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小鬼无状》星州985

7、招魂幡动

　　话说那日孔闻汎在苍生谣面前咬牙切齿的说要拜明亲王为师之后，除了京城纵火案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去边府看望苍生谣，竟再没去看过，连带着在翰林院也甚少能见到他。
　　“我四表哥说，孔闻汎最近都按时下职，这搁以往是绝无可能的事”陶雪在家躺了几天，病好了就接着往边府跑，苍生谣换了院子，最近要重新装修，正好两人一同上街挑些装饰。
　　“阿雪，你对孔闻汎很上心啊”苍生谣看了片帷幔，没有她喜欢的质地，两人又一同相携去了另一家。
　　“当然，那可是你未来夫婿，他品行如何自是有你爹爹把关，可他脾性如何，性情怎样，还是得咱们私下去了解”陶雪指着一方米色展料“这个怎么样？和你以前那个材料很像，摸起来也很舒服”
　　“不要这个”苍生谣摇摇头，去看另外的“你说的也是，那他最近都在干什么呢？”
　　明王府。
　　越罹一枪挑断孔闻汎的长棍，枪劲凛然将孔闻汎吓退出去，越罹收枪，将人拉起来“使棍者通常会辅以内力加持棍身不被刀刃砍断，二公子是个读书人，你并不适合”
　　“无妨，再来试试吧”孔闻汎捡起断成几节的长棍，将它们安置在一边，抽出一根新的，摆好越罹教他的架势“王爷，请赐教”
　　越罹无奈的闭上眼，孔闻汎见机大喝一声，直劈越罹天门，气势如排山倒海，越罹连眼都没睁，举枪挡住长棍，随后一手抓住枪尖，另一只手放开，长枪水平绕棍之后，长棍脱手，枪尾直怼孔闻汎的腹部，将他顶飞出去，越罹接住长棍，将它物归原处，耐心宣布告罄。
　　“本王最近有事要办，二公子先请回吧”说完也不等孔闻汎回答，喊来近卫吩咐道“待会儿护送二公子回府”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爷！”孔闻汎喊住他“我是真心跟王爷习武的，王爷何必敷衍于我”
　　“二公子缘何突然想要习武？”越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他对这位突然跑来王府嚷嚷着要跟自己学武功的读书人十分不理解，这几天下来，观他态度诚恳，但实在没有天赋。
　　“王爷是我认识的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位”孔闻汎眼中满是对习武的一腔渴望“只求王爷倾囊相授”
　　“孔闻汎”越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望着他，满脸的不解“我记得你的愿望是登庙堂之高，你我同窗时你成绩优异，如今你只是个八品编修已经很让我意外了，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习武？”
　　“息沉声不是好人，他和阿谣走的很近，我怕阿谣受到伤害”孔闻汎抓住越罹的胳膊“祈泽，同窗一场，你帮我一帮”
　　“息沉声……”越罹将孔闻汎拉起来“是息冯放在京城的那个质子？”
　　孔闻汎点头。
　　“你如此担心边利的那个女儿，你喜欢她？”
　　孔闻汎再点头“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呵”越罹冷笑“你知道边谣和息沉声一起去爬山吗？我看他们两人郎情妾意，还你的妻子？”那日云寿山上，他看的分明，边谣对息沉声有情，息沉声也并非无意。
　　“越罹！”孔闻汎怒斥“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不了解阿谣，不要中伤她！”
　　送走孔闻汎，长亭不满的说“公子，那个孔闻汎算什么东西啊！他有求于您还这般趾高气昂！”
　　“读书人都傲气十足”越罹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吩咐道“去跟着他，别从我这王府出去之后被什么人伤到”
　　“是”长亭领命跟上，青亭却道“公子是怕金王的人伤害孔二公子吗？”
　　“查柄烛和息冯在我眼皮子底下来往了那么久，我不信我离开华洲之后，他们两个没有作为”越罹负手而立，看向院中那断了几节的木棍“息沉声是息冯在京城的眼，他突然向个读书人发难，你不觉得奇怪吗？”
　　“呃……”青亭说“不是争风吃醋吗？”
　　越罹瞪他一眼“息沉声从小被当做质子送进京城，你真觉得他有空风花雪月，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孔闻汎只是个八品编修，他爷爷可是文渊博士，孔家世代书香，清流门第，不拉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结仇……息沉声到底想干什么呢？”
　　青亭挠挠头，他只觉得自家公子想的多，却不敢直言不讳。
　　“莫非，是做给皇上看的？”越罹脸色陡然一变，门口传来声音，圣旨到，命越罹即刻进宫。
　　“青亭，盯好息沉声，有事速报”
　　“是”

