星，白虎国下辖的二级修真国赤虎境内，秦虎岭的深山里藏着一处潮湿的山洞。岩壁渗着冰凉的水珠，混着血污在青年华贵却残破的衣料上晕开黑红印记——汤肆蜷缩在洞角，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透了身下的枯草，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伤口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洞外的脚步声与粗骂声越来越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
　　“那汤家的小崽子到底躲哪儿了？！少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嗓门粗哑的汉子踹着路边的碎石，语气里满是不耐。
　　另一个人却懒洋洋地应着：“急什么？秦虎岭这鬼地方怪石嶙峋，他肚子开了那么大的口子，跑不远的。说不定早摔下悬崖喂了青纹狼，哪用咱们费劲找？”
　　“也是。”先前的粗汉嗤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狠戾，“谁让他汤家不知死活？不过是个三流小家族，竟敢私藏仙玉，不肯献给咱们王家少主。满门抄斩都是轻的，这小子能多活这么久，算他命硬！”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山林间。汤肆才敢松了口气，大口喘着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掌心死死攥着一枚虎头仙玉，玉质莹润，虎纹栩栩如生，正是王家灭他全族的缘由。这玉是汤家祖传秘境里意外挖出的宝贝，却没想到，成了引祸上身的催命符。

　　他想撑着岩壁站起来，可身体早已被失血抽干了力气，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腹部的血顺着衣料漫开，刚好浸到掌心的仙玉上——下一秒，仙玉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光芒越来越盛，竟将汤肆整个人包裹其中，山洞里的血腥气瞬间被一股清冽的灵气驱散。

　　再次睁眼时，汤肆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脚下是凝实如霜的地面，连风都带着死寂的凉意，不远处，一道身着银白古袍的身影背对着他而立，衣摆拂过地面却不染纤尘，发梢缀着细碎的星光，周身萦绕的威压让汤肆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那人缓缓回头，面容俊朗却带着岁月的沧桑，目光落在汤肆身上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怅然：“万年了……没想白虎一脉散落四方，我的族人竟已沦落到这般境地。”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汤肆的声音沙哑，带着刚经历灭门的麻木，他盯着眼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与自嘲，“你也是为了那仙玉来的？还是说……王家派你来斩草除根，免得我找他们报仇？”

　　银袍人望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暖意，一一答道：“我名汤敖，乃白虎国第一任国主。这里是你手中那枚‘仙玉’的内部世界，它真正的名字，叫白虎玉。而你——”他顿了顿，语气笃定，“是我汤氏血脉的后人，我的族人。我为何要杀你？”

　　“白虎玉？”汤肆惨然一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是这块玉，害得我汤家满门被屠，连我哥那唯一的凝气修士都护不住全族……它哪是什么宝贝，分明是灾星！”

　　“当年我遭挚友背叛，身死道消前，只能将神魂封入白虎玉中。”汤敖的声音沉了些，带着万年的遗憾，“唯有汤氏直系血脉的精血，才能唤醒我。我原以为只需等数十年，却没想到，一等就是万年。”他抬眼看向汤肆，语气郑重，“白虎玉里的一日，外界不过半日。于我而言，这万年，已是十万个日夜的等待。孩子，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重见天日。”

　　“帮你？我凭什么帮你？”汤肆别过脸，眼底的仇恨几乎要溢出来，“王家有数十个凝气修士，连赤虎国的修仙门派都要给他们面子。我汤家就剩我一个废人，连报仇都做不到，帮你又有什么用？”

　　“废人？”汤敖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天君境强者的傲气，“小子，你可知我当年是什么境界？天君境！别说区区凝气修士，就是化神大能，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要让你变强，不过是举手之劳。”

　　“天君境？”汤肆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质疑，“我只听过凝气、筑基、结丹、化婴、化神，从没听过什么天君境！你少拿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唬我！”

　　汤敖笑得更无奈，却也耐心解释：“你见识浅，不怪你。这赤虎国不过是二级修真国，总共就五座城，灵气稀薄，修士能摸到结丹境已是顶天。我且跟你说，化神之上，还有真神境——到了这一步，修士能引动天地灵气为己用，抬手就能绞杀一城生灵；真神之后是仙君境，届时可撕裂星球壁垒，去宇宙中的其他修真星闯荡；再往上，便是宇宙道统境，能掌控部分宇宙法则，拥有无尽寿元。至于道统境之后的层次，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

