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做病理分析》眠诺

26、污渠潜行

　　恶臭的污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粘稠得如同某种生物的消化液。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宽阔而幽暗的下水道中划破黑暗，却照不透前方那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阴影。

　　水滴声、隐约的水流声，以及他们自己涉水前行的哗啦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不安。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烂物和奇异生物腥气的味道，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堵塞住口鼻。

　　许执和林嘉遥一前一后，沿着那条粗大的管道，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林嘉遥手持短刀，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许执则一边前进，一边用手电仔细照射着管道壁和水面，寻找任何线索。

　　水面上漂浮的惨白色蜕皮和动物骨骼越来越多，有些骨骼上还带着清晰的、非啮齿类动物能造成的巨大咬痕。

　　“看守……”许执低语，心中的警惕提到最高。

　　突然，林嘉遥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安静。

　　许执立刻屏住呼吸。

　　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无数细小节肢动物爬过潮湿表面的“沙沙”声，从前方管道的阴影深处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手电光柱立刻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污水面上，一大片黑压压的、拳头大小的、形似蟑螂但甲壳闪烁着油腻黑光的虫子，正如同潮水般涌来！它们所过之处，水面上漂浮的那些动物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啃噬殆尽！

　　【蚀骨甲虫（群体）】
　　【等级：Lv.1（个体弱小，群体危险）】
　　【说明：栖息在污秽中的清道夫，对活物血肉有着极强的渴望。】

　　“后退，避开它们！”许执低喝。这些虫子数量太多，硬拼不明智。

　　两人迅速向后撤退，躲进旁边一个废弃的、稍微干燥一些的管道岔路口。

　　虫潮并没有转向追击他们，而是沿着主水道继续向前涌去，似乎被更远处的某种东西吸引。

　　待虫潮过后，两人才重新回到主水道。

　　“它们好像是被引走的。”林嘉遥观察着虫潮消失的方向。

　　许执蹲下身，检查着虫潮经过后留下的痕迹，眉头微皱：“不是被引走，更像是在……迁徙或者躲避什么。”他注意到，虫潮来的方向，水面上那种惨白色的蜕皮似乎格外多。

　　他们继续向前，更加小心。

　　又前行了大约百米，下水道在这里变得更加开阔，形成了一个类似地下蓄水池的空间。中央的水域相对较深，而那根粗大的管道则延伸向蓄水池对岸的一个巨大洞口。

　　然而，吸引他们目光的，是蓄水池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干燥平台上堆积的东西。

　　那是一座由无数惨白色、带着粘液的完整蜕皮堆积而成的小山，这些蜕皮看起来属于同一种生物，体型庞大，隐约能看出类似人形，但四肢更加细长，关节反向扭曲。

　　而在那座蜕皮小山的顶端，赫然趴伏着一个……活物！

　　它的体型比那些蜕皮更大，通体呈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褐色。它有着类似人类的躯干，但四肢如同干枯的树枝，又长又细，指尖是锋利的黑色钩爪。它的头颅光秃秃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巨大的、几乎裂到耳根、布满了层层叠叠、如同七鳃鳗般环形利齿的嘴巴。

　　此刻，它似乎正在沉睡，巨大的嘴巴微微开合，发出一种低沉的、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它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体表似乎还在分泌着某种粘液。

　　【下水道看守（成熟体）】
　　【等级：Lv.3（高度危险）】
　　【状态：休眠（？）】
　　【说明：以污水中的杂质和偶尔闯入的生物为食。感知敏锐，尤其对声音和震动极其敏感。视觉退化，但嗅觉和热感应异常发达。】

　　许执和林嘉遥瞬间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几乎要停止。

　　Lv.3的怪物！而且看起来比异化的怀特医生更加原始、更加凶暴！

　　想要继续前进，前往管道延伸的洞口，必须经过这个蓄水池，几乎不可能不惊动这个看守！

　　怎么办？绕路？下水道错综复杂，绕路可能迷失方向，时间也不允许。强攻？胜算渺茫，而且战斗的动静很可能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或者地上的追兵。

　　许执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看守，扫过它身下的蜕皮山，扫过周围的环境。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根粗大的管道上。管道从他们这边延伸出去，横跨蓄水池，连接着对岸的洞口。管道表面虽然锈蚀，但看起来还算坚固。

　　一个冒险的计划浮现。

　　他极低地、用手势向林嘉遥传达了自己的想法：从管道上爬过去！

　　尽量减轻重量和动静，赌那个看守在休眠中，赌它的感知有一定限度！

　　林嘉遥看着那根离水面有四五米高、横跨二十多米距离的管道，又看了看下面那只恐怖的怪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两人悄无声息地后退到管道起始的阴影处。

　　许执率先行动，他如同灵猫般轻盈地攀上管道，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管道冰冷粗糙，有些地方长满了滑腻的苔藓，极其难行。他必须控制好每一次移动的力度和节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

　　林嘉遥紧随其后，她的平衡能力和身体控制力更强，动作甚至比许执更加轻灵。

　　爬行缓慢而煎熬。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下方，那只看守依旧在沉睡，风箱般的呼吸声规律地响着。

　　十米……十五米……

　　眼看就要到达对岸的洞口。

　　就在这时，许执的手不小心按在了一块特别松动的锈蚀铁皮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环境中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

　　许执的心瞬间屏住呼吸。

　　下方的看守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风箱般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它那颗没有眼睛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正对着管道上许执和林嘉遥的方向，那张布满环形利齿的巨口缓缓张开，粘稠的唾液拉成丝线滴落！

　　它……醒了！