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是帝国公爵》拾贰律

14、第 14 章

　　西泽站在机库中，指尖抚过永夜冰凉的装甲表面。其触感平滑如镜，却又蕴含着远超帝国制式机甲的坚韧。墨库斯确实是个天才，他把幽影钢和特殊合金的性能压榨到了极致。

　　【神经连接阈值提升17.3%，武器系统响应延迟降至0.03标准秒。】永夜平静地汇报，【关节灵活度提升19.7%，瞬时转向能力已突破原设计上限。】

　　它稍作停顿，补充道：【备注：墨库斯在升级液压系统时，试图在传导管内壁刻上一个微笑表情符号。刻刀意外形成了特定的微观表面纹理，该结构优化了流体动力学性能，使左臂动能传递效率额外提升0.5%。】

　　西泽的指尖在控制界面上轻点，感受着能量在新优化的管道中毫无滞涩地奔流。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掠过他的嘴角。

　　"得告诉墨库斯，"他低声道，"他瞎搞出来的流体优化效果不错。至于那个微笑图案，既然都刻上去了，就留着当个纪念吧。"

　　————

　　西泽刚踏入舰桥，就被会议室传来的热烈讨论声吸引。他推开门，看到雷克斯正激动地对着全息星图比划，墨库斯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朝他招手。

　　"嘿，西泽！"诺亚将一杯能量饮料推过来，"我们在分析塔图星之后的局势。帝国安静得反常，按常规至少该派几艘巡逻舰在附近星域做做样子。"

　　“也许被西泽吓破胆了？”布雷夫耸了耸肩。

　　“更可能是在憋坏水。”莉娜没好气地看向布雷夫，“或者，他们在确认。确认一些他们不愿相信的事情。”

　　西泽沉默着。莉娜和诺亚的直觉没有错，帝国的沉默并非退缩，而是暴风雨前的凝滞。他了解洛兰——那位皇帝绝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僚突然调转枪口，高喊着"叛国"罪名要置他于死地的画面；又想起帝国在他"殉国"后异常急切宣告死讯的举动。

　　这些画面冰冷地交织在一起，指向同一个不容置疑的结论：皇帝亲自下达了清除他的命令。

　　西泽并非看不透这阴谋，他只是不愿相信自己誓死效忠的君主会如此轻易地抛弃他。他迫切需要联系旧部，不是为了确认真相，而是为了亲手揭开每一个残酷的细节，直到无法逃避。他的思绪扫过几个可能的选择。德利卡的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的理智按下——太危险了。那位帝国公爵身处权力核心，必然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联系他等于自投罗网。更何况，信任早已在背叛中粉碎。

　　德利卡确实在拍卖场上买下了自己，事后也曾追问过幕后主使。但这反而让局面更加复杂——他无法确定这位公爵是敌是友，是在试探还是真不知情。

　　墨库斯的视线在西泽身上停留片刻，仿佛看穿了那些未说出口的思绪，他忽然转身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一个密封的金属盒。

　　"既然说到身份安全问题，"他语气自然地衔接上之前的对话，指尖轻敲盒盖，"我正好给你备了份礼物。"盒盖"啪"地应声弹开，露出里面平整铺展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这次消息走漏后，皇帝那边迟早会盯上我们，有这个会安全得多。"

　　西泽接过面具，指尖传来冰凉而细腻的触感。他稍作迟疑，便将面具覆在脸上。那材料仿佛自有生命般自动贴合皮肤，迅速调整肌理与色调。就在贴合完成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微弱的生物电流传来。

　　"纳米级微透镜，"墨库斯在一旁解释道，"能直接从光学层面扭曲你的眼神。这面具甚至能根据预设的性格档案，实时模拟出最合适的微表情。"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从现在起，你就是'屠夫'布拉德——出身联邦底层军官，因手段过激被除名，后来在塔罗斯地下格斗场打黑拳。重要的是，这个身份真实存在过，帝国完全查不出破绽。"

　　西泽抬眼看向战术镜面，镜中映出的已是一个光头疤面、眼神凶戾中带着麻木的佣兵——与他原本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截然不同。他微微转动头部，看着镜中人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动作，却陌生得如同另一个灵魂。

　　墨库斯扬起下巴，抛来一张ID卡："别说帝国扫描仪，就算是你亲妈站在面前，也认不出这双眼睛。而我，眼光独到的墨库斯船长，在某个脏兮兮的酒吧里发现了你这颗蒙尘的明珠，把你招上了船。怎么样？连人带眼神都给你彻底换掉了，这身份够完美吧？"

　　西泽郑重地收下ID卡，抬眼看向墨库斯，目光沉静："星盗的行事风格我虽不认同，但这份心意和为永夜做的一切，我不会忘。"

　　他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却在这副凶悍伪装下显出几分狠厉。"永夜现在的状态比从前好很多，"他的声音低沉，"这份人情，我欠你的。"

