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娘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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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无奈笑骂了一句，顺便拍了谢阳一巴掌。
“臭不要脸的。”
墙上钟表的秒针一圈圈的转动，夕阳从天边渐渐晕染到了教学楼的上空，金黄色的光芒漫入教室，铺撒在桌面上，下课铃响起时，窗外的天依旧亮着，江沉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陆宇跟着谢阳回了便利店里，一个坐在折叠床上，一个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视频，直到天色渐暗，谢阳正刷着视频，忽然看到了个自习室直播，连人都没看清就划到下一个视频去了。
看到一半，又鬼使神差的划了回去，定睛一看，有点惊奇的挑了挑眉，在心底暗自吐槽：
我靠，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开直播自习？不会是装的吧？
直播画面中，一盏台灯照亮了书桌，上面摆了一套卷和一个表，恰好看不到直播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那少年身穿白色T-恤衫，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卷子上勾勾画画。
谢阳怔愣了两秒，回过神来“嗒嗒嗒”的打弹幕，他总觉得开直播自习的人很装。
“装什么装，谁知道旁边是不是放着答案抄呢，有本事讲一讲。”
恰好抬眸的少年捕捉到了这句带刺的弹幕，便取过手机，翻转摄像头对准题目。
“我们先读题，在直四棱柱ABCD-A1B1C1D1中，底面ABCD为矩形，读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三个垂直，根据问题我们需要建系，以D为原点，BLABLABLABLA。”
少年后面说的话，谢阳是一句没听进去，目光定在少年的手上，根本移不开，直到陆宇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想到自己刚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谢阳就一阵脸红。
“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沙发上，干咳了两声。
少年的声音从谢阳的手机里传出来，不大不小，正好钻进陆宇的耳朵里，陆宇瞪大双眼不确定的看向谢阳。
“谢哥，我没听错的话，这……这声音有点耳熟，像那个……”陆宇思考着。
“啧，你听错了。”谢阳伸手关了手机，嘴硬道。
“我没有。”
“肯定听错了。”
“绝对没有！”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小学生吵架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江沉在出租屋里收拾着直播的东西，半个小时后坐在床上翻着弹幕。
—主播的手好好看。
—主播和我是同城啊啊啊啊啊。
—主播是哪个学校的，求偶遇。
—装什么装，谁知道旁边是不是放着答案抄呢，有本事讲一讲。
—楼上在狂什么？
—主播快讲，让他被打脸。
江沉又看到了那条带刺的大幕，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手机，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江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低头捧了两捧水扑在脸上，再抬头，水滴顺着脸颊，从下巴滑落下来，发丝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回到床上的江沉看着亲妈发来的消息，没有关心，只有无止境的责备。
“谁让你自己出去租房了，家里住不下你了吗？”
“你说说你，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
“你就不能懂事点吗？我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就为供你上学，你还不懂事，出去租房浪费钱。”
诸如此类的信息有很多，江沉已经看腻了，把手机丢在一旁关灯睡觉了。
“叮铃铃，叮铃铃。”
伴随着闹钟铃声响起，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一巴掌拍在闹钟上，江沉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拿在眼前看了一眼时间。
