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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 ...

  •   沈涟衣刚回到自己在惊鸿楼后院的雅致房间,门扉还未合拢,一道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带着一股风和一身的酸气。

      不是卫枭又是谁。

      他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抱着手臂,靠在门板上,板着一张俊脸,嘴角向下撇着,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高兴”、“快哄我”。

      沈涟衣早已换下了登台那身绯红招摇的广袖长袍,只着一件月白色的软缎寝衣,墨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卸去了浓艳妆容的脸庞少了几分媚惑,多了几分清丽慵懒。他瞥了卫枭一眼,仿佛没看到他脸上那明显的怨气,自顾自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慢条斯理地通着长发。

      “今晚不回家?”他语气随意地问道,透过铜镜看着门口那个浑身冒酸泡的人形雕塑。

      卫枭哼了一声,不答话。

      沈涟衣也不在意,继续道:“参谋长前几日托我帮他走件私事,牵线搭桥见个人,我已经办妥了。你回头记得和他老人家说一声。”

      “嗯……知道了……”卫枭闷声应道,声音瓮声瓮气的,眼睛却像黏在了沈涟衣身上。看着他寝衣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和那截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的脖颈,心里的火气和不爽莫名其妙就混进了一点别的东西,烧得他更加烦躁。

      看他那副别扭又委屈的样子,沈涟衣心下觉得好笑。他放下玉梳,转过身,正面看着卫枭,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了?卫少这是在哪受了气,跑我这摆脸色来了?”

      卫枭被他这么一看,更加绷不住了,几步走上前,语气冲得很:“你跟那个谢清商有什么好聊的?聊那么久!他还让你挽他手!”那架势,活像被抢了食的大型犬。

      沈涟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站起身,走到卫枭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卫枭硬邦邦的胸口:“就为这个?”

      “这还不够?”卫枭抓住他捣乱的手指,握在手里,语气又凶又委屈,“你都没那么主动挽过我!”

      “哎哟,我的小爷,”沈涟衣放软了声音,眼波流转间自带钩子,“那可是我们楼主,以前的东家,我那是表示尊敬。再说了,人家心里装着厉大帅那样的人物,能看得上我这点蒲柳之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卫枭的胸膛,指尖若有似无地画着圈,声音又软又媚:“我心里装着谁,你还不知道吗?嗯?”

      卫枭被他摸得气血下涌,那点醋意顿时被搅得七零八落,但嘴上还不肯服软:“谁知道你呢……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那我不哄了?”沈涟衣作势要抽回手,板起脸。

      “不行!”卫枭立刻抓紧他的手,将人猛地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就得哄!只能哄我一个!”

      沈涟衣在他怀里忍不住又笑了,放松了身体靠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好,只哄你一个。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争风吃醋。”

      卫枭抱着怀里温香软玉的人,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脂粉和体香的诱人气息,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低下头,寻着那两片总是说出让他又气又爱话语的唇瓣,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补偿性的急切和侵略性。

      沈涟衣微微仰头承受着,手臂软软地勾住他的脖子,回应得恰到好处,既满足了对方的占有欲,又带着游刃有余的引导。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卫枭眼神暗沉,里面翻滚着清晰的欲望,搂着沈涟衣腰肢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沈涟衣却轻轻推了他一下,眼尾泛着红,嗔怪道:“急什么?一身汗味,先去沐浴。”

      卫枭此刻哪里肯放手,耍赖道:“一起洗。”

      “想得美。”沈涟衣笑骂着挣脱他的怀抱,“快去!不然今晚你就睡外间榻上。”

      卫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涟衣不让他近身。闻言虽不情愿,还是乖乖松了手,嘟囔着“洗就洗”,一边解着领带一边朝净房走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警告性地瞪了沈涟衣一眼:“等着!不许睡!”

      沈涟衣看着他这副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个长不大的冤家。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噙着一抹慵懒而满足的浅笑。

      ————
      谢清商回到帅府,对厉戎那带着醋意的追问并未多做解释,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便径直回了内室。

      厉戎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又痒又不安。他亦步亦趋地跟进去,看着谢清商脱下带着外界气息的外衫,换上家常的柔软衣物,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让他满腹的疑问和酸意都堵在了喉咙里,发作不得。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要听他的,不能再逼他。
      可这不管不问的态度,更让他心慌。

      “棠凝……”厉戎凑过去,声音放软,带着点试探,“惊鸿楼……一切都好?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谢清商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挺好。见了见旧人,处理些琐事。”他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遇到了沈涟衣,琵琶弹得不错,是个妙人。”

      他故意提起沈涟衣,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评价一件艺术品。

      厉戎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沈涟衣的名声他自然也听过,那样一个妩媚风流的人物,棠凝竟然还夸他是“妙人”?

      “哦?是吗……”厉戎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走到他身后,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动作有些僵硬地替他梳理着长发,状似无意地问道,“都聊了些什么?”

      谢清商感受着他有些笨拙却小心翼翼的梳理动作,闭上眼,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没什么,不过是些琵琶技艺,楼里的事务。”他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调侃的意味,“哦,他还说……厉大帅肯为我低头,实属难得。”

      厉戎梳头的手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酸胀。他低下头,看着谢清商白皙脆弱的脖颈,声音低沉下去:“那……你觉得呢?”

      谢清商没有立刻回答。

      室内只剩下梳子划过发丝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略带紧张的暧昧。

      良久,谢清商才缓缓睁开眼,透过镜子,对上厉戎那双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眸。

      “厉戎,”他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我累了。”

      厉戎的心猛地一沉,以为这是拒绝沟通的托词。

      却听谢清商继续道:“不想再猜来猜去,也不想再互相折磨了。”

      他转过身,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厉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你之前问,能不能原谅你。”谢清商缓缓道,“我若说完全不在意过去,那是骗你。那些事,像根刺,扎在心里,碰一下,还是会疼。”

      厉戎的眼神黯淡下去,握着梳子的手微微收紧。

      “但是,”谢清商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我选择把它拔出来。”

      厉戎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沈涟衣有句话,说得虽直白,却也在理。”谢清商微微偏过头,避开他过于炽热的视线,耳根泛起一丝薄红,“真心稀罕,抓住了,就不算亏。”

      他重新看向厉戎,目光清亮:“厉戎,我再信你一次。不是因为你那顿鞭子,而是因为……你这段日子,学着‘正常’对我好的样子,虽然笨拙,但我看到了。”

      “这是最后一次。”谢清商语气郑重,带着最后的警告,“若你再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头。我会带着糯糯离开,彻底消失。”

      厉戎狂喜的心情如同火山喷发,他几乎是颤抖着,将谢清商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碎。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比的坚定,“棠凝,谢谢你……谢谢你还肯给我机会……我厉戎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你!若违此誓,叫我……”

      “闭嘴。”谢清商打断他毒誓的话头,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厉戎连连点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亲吻他的发顶,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谢清商才轻轻推开他,脸上热度未退,语气却已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好了,抱够了就去吩咐摆饭,我饿了。”

      “好!好!我这就去!”厉戎立刻应声,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傻笑着看了谢清商一眼。

      谢清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瞪他一眼:“还不快去!”

      厉戎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谢清商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

      前路依旧未知。
      但这一次,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心,再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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