　　墨库斯闻言挑眉，突然俯身凑近，仔细端详着西泽语气中难得流露的温和。"哎呀呀，"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中带着调侃，"没想到‘屠夫’布拉德也会说这么感性的话？这要是传出去，你在黑市的人设可就崩了。"

　　他直起身，随意地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行吧，这人情我收下了。反正我们长生种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哪天想起来再找你讨还。不过能让帝国五星上将欠我个人情，这买卖可比倒卖三艘战列舰还划算。"

　　西泽看着墨库斯那副懒散的模样，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会议桌，在其中一张空椅上坐下。

　　此刻的他们都未曾预料，这个被墨库斯视作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扭转他自身命运的关键一环。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见身份伪装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便也放松下来，开始陆续起身离场。

　　自动门合拢的轻响过后，舱室内忽然安静得出奇，只剩下循环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墨库斯慢悠悠地晃到他对面，随意地靠在桌沿，打量着西泽微微绷紧的侧脸。"果然，"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了然，"拿到新身份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联系那些'老朋友'？"

　　西泽没有否认，他的手终于探入装备袋取出数据板。屏幕亮起后却只是沉默地看着空荡荡的界面。那些熟悉的加密协议和军方频段代码在脑中盘旋，但此刻他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墨库斯瞥了他一眼，"在想军方那套思路？"他挑眉，"信号刚跳出星舰就会被帝国的监控网嗅到味儿，你是怕皇帝找不到我们？"

　　墨库斯没等西泽回应，便拿过数据板，手指飞快划动，调出一个泛着炫彩流光、充满活力的界面。“试试这个，‘星海漂流瓶’。”他将屏幕转向西泽，“最普通不过的大众社交软件，每天亿万用户在上面闲聊、分享生活，帝国的监控系统早就麻木了。”

　　西泽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星海漂流瓶”、“心灵匿称”等字眼，皱了皱眉：“……社交媒体？”

　　“没错，”墨库斯挑眉，“就因为普通，所以才安全。你想，帝国那帮监控员每天要过滤多少亿条‘吃了吗’、‘在干嘛’？早就视觉疲劳了。”他指尖轻敲，界面底层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加密流光，“我给你的账号额外加了一层保险，所有流量都会伪装成最普通的用户数据，混杂在无数真闲聊里一起发送。就算帝国最顶尖的追踪专家偶然抽检到，也只会以为是谁家孩子在分享追星动态，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墨库斯看向西泽，语气认真了些：“联系你那些平民时期的朋友。想想看，谁是你参军前就认识、和帝国体制毫无瓜葛的老熟人？他们账号清白，行为模式普通，在海量用户里根本不起眼，这才是最好的掩护。比你那些可能早就被重点监控、行为模式都被摸透了的旧部安全太多了。”

　　墨库斯的话瞬间将西泽拽回了过去——那个与童年好友芬恩分别的时刻。帝星研究所前，芬恩偷偷塞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压低声音说：“嘿，西泽，以后要是还能联系，就用‘究极暴龙战士’这个名字找我。”

　　那时西泽只是默默点头，将那张纸条和那个过于幼稚的名字一起压在了记忆底层。之后的人生被军令与战火填满，严明的军纪也不再允许他与平民有任何逾矩的联系。

　　在墨库斯看好戏的目光下，他输入了那个让他有些窘迫的名字：

　　【究极暴龙战士】

　　搜索圈转动，竟真弹出一个用户界面。头像是艾斯特拉·阿耳忒弥斯最新的演唱会特写——即使十多年过去，岁月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银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星尘，冰蓝色的眼眸微抬，带着她标志性的疏离又迷人的气质。芬恩的个性签名引用了她一首热门单曲的歌词：“My heart is a frozen nebula, waiting for your supernova.”（我的心是一团冰冻的星云，等待你的超新星降临。）

　　西泽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他记得芬恩总是戴着耳机分享"天籁塞壬"的演出录像，对那位银发歌手痴迷不已，声称她的歌声能"净化灵魂"。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份痴迷丝毫未减。

　　他的指尖在发送键上方悬停了许久，最终只选择了系统默认的好友验证请求：【我是你的朋友】

　　几乎就在信息显示“已送达”的下一秒，回复就弹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内容简单粗暴：

　　【机器人还是诈骗？警告你，我就一个好兄弟，但他早就死了！你冒充谁不好，非冒充个死人？真会挑啊！我还是帝国皇帝呢，转我五百万帝国通用钞，立马给你封亲王。没钱就赶紧给我滚蛋，谢谢。】

　　西泽：“……”

　　他能想象出屏幕那头，芬恩翻着白眼，毫不犹豫地把这当成一场低劣骗局的样子。

　　墨库斯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

　　西泽无视他的嘲笑，在输入框缓缓打出【塞勒涅】这几个字——这是他母亲的姓氏，一个几乎被时间掩埋的名字，除了最亲近的人，无人知晓。

　　手指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一个冰冷的、系统自动生成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

　　【消息发送失败。您已被对方加入黑名单。】

　　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