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又去厨房做了一个三明治。
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叼着袋儿牛奶，校门口人少的像是监狱门外一样，学生们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耷拉着肩膀走进校门，江沉在校门口垃圾桶里扔了牛奶袋后，刚走了没两步，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岩从江沉身侧跑过，追上前面的孙瑞，勾住孙瑞肩膀小声说。
“哎，你不觉得那个江沉挺装的？一脸生人勿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好惹一样。”
“啧，闭嘴吧你。”孙瑞把刘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
“有这管别人的功夫，还不如琢磨琢磨咋追你女神呢。”
“也对，哎，不管他了，你说我给女神勾个晴天娃娃咋样？”
“嘶……”孙瑞沉默了两秒，做好起跑准备，刘岩正纳闷儿呢，就听见孙瑞从嘴里蹦出来俩字儿。
“娘炮。”说完孙瑞撒腿就跑，刘岩反应过来时，孙瑞已经跑远了，就剩一个黑点儿和四条黑线在倒腾，像火柴人一样。
“孙瑞，我c你大爷！你给我站住！我打死你！”刘岩狂追不舍，边追边骂的，已经完全顾不上形象了，经过谢阳身边时还不忘打了个招呼。
“谢哥好——”
低头啃饼子的谢阳听见后抬头，只看见个“火柴人”跑远了，顿了顿就接着啃饼子去了。
第一节课是班会，严夏梅拿着她的保温杯走进教室，在讲台前站定，往台下扫视了一圈，确认人齐之后开始通知。
“学校通知放完国庆假就期中考试，还有一周放国庆，你们别太激动了，假期也别玩太疯，收收心，记得复习。还有运动会推迟，具体时间以后再通知。”
班里响起了不满的低语。
“老师，国庆放几天？我记得这次国庆和中秋连到一块儿了，是不能放十天啊。”班里的显眼包王坤举手问。
“做啥美梦呢？这次调休，国庆中秋连着放八天。”
“才八天——”王坤拉长声音有些遗憾和不满，“这都不够我耍的。”
“就你话多，王坤，滚后边儿站着去。”严夏梅一个粉笔头飞过去，王坤躲了一下，立正，敬礼，笑着大声说。
“Yes, madam！”
班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严夏梅拍了拍黑板。
“安静！安静！”用了将近5分钟时间，才让班里的人完全安静了下来，严夏梅咳嗽了两声，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嗓子，再次开口。
“我给你们看个直播录屏，你们来发表一下你的感想。”
严夏梅边说边把视频传到了电脑上，熟悉的直播画面让谢阳“唰”的坐直，瞪着电脑屏幕。
视频开始播放没多久，直播的少年开始讲题，直到视频播完，谢阳还有一些恍惚。
班里的女生都在小声探讨直播的少年，但除了谢阳没人发现江沉的耳根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谢阳盯着江沉的耳根逐渐产生了怀疑。
虽然没和江沉说过几次话，但江沉的声音和直播那人的声音简直像是从一个声带里发出来的，不能再像。
谢阳用桌子顶了一下江沉的椅背，带着些试探的问。
“喂，放的又不是你的视频，你脸红什么？”
江沉明显僵了一下，却在下一秒恢复正常，轻声开口。
“你看错了，该擦擦眼睛了。”这声音低沉有磁性，完全不是视频里邻家哥哥的感觉，再看江沉除去校服这一身黑，彻底打消了谢阳的疑心，谢阳往椅背上一靠，声音又恢复吊儿郎当。
“切，我眼神好着呢，倒是你，一个男的，咋还跟个姑娘一样那么容易脸红？”
谢阳说完就趴下准备补觉，但碍于严夏梅那能和狙击手相提并论的精准度，到下课也没睡成。
下课后，陆宇跑过来蹲在谢阳桌旁，小声问道。
“谢哥，大课间了，上小卖部去不？”
“不去，老子自己开的是啥？杂货店？”谢阳声音里多少带了点儿没睡醒的怒意，陆宇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就走了。
“不去就不去嘛，凶什么凶。”
陆宇嘟嘟囔囔的出了教室，半道碰见了刘岩，看着刘岩心情也不大好，出于兄弟情义，陆宇小心翼翼的问。
“刘岩，你咋了啊？心情不好吗？”
不问还好，一问刘岩就跟那点了火的炮仗一样炸开了，喋喋不休的说着，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了。
“你说勾个晴天娃娃给我女神有问题吗？娘吗？你说。”
“呃……还……还好。”陆宇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
“是吧？”刘岩“哼”了一声。
“孙瑞那小子就不能给自己积点儿口德，每天不损我就难受。”
“……啊。”陆宇心虚的笑了一下，刘岩眯了眯眼，看了陆宇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唉，你忙去吧。”说完耷拉着脑袋走了。
小卖部里人多的离谱，像是快要给屋子撑破了一样，陆宇在旁边的树荫下站着，余光瞥见了同样站在树荫下的江沉，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江沉，挺巧啊。”
