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是帝国公爵》拾贰律

19、第 19 章

　　西泽的指节在身侧捏得发白，那触碰引发的细微战栗正沿着他的脊椎缓缓蔓延，他强迫自己压下想要伸手拂去那残留触感的冲动。这该死的混蛋，不仅认出了他，还敢用这种方式试探他的底线。

　　若是周围没有这群吵嚷的星盗，他绝对会当场拧断那只不安分的手腕。但此刻——

　　西泽扫过四周，迅速权衡利弊。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更多人起疑。与其在公开场合僵持，不如先跟他离开，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好啊。"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即转头对卡尔和其他人简短交代："有点事，先走一步。"

　　德利卡脸上立刻绽开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自然地侧身让出空间，示意西泽站在他旁边。但西泽没有选择跟上，只是刻意的与他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德利卡似乎并不在意西泽的谨慎，仿佛早已料到会如此。他不再坚持，率先一步，从容地走在前面。在穿过人群时，他会有意无意地调整自己的位置，用肩膀为西泽隔开拥挤的人群——虽然以西泽现在这副凶狠壮汉的模样，恐怕根本没人会刻意往他身上靠。这个保护性的动作显得如此多余，却又如此自然，仿佛是他们之间早已刻入骨髓的习惯。

　　当他们停在一家挂着"燃油与齿轮"招牌的餐馆前，西泽不禁皱了一下眉，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带他来到了一家餐馆。推开厚重的门板，来到一个狭小的私人隔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空间——房间里仅有一张金属方桌和两把固定座椅，墙壁上满是烟油的痕迹。但德利卡显然费了些心思，居然在座椅上摆了一束玫瑰花。在这粗砺之地，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如此娇艳的花朵的。

　　"抱歉，"德利卡反手锁上门，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歉意，"虽然破了点，但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

　　还是老样子，总能在最糟糕的地方弄出点不合时宜的讲究。西泽心想，他扯出个不耐烦的表情："有屁快放。"那张疤脸将这句粗话衬得淋漓尽致，任谁都看不出这具皮囊下藏着帝国最负盛名的将军。

　　德利卡突然觉得西泽这副样子有点好笑。眼前这个人虽然戴上了“布拉德”这张星盗身份的面具，却也因此卸下了"西泽将军"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重负与束缚，在他面前展示了真实的自我——不再是那个永远挺直脊背、背负着帝国荣光的将军，而只是一个会展露出真实情绪的普通人。

　　"这里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德利卡笑道，抬手在虚拟菜单上点了几下，"不如先享用午餐？"

　　随着他的动作，墙内隔板滑开，传送带送上虽简陋却熟悉的餐点：煎禽肉配浓酱、炖土豆泥，甚至还有一瓶冰镇得恰到好处的葡萄汁。每一样都复刻了西泽偏爱的口味搭配。

　　连酱料的浓稠度都分毫不差……他居然还记得这些。西泽移开视线，"少来这套，"他的声音依旧冷硬，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许，"你以为靠一顿饭就能打发我？"

　　德利卡耸耸肩："我可不敢这么这么想。可这至少能证明，我从未忘记过什么。"

　　话音落下，隔间内陷入一阵微妙的寂静。

　　西泽垂眸凝视着餐盘，从未忘记？就算记得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还是选择那样做。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专注地切着食物，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能斩断所有不该浮现的思绪。

　　德利卡见状，也只好拿起餐具，两人就这样在狭小的空间里低头吃饭。刀叉碰撞的细微声响在沉默中格外清晰，每一记脆响都敲打着未解的隔阂，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尴尬。

　　他悄悄抬眼，瞥见西泽紧抿的唇线，终于忍不住放下餐具。深吸一口气，他决定用轻松的方式打破僵局。

　　"说起来，在'徘徊者号'上伪装做任务时倒是闹过不少笑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有次我突发奇想，把自己涂成绿皮肤，假装是从伽马星云来的佣兵。结果刚下船到空间站就遇上那个星系的移民潮，被一群真老乡拉着聊了一整晚的家乡事。"

　　他顿了顿，见西泽没有反应，便继续道："最糟的是那次，我偷穿了机械师的防护服溜进引擎室，结果被当成新来的学徒，被逼着通宵修理离子推进器。要不是真懂点基础机械，差点就露馅了。"

　　西泽握叉的手指微微一顿，虽然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但那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德利卡的眼睛。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语气变得更加轻松自在，甚至染上了几分戏谑："还有啊，船上有个特别奇怪的传统——新人必须要在餐厅唱情歌。我靠着当年在宴会上听来的几首古老民谣，居然还被夸唱得最有味道。"

