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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越来越重了 ...

  •   万佳没想到才一天没见的女儿竟如此的撒娇,简直和平时听话乖巧的形象判若两人。

      “老大,你说你是不是欺负你妹妹了。”

      “没有。”

      安广平回答的那叫一个快,看来平时没少调皮捣蛋,都已经形成本能反应了。

      就在万佳想要牵起自己女儿手的时候,看到了安广欣额头上的纱布。

      面色也由晴转阴,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大屋。

      “老大,进来。”

      安广平心明镜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有刚刚穿越而来的安遇什么都不知道。

      安广平跟随母亲的步伐,在进门后拿起了放在门边的扫帚径直的走到了大屋右侧母亲的房间,在一张黑白照片前熟练地跪了下去。

      “扑通”的声音,是这个17岁男孩最后的倔强。

      看到奶奶进去后,把门关上了,还将自己的房间落了锁,安遇依然傻傻的站在院子里,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察觉。

      安广平将扫帚双手举起递给了万佳,看到如此懂事的儿子,万佳的心,再一次的碎掉了。

      拿起扫帚,对着儿子的后背就是两下。

      “说,我告诉过你什么?”

      听到声音的安遇赶紧跑进屋内,就在开门的那一刻,才意识到门已经被锁上,而自己这点微薄的力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安遇:姑姑还真是弱不禁风的,怪不得奶奶一说起姑姑的事,除了生病就是生病。

      “奶,不,妈,您开门啊!”

      屋内的两个人,好像听不到门外的任何声响,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

      “家里就我一个男人,要懂事,不要惹事,妹妹身体不好,要照顾好妹妹。”

      “你还知道我说的话啊,那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妹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广平就是这样子,错了就是错了,认打认罚,但是这张嘴,就好像灌了铅,该说话的时候,活像一个哑巴。

      看着不说话的儿子,万佳又心疼,又气愤。

      心疼自己早年丧夫,两个孩子承受不少流言蜚语,气的是儿子懂事太早,承担家庭重担却隐忍不发。

      如果不是一个人有两个孩子要养,自己也不会早晚奔波,忙碌于工作,无暇顾忌家里,幼小的女儿让年幼的儿子照看。

      长子明明头脑聪明却因家庭原因三天两头逃课逃学,想方设法辍学。万佳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想给自己减轻重担,早早参加工作,减轻家庭负担。

      可是,安广平是家中长子,丈夫生前就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走进校园,单凭这一点,万佳就算再苦再累也要让两个孩子上学读书,不求出人头地,但求踏实肯干,不拖累社会。

      还有就是,不服输的万佳不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本该拥有的幸福,就如万佳所说:“别看咱们家里只有妈妈自己工作,但是人家孩子有的,你们也会有。”

      万佳:我的孩子,自有我来守护。

      就这样,三个人的家庭,你为我想一点,我为你做一点,心里眼里全都是彼此,相依相偎相互扶持清贫度日的一家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安广平依然不发一语,背脊挺的笔直,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父亲的遗像。

      每次都是这样,咬着牙,挺着痛,什么都不说。

      安广平: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能是安广欣的哭喊声在傍晚过于响亮,以至于引来了左邻右舍好奇的目光。

      “你看,安家又打孩子了?”

      “对,好像他们家老大又被叫家长了?”

      “不对,不对,是他们家老幺,听说是因为长得好看,不知怎么滴,被别的男孩子看上了,还打起来了。”

      “你知道什么啊,就在这说?”

      “呦,老李头,你知道,你知道你说啊,我看你平时没少去万佳那献殷勤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可想而知。

      “都没事了是吧,在别人家门前嚼舌根。”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议论纷纷谣言的背后响了起来。

      “呦,这不老别家的二儿子吗?怎么,今天没跟着你爸屁股后学手艺啊!”

