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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死亡 ...


  •   二十
      白语觉得今天的异常实在太多了。
      上班前吕清文莫名其妙地亲她,还有上班时,陈为突然凑过来问她:“你和吕清文怎么了?”
      白语疑惑,却也只是冷不丁瞥他一眼,想说与你无关。

      陈为摊手后退:“好吧好吧,我就是好奇。”
      白语:“?”
      陈为:“我以为你们俩闹掰了。”
      白语:“……”

      她想起昨晚她态度决绝离开的最后听到的那从指缝里传来微弱的呜呜抽泣声,这算闹掰吗?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白语也只是默默不作声。

      当晚回家,白语打开房门,首先闻到的还是那股饭香。
      “回来了?”
      还是熟悉的问候,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声音听上去要比平常更加虚弱无力显得语气更加温和。

      白语循声抬眼,朝他点点头后将自己的挎包挂到架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羊毛衫,因为是紧身款,衣服紧紧贴合他肌肉的走向,勾勒出完美又极具诱惑性的线条。外搭是一件紫色碎花围裙,倒让他身上透出几分温和的气息。

      自从他知道她家有健身房,得到她的应允后每天都会锻炼。虽然器械不多,但力量、塑形等方面器械也都齐全。
      他昨晚向她大开门户的场景她还记得,身材精瘦健壮,肌肉线条性感又紧致。

      “怎么了?”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悄悄走到她身后,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问她。
      他额前的碎发全都垂下来了,而且有些乱糟糟,只露出双黑眸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嘴唇发白,透着病态的疲倦,黏在她脸上的视线因此显得痴迷。

      白语被惊得偏头,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白语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还做的这么自然,这么得心应手,有些尴尬:“没,没什么。”
      她扣住他的手,要解开他的桎梏。

      没想到对方不松,还来回蹭她颈窝,说:“我好想你。”
      不知道吕清文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白语只好哄他先放开自己,可突然,她闻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奇怪的混着人肉气息的铁锈味。

      血?

      白语:“你流血了?”
      “可能是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吕清文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给她看,那里有一道口子,很小,还未愈合,却也不流血了,“你看,已经没事了。”

      白语:“怎么不包扎?上药了吗?”

      吕清文:“上过了。”

      见他没回答为什么不包扎这个问题,白语刚想再问一次,就听吕清文问:“吃饭吗?”
      她刚才瞥到餐桌上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知道他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嗯。”

      等收拾完一切后,吕清文想改下他身上的围裙,反手时却发出“嘶——”的痛呼。
      白语闻声看他:“怎么了?”
      “可能是最近健身太过了,拉到肌肉了。”

      “我来帮你。”
      不容男人拒绝,白语大跨一步上前解开带子,又绕到前面,让他低头,拿下围裙,问:“要紧吗?”

      男人摇摇头。

      “那你先去洗漱吧,以后健身注意强度,慢慢来。”
      “嗯。”

      出乎意料地,吕清文今天特别乖。
      虽然平时也乖,但今天就是不一样,特别像被雨淋湿浑身湿漉漉的小狗那样浑身上下散发可怜又听话的乖。

      白语整理围裙时,眼尖地发现带子沾了污渍。
      拿进一看,是血渍。

      哪来的血?
      难道是吕清文的?按理说手指上的血应该不会弄到这里……

      脑海里划过吕清文的种种异样,白语想到什么,立刻冲上楼。吕清文房间的门没锁,她就这样打开了,看见脱衣服脱到一半的吕清文。

      吕清文看见她,连忙把衣服放下来,无辜地笑:“怎么了?”

      白语拿着带血的围裙质问他:“这上面,怎么有血?”

      男人眸色一暗,瞬即又明亮且笑意连连:“我没注意,手指流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了。”

      骗人。
      白语缓缓走上前,紧盯他含笑的两点星眸。
      她刚还觉得奇怪呢,手指不流血了,怎么能闻到血味。

      白语:“衣服脱了。”
      带着命令的语气。

      吕清文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衣摆往下拽,面露羞涩地问她要做什么。

      “脱掉。”白语重复,“你不愿意?”

      “愿意。”他捏着一角,将衣服掀上去,露出腰腹部,另一手扣住她的手往他身上送,在她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时,他还激灵地身子一缩,并拢双腿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却对她挺着腰腹,面色潮红地道:“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语没什么过多反应,只是说:“后面也掀上去。”
      她的手刚要绕到他身后将他背后的衣服捋上去,就被他摁住,他这时又低头凑过来,在她耳边吹气,还故意夹着声音显得磁性悦耳,低声诱惑她:“亲亲我吧。”

      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白语也不被他带偏,就说:“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都愿意吗?”
      他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还是求她:“白语,亲亲我……”说着,还伸出殷红的舌尖讨好式地舔舐她的嘴角。

      “……”

      白语双手摁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低头屈身,她强势吻上那张勾引她的嘴唇,搅动他的口腔,将那根舌头亲软。待其主人兴致高昂以至于忘我泄力时,她找准时机将男人后背的衣服掀了上去,不给男人被亲得缺氧的大脑反应的机会就把他翻了个面。
      等男人反应过来要挣扎时,白语已经看见了他背后还在往外微微渗血的伤口。

      “怎么弄的?”白语抚上伤口,痛得男人闷哼一声,双手抵墙。
      她手一抬,手指上沾了点他的血。

      吕清文:“亲亲……”
      见男人还想靠这个转移话题,白语笑了,知道他是不会主动坦白的,就问:“你是打算自杀吗?弄出这么一个刀口。”
      很明显,伤口是被刀捅出来的。

      吕清文:“我没有。”

      白语又想起陈为的异常,就问:“你今天出去了?”