“嗯。”江沉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
“谢阳其实人挺好的。”陆宇靠在树干上，偏头看向江沉。
“嗯。”
“他从来没想过要针对你，准确来说，是他没有针对过任何人。”
“嗯。”
“他就是因为自己前面桌子空了太久，突然多了个人坐在前面，有点不习惯。”
“嗯。”
“喂！”陆宇被江沉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些炸毛，看着江沉的侧脸，“你别光‘嗯‘啊，好歹也说说你咋想的？”，虽然不满，但陆宇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沉，有点儿发怵，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咕哝了两声。
“我该怎么想？谢谢他没有针对我吗？”江沉被陆宇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烦躁，语气不善的反问，不等陆宇回答，就向人变少了的小卖部走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陆宇一个眼神，只留下陆宇一个人一脸问号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江沉走远，陆宇回过神来后再回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江沉说这些。
没过一会儿，陆宇拿着两瓶水回了班，用胳膊肘怼了怼谢阳。
“谢哥，今儿打羽毛球去，换换运动，嗯？”
“行。”谢阳把校服褂子搭在凳子上，让陆宇拎着羽毛球拍儿出去了。
两个人路过篮球场时，就看见江沉坐在场边喝水，汗水顺着江沉的脖子滑入衣领，发丝被汗水打湿了些许，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
陆宇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拽了拽谢阳往羽毛球网那儿走，谢阳被拽了一个趔趄，低声骂了一句。
“靠，你想摔死我？”
“没，不好意思啊。”陆宇讪讪的笑了笑，余光瞥见江沉没再往这边看，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怕江沉，但在小卖铺门口和江沉说的话，让陆宇多多少少有点儿不自在，看见江沉就想绕道走。
“陆宇，陆宇？”谢阳叫了他好几声，一个没忍住，吼了一嗓子。
“陆宇！”
“哎！”陆宇被吓得往旁边蹦了一下，瞪了谢阳一眼，“你快吓死我算了。”
谢阳被气笑了，戳了一下陆宇的脑门儿。
“喂，你从买完水回来就心不在焉的，咋的，让夺舍了？”
“你才是夺舍了。”陆宇拍开谢阳的手。
“打不打了？”谢阳转了转球拍。
“打，当然得打。”陆宇跳了跳，简单热了个身。
“行，今儿我让着点儿你，争取不让你哭鼻子。”谢阳笑着说。
“谁哭了？今天我要让你看看我的真实水平，我‘羽毛球小王子‘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知道了，‘羽毛球小王子‘，小心你的鼻子。”
“哎我靠，你看着点儿啊，照着我脸就来了！”陆宇偏头躲开，瞪着谢阳说。
“我提醒你了啊。”谢阳一脸无辜的挥了挥拍儿，笑了半天。
“笑你大爷啊。”陆宇有点儿炸毛，一拍子把球挥了出去，冲着谢阳的人就飞了过去。
谢阳看见球飞了过来，往后蹦了两下，躲开了球，却撞着个人回头一看：靠，又是江沉，特么阴魂不散？
谢阳皱着眉头冲着江沉说：“哎！你走路不看路啊你？”
江沉抬眸看了一眼蹦到场外路上的谢阳，又看了一眼脚下的路，谢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点儿尴尬，好像确实是他蹦到江沉旁边撞的人。
谢阳顿了一下，空气安静了两秒钟。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谢阳还是拉不下脸给江沉道歉，梗着脖子说，企图蒙混过关，江沉眼底划过一抹嘲讽的笑意，轻轻哼笑了一声，离开了。
谢阳瞪着江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转头看向走进的陆宇。
“他刚刚是不是笑我了？”
“好像……是吧？”陆宇语气不确定的说，瞄了一眼江沉背影消失的方向。
“他就是笑我了！”谢阳咬牙切齿的说，越想越气，喊了一嗓子。
“啊！！！江沉！你给老子等着！”
一旁的树上被惊起了一群鸟，“呼啦啦”的飞走了一片，树叶“哗哗”的响着，经过的几个学生被吓了一跳，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小声嘀咕。
“谁又招惹他了？”
“不知道不知道，快走吧，别多管闲事。”
“好像叫江沉。”
“说了别多管闲事，赶紧走！”说“江沉”的人被敲了一下头，捂着脑袋独自懵逼，跟着同伴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