　　他看着汤肆渐渐睁大的眼睛，语气放缓：“我虽只剩神魂，却能借白虎玉的灵气，传你白虎国的正统功法，助你突破境界。王家的仇，我帮你报；汤家的冤，我帮你雪。只要你肯帮我重归现世，如何？”

　　汤肆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灭门的血海深仇在心底翻涌，汤敖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绝望的心底。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白色的地面上，却像是滴进了眼底的仇恨里。

　　“好！”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再无半分麻木，只剩决绝，“我帮你！但你必须说到做到——让我变强，让王家上下，为我汤家满门偿命！”
　　“好，我答应你。”

　　汤敖话音落时，指尖已凝出一缕淡金灵力，如银丝般轻点汤肆眉间。那灵力触到皮肤的瞬间，便化作清润的暖流，顺着眉心穴缓缓淌入经脉——先前腹部伤口的灼痛感骤然消散，原本滞涩的经脉像被温水冲开的淤塞，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汤肆只觉浑身一轻，仿佛压在肩上的巨石被挪开，体内竟有股微弱却清晰的灵气在缓缓流转。

　　“我已为你疏通淤塞的经脉，助你直接踏入凝气一层。”汤敖收回手，目光落在他微颤的指尖，“试试调动体内的灵气，看看能否随心操控。”

　　汤肆连忙闭上眼，集中精神去捕捉那股灵气。起初它还像受惊的小兽般在经脉里乱窜，可随着他心念渐定，灵气竟慢慢聚向掌心。再睁眼时，他摊开的掌心已浮起一团莹白的气旋，气旋转动间带着细碎的风声，虽微弱，却真实地握在手中。

　　“可、可以！”汤肆的声音都带着颤，眼底瞬间亮起光——这是他第一次真切触摸到“修仙”的门槛，是能为汤家报仇的希望。他盯着掌心的气旋，指节微微收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汤敖看着他眼底的光，眼底掠过一丝欣慰，随即沉声道：“我现在传你一门功法，名唤《白虎神诀》。此诀是当年我闯入白虎秘境深处，从神兽白虎的骸骨祭坛上所得，乃白虎一脉的正统传承。”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汤肆身上，语气郑重：“这门功法有个门槛——必须拥有白虎血脉才能修炼。你是我汤氏后人，体内自然流淌着白虎血，只是历经万年稀释，血脉纯度不足三成，修炼时的难度会比纯血白虎裔高上数倍，甚至可能承受血脉反噬之痛。”

　　“反噬我不怕。”汤肆猛地抬头，眼底的坚定几乎要溢出来，他攥紧拳头，掌心的气旋因心绪激荡而微微晃动，“只要能变强，能让王家偿命，再难的路我都能走。”

　　汤敖闻言，忽然爽朗一笑，笑声在白色空间里回荡，竟带着几分当年统御白虎国的豪气：“好！有我汤氏子弟的血性！”

　　话音未落，他单手抬起，指尖凝出一道银金色的光纹。光纹在空中舒展，化作密密麻麻的古篆文字，如活物般盘旋着飞向汤肆——那些文字触到他的眼眸时，瞬间化作暖流涌入识海，字字句句都烙印在神魂深处，清晰得仿佛刻在心上。

　　“此乃《白虎神诀》总纲，你且记好。”汤敖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功法独有的威严，“白虎乃上古四大神兽之一，主杀伐，控风雷，力可撼山填海。《白虎神诀》第一式，名唤‘神显’。”

　　“‘神显’的核心，是‘融’。”他伸手指向汤肆的丹田，“需将你体内的白虎血脉、凝气期的灵力，还有刚疏通的经脉彻底融合——以血脉为引，灵力为基，经脉为渠，三者缺一不可，方能召唤白虎兽神之力附着于身，化作半白虎之形。”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血脉纯度越低，召唤出的兽神之力就越弱，融合时的痛苦也越甚。但反之，若能在低纯度血脉下练成‘神显’，后续突破时，根基会比常人扎实数倍。这既是难关，也是机缘。”

　　汤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识海里《白虎神诀》的古篆还在微微发光。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那缕稀薄的白虎血脉，似乎正随着功法的印记，轻轻搏动起来——那是属于先祖的力量，是他复仇的依仗，更是汤家重生的希望。

　　“我明白了。”他抬起头，眼神里再无半分迷茫，只剩决绝，“我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