      对方没回答。

      但白语本来就聪明,结合这些天的异常,她一下就抓到了重点:“见了谁?”
      陈为不可能,他整天都待在公司。

      “沈慎?”她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她没见过这个人,却对他的事早有耳闻。

      对方还是不吭声,但白语知道自己说对了,就问:“找他做什么?”

      男人哑声好一顿时间才开口,声音是哽咽的:“想做个了断。”
      白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颤抖着声音:“发短信的人我认识,我就是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了……”
      “嗯,我理解。”

      之后,吕清文跟她坦白陈为威胁他的事和他自己主动找陈为问他要沈慎联系方式的事,但对今天的事只是几句带过。
      他说那伤口是被沈慎从后面捅的,他也捅了回去,对方泄了力,他就这样逃回来了。
      他还让她不要担心,说自己跟对方见面的地方是在城郊,离这很远,对方不知道他们的地址。

      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就算白语想知道,当下也不能了。
      男人说完,大喘几口气,白语还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人直挺挺倒下去了。

      吕清文的意识是模糊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几个小时前。
      后背被沈慎捅出的刀口他不知道还在不在流血。

      他早就预料到跟这人了断不是件轻易的事,所以去之前摸了把刀,但他没想到对方也带了刀,还趁他要走的时候从后面捅他,嘴里还念什么:“你今天休想走!”
      那一刻肾上激素飙升,他忘了疼痛,一个拳头往对方脸上砸,他摸出口袋里的刀,往他身上送了几下,见他没力气反抗,最后一下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跑了,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司机见他身上带血,还有点恐慌想逃单,吕清文说自己身上的伤是不小心弄到的,不碍事,麻烦带他回原来的地方,司机也只是害怕不敢言,载着他回来时的地方。

      得以在车上大口喘息时,背后的痛感也逐渐清晰,他感觉那就像撕裂了一样,血管挣扎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疼得他额头冒汗。
      他脱下外套系在腰部,系得很紧,企图用压力压着那块不让出血。
      回到住处,他第一个就是拿出手机看时间。
      15:36
      已经下午了。
      他要给白语做饭……

      吕清文的脑子这会已经模糊了,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

      他脱下外套,看见自己的血有几滴滴到了地板上,他就跪下去,想用手擦干净,嘴里还念着:“不能留下痕迹……”
      他忘了他手上有干掉的血,非但没擦干净,反而越擦越多。
      他脸凑上去,半开半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血迹,想知道为什么擦不干净,盯着盯着眼睛就闭上了,而后他又惊醒,责怪自己怎么能睡着。

      他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一开始的红水渐渐变透明,知道伤口不流血了,就换了个黑色高领衫,想着就算再流血也看不出来。
      他收拾完血迹,确保家里没有一丝能看出来血的痕迹后就给白语做饭,切菜期间还因为意识昏沉切到手了。
      做好后他就坐在餐桌旁像只小狗一样趴在桌上等她回来。

      然后,再然后就是白语从后面抱着他,问他“要不要紧”。
      奇怪,他不是掩盖得很好吗,怎么还是被她发现了?
      不要紧,不要紧,他身体很好的。他就这样回答她。
      女人的指尖又抚上他的额头,独属她的馨香再次包围了他,对他说“下次别这样了”。

      哈啊……哈啊……白语……白语……

      他好希望那双手能往下拂过他的脸颊,接着是脖子,全身。

      然而现实中,白语还在问医生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好,修养期间要注意什么,就听见床上的人如同梦呓般念着她的名字。
      医生笑笑:“一个月左右,保持伤口清洁干燥,定期换药,别做剧烈运动就行。”
      “床事最好也不要有,扯到伤口复发就麻烦了。”

      “……嗯。”

      二十一
      距离吕清文受伤已经过去两周了,这期间他一直都在听她的话养伤,就是一开始她给他上药时,他一直小声嗫嚅对不起,麻烦你了之类的字眼,后来他自己上药,她也就听不到这样的话了。
      至于晚饭,白语担心他会扯到伤口就说不用他做,可以点外卖,他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偷偷做,被她抓包,还给她看伤口说没事,没扯到。

      这天,白语照常下班,准备去停车库开车回家,路上却被一个男人拦住。
      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服也像是随便套了几件就来,很邋遢。不过个子很高,身材看上去也很壮,他问:“你就是白语?”