　　西泽听着那些越来越荒唐的经历，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注意到这点后，德利卡趁机将葡萄汁轻轻推到他手边："尝尝看，虽然比不上你家的特产，但这是我特意准备的。"

　　西泽终于抬起眼睛，伸手接过杯子。他的目光掠过德利卡被剪短的金发和粗糙的衣着，在那身明显不合体的衣物上停留了一瞬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

　　德利卡挑眉，故意将额前散落的发丝向后捋去，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难道不是照样英俊逼人？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穿破布都像在走秀。"他晃了晃杯子，语气带着一些戏谑，"倒是你，这副面具可真是...别具一格。"

　　西泽的指节微微收紧，杯中的果汁泛起涟漪。"少岔开话题。"

　　"好吧好吧，"德利卡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就是换了身行头，顺便体验了下民间剃须手艺？"他故意摸了摸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茬，"不得不说，这位流浪汉造型还挺适合潜入行动的。当然，比起某人那张惊世骇俗的疤脸，我的伪装确实保守了些。"

　　两人目光相交，隔间里突然响起西泽一声极轻的嗤笑——那声音穿过布拉德粗粝的声线，隐约透出几分熟悉的音色。

　　"确实丑。"他简短地评价道，举杯将葡萄汁一饮而尽。

　　…………

　　联邦首府星，战略情报中心的环形会议室内，联邦安全局局长卡尔文站在中间，四周环绕着联邦最高决策层的全息投影。他指尖轻点，打开了一段加密的录像——正是在黑牙星上西泽在奴隶市场被拍卖的一幕。

　　"诸位，我们等待七年的转折点，就从半年前这场拍卖会开始。"卡尔文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回荡。全息画面中，在混乱的拍卖厅里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

　　"我们很早就察觉出戴维斯想要除掉加西亚这个和平派，直到洛兰亲自谋划了那场背叛，说实话，我为西泽·加西亚将军的遭遇深感不幸，听说他们曾经是一个军校的挚友。"

　　"我们的人在事故残骸中没有找到驾驶舱痕迹，只有一个可能：西泽·加西亚没有死。后续追踪证实，他通过不稳定空间缝隙坠落到黑牙星。"

　　卡尔文切换画面，黑袍人正在举牌："我们的特工'夜莺'，就是这位出价120万黑牙币的黑袍人。虽然当时遭遇竞价干扰，但始终密切关注加西亚的下落，确认他之后登上了'虚空之鲸'号。"

　　"在之后我们的情报网锁定到虚空之鲸号正处于一个地下角斗场中，然后又进行了一系列交叉验证，最终确认他现在化名布拉德，担任'虚空之鲸'号的大副。更令人惊讶的是，'布拉德'这个身份并非凭空创造，而是真实存在于我军人员名录中——这或许暗示着，加西亚将军正在向我们靠拢。"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国防部长霍华德的全息影像猛地前倾："证据确凿？"

　　"确凿无疑。更重要的是，洛兰·戴维斯虽然对'虚空之鲸'号有所怀疑，但尚未将布拉德与加西亚联系起来——也就是说，他至今仍相信西泽·加西亚已经殉国。这对我们而言，是战略上的绝对优势。”

　　他放大星图上联邦与帝国近年来的战线，蓝色的联邦防线正在银色帝国军的攻势下节节后退。"我们在莫里斯星系的损失已达30%，泰坦舰队需要重建。联邦需要加西亚将军这样的战略天才——他曾在一场战役中以一支巡逻舰队击溃我们三个整编师团。他的价值，远超十个星际舰队。"

　　"我们将立即派遣使团进行秘密接触。若他愿意加入联邦，我们将授予他仅次于总统的军事指挥权，包括新组建的泰坦舰队的直接指挥权，以及前线战略决策权。"

　　情报部长伊丽莎白皱眉问道："但西泽是帝国最忠诚的将军，他会背叛帝国吗？"

　　"当帝国先背叛他时，忠诚就失去了意义。"卡尔文的目光扫过全场："加西亚将军极其重视情谊。必要时，我们可以控制'虚空之鲸'号的成员——毕竟他们救过他的命。以那位将军的性格，绝不会对救命恩人冷眼旁观。"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全息投影发出的微弱嗡鸣。

　　"如果这样他还不愿意呢？"

　　卡尔文的指尖划过喉咙，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那就确保帝国也得不到他。联邦的战略优势，不能葬送在一个不愿站队的传奇将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