　　苍生谣和陶雪在外面吃了个午饭，大家对夜间纵火的凶手多有猜测，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都快变成野间杂书的传奇人物了。
　　“姐姐！”
　　叫苍生谣姐姐的人目前只有一个，便是幼时被她护下来的麓时暄，当年云山北苑的事过去之后，麓时暄被麓夫人带回去将养，养了几个月他才逐渐好起来，之后就被麓夫人带着去边府谢边谣这份救命之恩，从此以后她就多了个弟弟。
　　“阿暄？”苍生谣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看他脸色有些差便问道“你怎么了？”
　　“夜间纵火，我住的院子被烧了，我娘怕的很，圈了我好几日，不然我早就想出来看你了”麓时暄夹了口菜“我刚才去边府，全叔说你出来了，我就想着逛逛，能遇上就遇上，遇不上我明天再来，我和姐姐还是有缘”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苍生谣刮了刮他的鼻子“找我做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法眼”
　　“少拍马屁”苍生谣轻轻拍了下麓时暄的脑袋“说事”
　　“姐姐，今早从边府离开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和你走的很近的靖安侯世子了”他压低声音，小脸有点苍白的在苍生谣耳边说“我听到他说云寿山”
　　云寿山。对苍生谣来说没什么，可是对六年前云山北苑里活下来的麓时暄来说，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噩梦。
　　让陶雪帮忙把麓时暄送回家，苍生谣马不停蹄的来到靖安侯府，息沉声果然不在。
　　苍生谣出了城门一路往云寿山走，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夜幕降临了。
　　迷雾渐起，一开始还能看到中途茶棚门口的灯，渐渐的连自己伸出的手都无法看清，待到云寿山周围五里内连自己都陷入了浓雾中。
　　“咳咳”苍生谣捂住口鼻，雾中有怪异的气味，她一路探索着摸上山，偶有石子绊脚，行至山路，竟诡异的亮起两行纸灯笼，仿佛为她指路一般。
　　“谁！”苍生谣猛地转头，只见一缕人影悄然飘过，随后隐藏于大雾之中，她尝试性的喊了一声“息沉声？”
　　没有人回答，不知走了多久，温度逐渐变凉，苍生谣心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前方人影绰绰，却没有脚步声逼近，她出来的匆忙，连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带出来，只能摸索着走到树旁，折断树枝暂时用做武器御敌。
　　雾中影个个逼近，慢慢显了身形，高矮胖瘦，有大有小，其中竟还有当年云寿山埋骨的小黑屋中人。苍生谣捏紧了手中仅有的武器。
　　乌鸦叫了一声，这些人影的瞳孔泛起了绿光，一个个挥舞着尖指，成群扑向苍生谣，它们没有实体亦没有痛觉，只倚着弑杀的本能追逐活人气息移动。
　　这一刻苍生谣终于明白了息沉声的目的，他利用当年那些惨死在这里的小孩子的怨气，六年来慢慢聚积怨气迷惑过路的行人横尸此地，怨气越积越浓，夜间便聚拢成大雾，怪不得雾中气味不对。
　　看着它们一只只丧失了理智被赢却控制的模样，苍生谣害怕起来，她在奈何桥做接引使者的时候，见到的都是那些温和又混沌的魂魄，如此张牙舞爪恐怖如斯的场景她从未见过。
　　悦山君，你可是这次任务的监督啊！我都要死了，你到底在哪？苍生谣一边想着，一边颤抖的拿起破败不堪的树枝指着面前杀疯了的孤魂野鬼。
　　人间物怎可伤及鬼身，徒劳无功罢了。苍生谣想着今晚自己算是归位了，只是任务没有成功，失败的原因可不能赖她。
　　有风至身前吹过，带起周边雾气稍有消散，随着‘嘭’的一声响，一道金光在眼前炸开，一刹那鬼哭狼嚎声冲破云霄，那少年站在她面前，于将死之际，伸手将她拉回人间。
　　他转过身，朝她伸出手。
　　“越罹？”苍生谣被他拉起来“你怎么在这？”还不待他回答，她便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大惊“招魂幡？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忽而又想到什么，她大喜过望“悦山君？师父，是不是你来救我了？你附身在越罹身上了？”
　　可越罹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惊讶，再到看疯子一样的神情让苍生谣的一颗心逐渐下沉，他不是翎要。
　　“你认识这个东西，你会用吗？”越罹将招魂幡递给她。
　　“我试试”苍生谣当然会用，可她此时是凡人边谣，凡人没有法力，根本无法驱动鬼器，她将招魂幡放在手里，如往常那般施法，施法，再施法。
　　一动不动。苍生谣尴尬的将招魂幡还给越罹“我……”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再驱动一次”
　　这是翎要的声音，苍生谣手一顿，四处张望，忽然一股暖流从心口流遍全身，是熟悉的法力涌动的感觉。
　　“我再试试”苍生谣拿回招魂幡，将它往空中一抛，只见那招魂幡瞬间变大数十倍，将整座云寿山笼罩，有黑色的符文从地底升空，伴随着哀怨如泣的恸哭与嘶吼，青芒闪过之后，雾气渐渐散了。
　　招魂幡回到苍生谣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