      “我说王叔,您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王婶昨天又去你单位了吧。”

      听到这话,男人左右看看,生怕自己这点家丑被说出去,只能假装“呸”了一下,转身离开。

      男孩再次看向众人,大家彼此尴尬的笑笑,纷纷离开了安家的门前。

      “阿欣。”男孩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跪在门前,边哭边敲打着门板。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的男孩来到了阿欣的旁边,轻轻的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满脸都是湿乎乎的,就像一朵被雨水打落的花朵,让人看了好生心疼。

      安遇一颗心全部都沉浸在父亲被打的痛苦中,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可却因为自己,让其承受皮肉之苦。

      “阿欣,是我啊!胜利哥。”

      安遇:胜利,别胜利,胜利叔。

      “胜利叔。”此时的安遇终于有了反应,但是由于声音过于沙哑,对方并没有听清楚称谓。

      “阿欣,别怕,胜利哥在这那。”

      安遇:对啊,现在的自己是自己的姑姑,眼前个人,是父亲的光屁股娃娃,比自己的父亲小一岁,是前面那条胡同的人家。

      别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别胜利,安遇叫了二十多年的叔叔,从小就对安遇宠爱有家,只要是安遇说的,别胜利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可以说,比对别胜利自己的侄子还要好。

      “胜利哥,爸爸,不,我哥,我哥让我妈打了,你快,快帮我把这扇门撞开,快。”说完焦急的看着眼前这厚重的门板。

      看到对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安遇只能拖着别胜利的手,用力的放在门板上,可是,对方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怪不得安广平说,但凡别胜利不是死脑筋、凡事按部就班,都不会是安遇的叔叔,而是姑父了。

      安遇想到父亲口中的别胜利,和自己后来认识的人简直天差地别,父亲认识的别胜利,有着一门好的木匠手艺,是来自于他的父亲,也是后来厂子里的技术骨干,对任何人都是谦恭有礼,但凡有那么点行为不当也都是为了安家这一家人;自己认识的别胜利,潇洒自由,从不被规矩束缚,支持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当然还有他侄子的,对抗家里的种种规制,活脱一个新新人类。

      安广平说:是安遇的姑姑,也就是安广欣让别胜利脱胎换骨,也是安广欣,让别胜利死在了安广欣去世的那一年。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又不能同穴,那我就让我自己永远留在没有你的那一天,手腕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阿欣,阿欣。”

      别胜利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可能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屋里的两个人闻声而来。

      “妈,您别哭了,是我错了,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床上的安遇听到父亲的声音,手指动了动。

      万佳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拍了拍安慰自己的儿子的手,别胜利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人。

      “大妹子,没什么事,放心吧,广欣这孩子从小就有心脏病,体质比一般的孩子弱,受不了惊吓,刚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一着急晕了过去,没有大问题。”

      乔大夫,可以说是这一代最好的老中医,虽然西医已经普遍,但是这时候的人们,也往往喜欢双保险,毕竟安广欣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的,总跑医院也都是一样的说辞,没有什么大问题。

      “乔叔,阿欣,真的没问题吗?”乔大夫看了看发问者,嘴角微微上扬。

      “胜利啊,你爸上次闪了腰,是不是你乔叔给看好的!”

      之前别胜利的父亲做活的时候闪了腰,卫生所说得养个两三个月,这对于当时的家庭来说,主要劳动力倒下可是家里的一大难题,但是在乔中医的妙手回春下,没多久就治好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可以说,中医,也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

      “嘿嘿。”别胜利知道说错话了,用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

      “乔大哥,这次又麻烦你了,咱们阿欣这病,没少折腾您。”

      “大妹子,这说的哪里话,之前我家房子到了,要不是你家,哎,不然我可就长眠在我那泥土房里了。”

      话没有继续说,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街坊邻里的谁没有承过安国的恩,只是记住的人很少罢了,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也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

      “不说了,不说了。”桥大夫眼中含泪的摆了摆手。

      “乔大爷,您看用不用开点药或者是抓点中药什么的?”

      “广平啊,你妹妹身子骨弱,是药三分毒,没有大碍不要用药,你信乔大爷的。”

      “嗯。”安广平狠狠地点了点头,拿起手电筒,送乔大夫离开。

      一盏手电筒,照亮了安广平夜晚前行的路,却无法照进这个失去父亲的少年心中,不知是今晚的云过于厚重,还是心里的阴霾无法散去,心,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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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坚定不移的做最真实的自己,没有人可以按照剧本生活,当下,才是我们应该珍惜的所在。 (等本王有时间了,我就自己画一个封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