      白语看他不是公司内部员工却出现在这里,顿时警觉地看着他,后退两步,一言不发。
      男人玩味地笑,凑近她:“你应该听过我,沈慎。”
      “没听过。”说着白语抬步就要走,就被男人扣住肩膀。
      沈慎:“别走啊,没听过也不碍事,至少你认识吕清文吧。”

      白语恶狠狠剜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别碰我。”
      男人收回手,却还只是笑,他掏出手机:“我有个好东西你不想看看?关于吕清文的。”

      不容她拒绝,男人就翻出吕清文□□的照片抵到她眼前,黑暗中,亮着的屏幕里的照片显得格外突兀显眼。
      照片有意对着男人的//下//半身拍,隐私部位就这样放大贴到眼前。
      男人咯咯地笑,指着照片中□□的人给她介绍:“你看,这是吕清文要被我/////干/////的样子。”
      “怎么样?贱不贱?”

      “贱的人是你。”白语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努力平静道。
      当时她问吕清文,陈为是拿什么威胁他的,对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是照片,她当时不知道照片能威胁什么,还以为是他搪塞的借口,见他不想说,她也不勉强。今天见到了,没想到是这种照片。

      她不明白,明明做出这种垃圾事的人才更应该感到羞愧,更应该被谴责,为什么现实却恰恰相反?

      白语想要甩开他,却又被他摁住肩膀。
      沈慎接着说:“他就是个见货!我囚禁他那顿时间,要上他时他还哭着求我不要呢,那模样多勾引人啊,可下一秒就扇我,不论我对他多么好,他一直那个死样,上次找我说要跟我了断,就为了当你的狗,哈哈哈哈,之后我就捅了他,当时本来想把他捅死的,没想到他还能一瘸一拐地跑走,嗯,那模样确实很像条狗。”
      “怎么样?他给你当狗啥感觉?你应该不知道吕清文以前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成天冷着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搞的别人以为谁欠了他百八十万呢。他*的,你真好命。那时候我就想他给我当狗了,让他用那张嘴好好伺候我,怎么样?啥感觉?爽不爽?*好不好摸?嗯?软不软?”

      白语实在听不下去他这些/淫/言秽语了,拿起包甩他脸上,挣脱开他,就往一旁跑。
      沈慎捂着被砸得脸,暗骂着,手往口袋里摸索,拿出刀:“他*的。”
      眼看着男人就要追上来,拿刀砍她,白语慌忙地就要往大门外跑。

      “白语!”

      白语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满脸担忧的吕清文朝她奔来,她跑得太急,因为这一分神,磕倒在地。
      眼看着沈慎离她越来越近,拿着刀一副要杀人的可怖模样,白语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她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也许,今天过后,再睁眼,她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噤声许久,她没等到身体被撕裂的疼痛,等来的却是一滴粘稠物滴在额头上的热感。

      嗯?

      她抬手去摸,发觉触感不对,连忙睁开眼抬头看,就见吕清文站在她前面,满脸微笑一派和祥地低头看她,如果忽视嘴角的血的话。

      “白语……”他膝盖无力,直棱棱跪下,发出巨大的咚声。
      黑眸里两点星光闪烁,洋溢的是温和的笑意,配合着从嘴角喷出的血流瀑布,有一种诡诞的违和感。
      他托住她的脸,无力疲惫地贴住她的额头,她看见那双黑眸里的星光渐渐暗了下去。

      吕清文觉得肯定是因为这几天没健身,身体变虚弱了,要不然为什么只是被捅一下,他就有点想要睡觉的念头呢。
      他打起精神,好好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发现他就这么贴着她的额头欸,他离她好近啊,她呼出的气体都被他吸到身体里了,他身体里都是她的气息了,他里里外外都要变成她的了……
      好喜欢啊,再多一点吧,让他完完全全变成她的所有物……

      触及女人眼底的惊慌,他才想起来他们现在的状况,心底不禁泛酸,他不想她遇上这种事。
      他用指腹轻轻地擦她的脸,想亲亲她跟她说对不起,可他连亲她的力气都没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只能是鼻尖蹭蹭她的鼻子,含着歉意轻轻道:“对不起,让你摊上这种事……”

      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不向你求救了。

      男人说完就没声了,托着她脸的手也无力滑下去了,他就这么倒在她怀里。

      白语感到有什么热流划过自己的脸颊。
      她一摸。
      是泪。

      沈慎捅了人后就跑了,白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着双手报警,拨打120的,不知道自己给吕清文做了多少遍人工呼吸,在救护车里握着他的手念了多少遍不要死,也不知道在医生说新伤加旧伤,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时自己是什么表情。
      她只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瞬间她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空洞,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无目的地拖着步朝手术室走去,看见手术台上那张此刻特别宁静祥和的脸,被光照得发白的脸。
      她还是想不到,那么温和的神情会出现在死人的脸上。
      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只觉得脑袋好累,什么都不想想了。她闭上眼睛,想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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